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立人端起茶盏,润了润嗓子,道:“其实,也没什么很长的故事。不过坊间一直有传闻,梧城藏着前朝王爷——惠安王的陵墓。据说这位闲散王爷十分醉心武学,认了许多江湖上的师父,还收集了不少绝学秘籍、神兵利器。那些秘籍、兵器跟着无数财宝一起,成了惠安王的陪葬。至于其中有多少失传的功夫,就不得而知了。”
“唔……又是秘籍,又是财宝的,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凌泉道,“是不是还有丹药什么的?”
褚立人点头道:“是有这个说法。”
凌泉对着褚远画一笑,“那不是和梁一啸的陵墓配置差不多,他们梧城人都喜欢修仙呐。”
“可是,”盛青桓疑惑道,“惠安王为什么要把陵墓修在城里呢,一般不都是在郊区的嘛?”
褚立人道:“惠安王过世已逾三百多年,时过境迁,梧城也经过数次战乱和扩建,才成了今天的模样。原本在郊区的陵墓,被框入城镇的版图,也不无可能。”
盛青桓问:“那褚伯伯,传闻里有没有说,惠安王墓里藏了什么秘籍?”
凌泉笑了起来,顺口说道:“怎么,你还在想去盗墓?”
“我又不傻。如果九黎门发现的那个地宫真是惠安王墓,那些财宝、秘籍早进了他的口袋。现在过去不仅什么也捡不到,只能白白送死。”
“不对。”凌泉道。
要是墓里的宝贝全在苏怀远手里,他何必大费周章地封城呢。这道理凌泉早就知道。不过,有意思的是,惠安王墓和梁一啸的陵墓中有许多相同的元素。
苏怀远大费周章地把整个梧城封闭起来,必然不是为了钱财这么简单,只能是为了传说的绝学秘籍。之前,凌泉以为苏怀远想要的是梁一啸墓里的东西,现在看来,八成是惠安王的陪葬品。
“哪里不对?”盛青桓好奇地追问。
褚远诗接话道:“若是所有宝贝都尽在他掌握了,又何必封城呢?我想在三年前苏掌门发现惠安王墓时,应该就在着手寻找那些宝贝了。为了防止陪葬品被盗墓贼夺走,这类王族陵墓都会设有无数机关阵法。也许他前些日子刚得到想要的东西,就被截胡了,所以才在梧城布下天罗地网,逼那个人主动现身。”
“把人家的墓室夺过来自己用已经够缺德的了,还为了几样东西残害全城百姓……”褚远戈额角青筋炸起,“丧尽天良!”
“咳咳……”褚立人轻咳两声,众人的注意力转到他身上,“我也许真知道苏怀远在找甚物事。”
喻蘅笑道:“在孩子们面前还卖上关子了?少摆谱了,快说来听听。”说着,藏在袖子里的左手还偷偷掐了褚立人一把。
褚立人虽然吃痛,但仍面不改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三年前被我烧掉的《噬元神功》原本。”
盛青桓听得云里雾里。青龙寨算不上什么门派,当年的剿魔大战虽然声势浩大,但火到底没烧到她身上,故而她对其中的细节知之甚少。
“既然那什么神功已经被烧了,又怎么会出现在惠安王陵里?”
褚远诗捂嘴一笑,耐心给她解答:“青桓,我爹的意思是,惠安王陵里有原本,被他烧掉的不过是抄本。”
凌泉默默听他们聊到这里,终于被勾起了好奇心,“庄主怎么确定苏怀远找的就是《噬元神功》?或者说,你如何知道惠安王墓里一定有它的原本呢?”
褚立人微微一笑,低声道:“虽不敢百分百确认,但也**不离十了。原因也很简单,当年的‘无相主’——也就是极乐门门主刑无赦,是前朝王室后裔。”
“什么?!”除了说话人褚立人和他妻子喻蘅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褚立人似乎对自己炸出重磅消息而造成的效果很满意,“这事牵扯的不止江湖纷争,所以知道的人也少。不过,巧的是我略有些手段。”
算起来,凌泉和褚立人拢共没见过几面,这次却重铸了他对后者的认知。褚远画的老爹,是不是有些不着调?
