冉乐识眼看情况不妙，大喊一声，“别打了！”
咽了口唾沫，继续说服，“你们打不死他，他的异能就是不会死，这样一直打，恐怕你们都被他打死了他也生龙活虎的。”
有人迟疑，“你…你说的是真的？”
乌宁还在揍人，冉乐识放松了下，回答：“是啊。所以为了你们的小命，我也得阻止你们继续找他。”
“一看这人就听不进话，万一聊着聊着就想动手怎么办？你们又杀不死他。”
还能活动的几人都迟疑了下，被压着打的人也是终于呜咽一声，看起来被打得有点失去意识了。
乌宁坐着缓了会儿，捏着带血的拳头站起来，所有人往后退了一步，冉乐识也很想退。
能活动的一溜烟儿都跑了，只留下地上昏过去的人，留在那还得他来。
冉乐识撇了撇嘴。
人都走了，两个人面对面，乌宁看了一会儿不再看，把手上的血找了水龙头洗掉，目不斜视从他身边离开了。
冉乐识：…什么意思？帮了他不说谢谢吗？
找了个能坐的地方，等着地上的人醒过来，呲牙咧嘴看不见同伴，一句没敢多问，匆匆跑了。
冉乐识耸了耸肩，开始干活。
这里确实很安静，没有人打扰，到了时间，冉乐识开始往回走，此时牢房门是上锁的，一个不认识的狱警帮他开了门。
室友面朝墙躺在床上，看起来睡着了。
冉乐识轻声收拾睡觉，避免吵醒暴力室友。
第二天，上午，任务沙地捡干草垃圾、拔草，老弱病残们不和危险犯异能者一起干活，冉乐识蹲在方四旁边，“有什么好玩的消息吗？给我听听呗。”
方四斜了眼，不说话，这跟掏人家底有什么区别？
“你挑能说的。”冉乐识感觉很无聊，“几个都行，无聊八卦也行。”
远处狱警巡视着，这边两个人聚堆，长时间不动，正要走过来赶人，俩人不得不站起来去别的地方。
冉乐识在这边扒拉几下，又挪到他旁边，方四无奈开口。
“就在你来之前昨天上午，你昨晚交保护费那帮人手底下有人和对家打架，还打输了，正是躁动期，你去给好脸算是给他们顺毛了。”
冉乐识没什么兴趣，如果是上一世可能还多打听下，但现在他只是个破中立，只能说，“消息挺灵通啊。昨晚的事很多人知道？”
“也不是。”方四往旁边移了移，冉乐识也装模做样往前走了小圈，再转回来。
“我昨晚在餐厅，看见了，那大块头算来者不拒，只要挺他都算他的人，数量众多，当晚就往下传你在自己人范围不准找麻烦了。”
方四纳闷瞅了眼，“你一周就走了，知道这些也没什么用，看个热闹。”
冉乐识没打算放跑消息，“是看热闹，他们人多，是谁敢直接对着打？”
“另一伙，人少，也不显眼，但个个都是干真家伙的，所以也没人惹，这种团体也很多，你室友算半个。”
冉乐识哦了声，不吱声干了会儿，又来，“怎么买私货？”
“有专门干的，通常是外面有途径里面有人，搭伙干。”
没聊几句，狱警到头顶了，看了看，没敲未成年，警棍顶了顶方四肩膀，“你，去那边。认真干。”后半句是说给冉乐识的。
食之无味的一上午，冉乐识深感一周太长了，要不提前出去？
中午去吃饭，跟上方四，这次他默认一起了，临着坐，冉乐识朝着糟糕伙食叹气，拄着下巴，勺子戳戳戳，“普通区和异能区真那么难接触吗？想听异能力者的消息啊。”
方四确信了这就是个不知道什么原因来监狱体验生活的少爷，“异能力者挺好接触的，只要有可能赞助他们，他们就会眼巴巴赶上来。”
冉乐识撇嘴，他没想暴露身份，也不想赞助反派，这和等死有什么区别？花钱给自己找了个大爷。
没有午休，下午继续干活，一路溜达，从昨晚开始，洗衣房就给他看管了，有空就去看看打扫，隔着过道，冉乐识就看见一些人搭伙从洗衣房出来，看衣服是异能力者，颜色比普通灰蓝色囚服浅，接近天蓝色，血迹灰渍也会更明显。
什么情况，洗衣房是什么团建专用场所吗？光明正大斗殴也不少见啊，狱警都懒得管，是见不得光所以找隐蔽小地方？
冉乐识放慢脚步，等着人走完，慢几步靠近，抚着门框往里一看，竟然又是乌宁。
...这反派是天天挨揍？
昨晚刚被欺负脏的衣服现在更是全湿，他怀疑现在站起来会往下滴水，除了水，血迹斑斑点点，浸入水分里，看不出实际流了多少血、伤在哪里、是否还在流。
