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炼复魂蛊,需在每月的望日子时,将收集到的九种毒虫丢如陶罐中,让他们在里头自相残杀,以毒攻毒,七七四十九天后,活下来的那条虫子就是复魂蛊。
当然,这毕竟是救人的蛊,需要每隔七天往陶罐里丢一样名贵药材确保其功效,每样只需一两,首尾两个七天,是关键节点,故而需要额外再加一样药材。
四月五日晌午,距褚远画和凌泉到达山庄已经过去了三天。
凌泉已集齐毒虫,只要庄主他们凑齐药材,那么本月望日就能开始炼蛊。
然而……
“千年何首乌实属稀有,整个荆州只有雁城北的李员外私藏了一株。”褚立人面露难色,“只是以我和他的交情,恐怕不足以让其割爱。
“我有个幽州的朋友平常就爱收集些稀有药材,也许手里会有那么一两株。”
凌泉沉吟片刻,“从他那里到雁城,大约需要多少功夫?”
“至少十日。”
“那就来不及了。”
其余四人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再去别处寻找,恐怕要花更多的时间。”褚远画蹙眉道。
“是呀,那就只能从李员外那入手了。”凌泉道,“就看庄主愿不愿意低头了。”
褚立人长叹口气,“为了仲戡,低个头算得了什么。只是就算我低了头,李员外也不愿意把千年何首乌转卖给我。”
“为什么?”
“李员外有个自幼体弱多病的儿子,又是独子,为了那宝贝儿子,他才四处收集名贵药材以备不时之需。你说,他肯把用以救命千年何首乌让给一个非亲非故的人么?”
屋子里霎时一片寂静。
气氛低迷。
凌泉再次开口,打破沉默,“仲戡是谁,褚远戈么,他为什么能有两个名字?”
褚远画奇道:“仲戡是二哥的表字,就像杨济先生字修齐一样,我以为你是知道的。”
“我们那儿没这个习俗,一时之间忘了嘛。”凌泉笑了笑,“那你呢,你也有字吗?”
褚远画点头道,“男子弱冠时才能获得表字,不过师父在仙逝前已经替我想好了……”
言毕,他看向褚立人和喻蘅,见二人面无异色,才继续说下去,“叫枕川。”
“枕川,好字。”褚立人赞叹,“卧枕千川剑挑月。”
见家人都对师父取的字表示赞赏,褚远画也跟着浅笑起来。
“原来三哥已经有字了,怎么之前不和我们说呢?”
“抱歉,一时忘了。”
“那你呢,”凌泉又问褚远诗,“你有字么?”
褚远诗微微一笑:“我字言新。”
凌泉疑惑地看向褚远诗,“那怎么没听他们这么喊过你?”
“这个嘛,”褚远诗道,“名与字,都是一种称呼,对于不便直呼其名之人,我们多半以字相称。爹、娘、哥哥都是我最亲近的人,自然是名和字都能喊,也有叫我‘言新’的时候,只是你恰好不在。”
经凌泉这么一打岔,屋子里的氛围倒是没那么沉重了。
还是凌泉自己把话题又拐了回来,“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去会会那个李员外好了。”
“凌少侠打算怎么会?”喻蘅好奇道。
“嗯……先想办法见见他那个体弱多病的儿子?”
褚立人深深看了他一眼,“若是无事,你们去见见李公子也好,同龄人之间多相处,能带来一些朝气。至于何首乌……不必勉强,集齐药材本就是我的事。”
*
时隔三日,凌泉又踏上了前往雁城市区的路。
只不过这一次,与他的同行的人是褚远画和褚远诗这对兄妹。方自乐到茶园干活去了。
凌泉嘴巴闲不住,又开始没话找话。
“小褚,既然你还没满二十,那你多大了?”
“到了八月十七,便是十九岁。”
褚远诗在一旁笑了笑,“你叫他小褚,那叫我什么?我们一家都姓褚,总不能大褚、中褚、小褚地叫吧?”
“一家人一个姓真麻烦,干脆叫褚大褚二褚三褚四算了……说起来,你们家老大呢?”
褚远诗脸上的笑褪去了,“大哥他,在三年前对抗魔教时牺牲了……”
凌泉最怕突然沉重的氛围,如今这沉默又是他随口一问造成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本来以为,该是一路无话到李府了,未曾想褚远画开口了。
“不知魔教是个什么门派?”
“对了,你们还不知道魔教的名字呢。”褚远诗振作了一些,“虽然江湖中大部分人都直接称其为魔教,但它真正的名字叫极乐门。”
“极乐门,极其快乐的那个‘极乐’?”
“不错,正是这个极乐。”提起这个名字,一向温柔和善的褚远诗竟破天荒冷笑了一声,“只是他们的快乐全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原本的极乐门只是个不知名的小门派,只是第七代掌门刑无赦不知从何处习得了魔功,能将他人的功夫化为己用……
“后来我爹带人剿了魔窟,发现一本名为《噬元神功》的残破秘籍。爹没有多看一眼,便一把火将它烧了,以绝后患。也是因为这件事,江湖上的侠士都敬重我爹,选他做了第一任武林盟主。”
“神功就在眼前,也能不被其惑心,褚庄主真当得起‘豪侠’二字啊。”凌泉道,“不过我有些好奇,既然刑无赦能吸收别人的武功,那武林联盟去攻打他,不是正合他意么,来一个吸一个,来两个吸一双。你们是怎么打败他的?”
褚远诗重新挂上笑容,“你还不知道我娘是做什么的吧,她是一名偃师,人无法近他身,人偶却能。也是多亏刑无赦贪心,不肯将神功传给手下。人偶对付门主,人对付门徒,死战数月,终于得胜。”
“原来如此。”
对于这场大战,凌泉此前只从褚远画口中得知一二,如今从褚远诗这里听到了更为详细的版本,忍不住感叹其惊险。
再看褚远画入神的模样,估计也是第一次听到这般详尽的故事。
刚一回神,已是到了城门口。
*
三人进了城门,在褚远诗的带领下往李府的方向走去,却在路过城中心时,被围作一团的人群吸引了视线。
原来城中心的空地上不知何时用木头搭起一块擂台来,台前竖着一面锦旗,上面绣着“比武招亲”四个大字。
比武招亲不算稀罕,特别的是擂台之上,你来我往、拳打脚踢的是两个妙龄女子。
而擂台后方主座上坐着的,是一个穿着颇为富贵、面色略难堪的中年男人。
褚远诗惊道:“李员外!”
“他就是李员外么?”褚远画问。
“不错,看来我们不需要跑到李府去了。”褚远诗道,“李员外家中只有李冠清一个孩子,也确实到了适婚年龄。”
说到这,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只是想不到,他不去找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反而跑来比武择儿媳。有趣,有趣……”
凌泉也笑了起来,“看他那样子,分明不太情愿。”
褚远画没笑,认真发问:“既然不情愿,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个简单,”凌泉说完,就随手扯了挤在一个后排的人,“这位大哥,我们几个刚过来,不知李员外是在给谁招亲?”
“净问些废话,你都认出那是李员外,还能不知道是在给谁招亲?”那路人男子一脸不耐烦地转过来,待看清褚远诗的脸后,变得恭敬起来,拱手道:“原来是褚四小姐的人,失敬了。这是李员外为其独子设的擂台。”
褚远诗微微一笑,柔声道:“我听说李员外一贯不喜江湖中人,说我们是些三教九流,怎么会想到比武招亲呢?”
“嗐,谁知道这些有钱人怎么想的。”男子压低声音道,“不过他那儿子病怏怏的,时不时来场大病,指不定哪天就……”
男子突然噤声,确认周围人的注意力全在擂台上时,复道:“真让人不知道该说李公子命好还是命不好。说他命好吧,不知能不能活到继承家产的时候;说他命不好吧,不仅有万贯家产等着他,还是李员外那么多孩子中唯一一个活到现在的。”
褚远诗眯着眼看向李员外,“这些年,李员外为了让李公子彻底恢复健康,已经寻遍术士,试了各种偏方。看来,他还没有放弃。”
“但愿这次有效吧。”
叹罢,男子又转身继续观摩起这场比武对决。
台上两个一绿一红女子都不是耍花架子的,一招一式兼具力道与速度,打得难舍难分,台下喝彩声一片。
凌泉见褚远画看得认真,凑过去问:“你觉得谁会赢?”
“红衣姑娘。”褚远画道,“黄衣姑娘已经力不从心了。”
果然,又过了十几个回合,黄衣女子败下阵来。红衣女子留在台上守擂。
凌泉对此不感兴趣,认真看了一刻钟,便兴致缺缺,开始左顾右盼。
“真奇怪,怎么不见李公子?这可是在给他招妻子啊。”
褚远画一边盯着比赛,一边回道:“也许是不便出来走动?”
又接连上去几个挑战者,都没能赢过台上的红衣少女。所有人都见识到了她的实力,已经没有人再上台挑战了。
“真没意思……”凌泉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坐下,“褚家妹妹,你对李公子有意思没有?要不你上去比划比划,以你的功力,一定能迅速结束比试,抱得美男归。要是你不愿意,也可以让你哥哥上台。到时候你们想要千年何首乌,简直易如反掌。”
文中的日期都是农历,小褚的生日换算成阳历是9月17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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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比武招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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