衣服贴上身体，此时才看到他竟然这么瘦，面朝墙靠在角落里，被洗衣机挡住不怎么起眼。
走近了几步，地上的人还是没反应，然后看清了他半长的黑发凌乱耸拉着，确实在一滴一滴往下滴水，此时正是寒冷冬天，一种潮湿阴暗的错觉涌上心头，让人怀疑看到的是尸体。
冉乐识呼吸一置，然后看到了胸腔随着呼吸的微小震动，紧绷的身体一松，上一世见多了反派的死状，临死前还被迫旁听无数次死亡前的呼喊，大概留下点心理阴影了，伴随着那种难以抑制的呕吐感，好在人还活着。
仿佛被神秘力量控制了，冉乐识放慢了脚步，自然下垂的手指微抬，似乎想要去感受那抹体温。
还没等碰到，一阵天翻地覆，刚才还呼吸微弱的人已经精力充沛地压倒他，条件反射猛偏头，乌宁的拳头擦着冉乐识的颧骨和耳朵砸在地上。
“草！你他妈看清楚我是谁！”
冉乐识一手掰住乌宁拽着他衣领的手，眼睛惊疑地盯着另一边悬在空中要落不落的拳头，看着似乎不打算再打人了，呼出一口气，往上看乌宁的状态。
急促呼吸着，雾蒙蒙的蓝眼睛乱颤，不知道在捕捉什么，保持着那一个动作不动。
这是被打懵了？冉乐识猜测。
还在没过多久，后续的攻击没有到来，乌宁缓了一会儿，瞳孔聚焦，开始反应他刚刚说的话，“...你谁。”
冉乐识闭眼气笑一声，“昨晚我们才见过，我还帮你结了围，半天不到你就把我忘了？”
保持压住人的动作，暗流的蓝眼睛偏转了下，“...啊，你认识我？”
冉乐识新奇地盯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看了会儿，趣从胆边生，“认识啊，怎么不认识，认识很久了。你不记得我？”
乌宁果然皱起了眉头，闭了下眼睛，竟然慢吞吞从他身上站起来，让他撑着手臂坐起来。
“...是吗，我不记得。”
冉乐识撑着站起来，后背的衣服被水沾湿了，眼神已经不是惊奇，而是有点惊悚地看着乌宁，然后发现他平淡如死水的表情确实有那么点迷茫的意思。
“...那你还记得为什么现在在这吗？”
乌宁皱了下眉又很快松开，垂下眼，“因为我觉醒了异能力，然后被人找茬了。”
冉乐识靠坐在洗衣机上，眼神试探打量，“你其实不记得我。”
乌宁也往后靠，看起来还有点恍惚，“脑子有点乱，而且我记性不太好，你是我同学？”
冉乐识摸下巴，惊叹，这是真被打到脑子了？看起来挺好骗，试试吗？就是不知道多久能想起来。
“...算是吧，我和你同龄，今年15岁，这个你总记得吧？”
乌宁点了下下巴，没回话，看起来相信了，于是冉乐识更兴奋了。
“虽然那么说，但其实我和你不太熟，只知道你后来觉醒了异能，你当时发生了什么？”
乌宁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是垂着眼，声音轻飘飘，“...学校组织出游活动，然后出意外了。”点到为止，多的不再开口。
“...你们去爬山吗？冬天雪会下很大，容易被封在山里。”
乌宁又皱起眉，抬起眼睛对视，“我们去...公园了...有动物有植物。”
冉乐识知道这是怀疑了，自然上撇视线，作出思考的样子，再转回来注视那双蓝眼睛，“啊，你们去公园了吗？我们去爬山了。”
乌宁看了会儿，重新低下眼睑，嗯了声，“我要走了。”抬脚要往外走。
冉乐识无声送行，在人走到门口的时候，脸上挂上笑容，“啊，对了，虽然在监狱不能出去啊，但要好好锻炼能力啊，异能力者怎么能被没异能的普通人欺负成这样，我也不能次次都这样帮你呀。”
乌宁顿了下，回头，冉乐识保持着笑容让他看。
“...和异能没关系。”他回头继续走，说的话在空气里飘过，“我会锻炼身体的，找茬的还是异能力者多，竞争而已，普通人少见，被你看到了。”
冉乐识停靠在安静的洗衣房，听着尾音落到地上消失不见。
良久了然地笑了声，然后嘴角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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