“老爹,这事你瞒到现在才告诉我们,未免太不厚道了吧?”褚远戈不满道。
“臭小子,什么叫‘瞒’?我只是觉得他的身世牵扯太多,多说无益,才没告诉你们。”
“……可是你都告诉娘了。”
凌泉觉得自己一定还没睡够,不然怎么会在褚远戈这等猛男脸上看到委屈的表情。
“你还跟你娘比上了?”
……
褚立人着实不太着调,和自个儿子相处也没什么长辈架子,比起父子倒更像朋友。不过他们这边其乐融融、有说有笑,那厢的褚远画就稍显落寞了。
凌泉看在眼里,更加明白褚远画为什么在家庭关系上这么别扭了。
不知喻蘅是否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出手拍了拍褚立人的胳膊,开口将话题引回正轨:“别贫了,快给孩子们说说,刑无赦是前朝皇室后裔的依据。”
老婆都发话了,褚立人哪有不听的道理,当即正了正神色,试图挽回在晚辈心中的形象:“三年前,我们打上凌绝顶极乐宫,刑无赦大概是觉得胜券在握吧,战前放出豪言,说等一统江湖后,就要攻进皇宫——咳咳,总之就是要反亓复炎。”
凌泉一时语塞,原来这就是所有的“有些手段”啊,不全是对方自己说出来的么。
褚远诗对历史有些了解,便问:“可是开国皇帝上位后,不就把前朝皇室赶尽杀绝了么,刑无赦的祖辈是如何逃出生天的?”
“这就不得而知了。”褚立人道,“既然他们都姓氏都改了,把自己当成普通人苟且度日,时间久了,谁又知道谁是谁呢?又或许,刑无赦和前朝皇室一点关系都没有,一切不过是抢夺江山的幌子……不论如何,他都失败了,也没什么好再提的。”
在场七人中,有五个都对夺权一事无甚兴趣,听褚立人说不再提,褚远戈立马来了精神:“是啊,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梧城的麻烦!”
盛青桓道:“褚大哥有什么好办法?”
“嘿嘿,”褚远戈挠了挠头,憨憨一笑,“没有。”
“哎……”盛青桓长叹口气,余光瞥到凌泉时,眼睛一亮,“你呢,小子,你平常鬼点子这么多,一定想到办法了吧?”
“能有什么办法?要不干脆张冠李戴,传出消息说苏怀远是前朝皇室后裔,占了梧城正准备谋反呢。把问题抛给老皇帝去解决吧。”凌泉随口道。
“没准真可行诶!”盛青桓喜道。
可她没高兴一会儿,就听到褚立人反驳的声音。
“不可,江湖事江湖了。万不能叫朝廷插手进来。”
盛青桓疑惑道:“为什么?梧城的事迟早要传开的啊。”
“知道和插手是两回事。”喻蘅温声道,“江湖与朝堂互不干涉才是最好。”
盛青桓似懂非懂,又催促凌泉道:“你快再想一个不被朝廷干预的法子!”
“办法是没有了,问题倒还有一个。”凌泉打了个哈切,恹恹欲睡,“那些活死人不难对付,梧城也不止九黎门一个门派,但依旧落得如此境地,那些江湖侠客去哪儿了?”
“对呀,这么大一座城,总不能一个厉害的大侠都没有吧。”盛青桓努力思考,“难道……全被苏怀远收买了?”
褚远诗道:“有人抵不住利益的诱惑,这很正常,不过,所说梧城全部的能人异士都归入苏怀远的麾下,未免太过离谱。”
“你说得对,”盛青桓咬指道,“那……可能他们知道自己胳膊拧不过大腿,就都和那个忠义帮的弟子一样躲起来了?”
“若是这样,那也不错。”褚远诗眉间愁云密布,“我担心的是,他已经得到那本《噬元神功》……”
话说到了,褚远诗巧妙地停住了。给其他人留出琢磨的空间。
盛青桓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你们刚才不是还说,他封城是为了找到秘籍么,既然得到了,还封城做什么?”
“盛姑娘,”凌泉幽幽开口,“饭要装在碗里才方便吃吧?”
“你这不是废话!”
“所以啊,苏怀远真得了那吸功**,肯定也是想把人聚在一处,方便他一次吸个痛快嘛。”
“嘶……”盛青桓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倒吸一口凉气,“好恶心!”
围桌而坐的七人表情都凝重起来。
褚远戈难得严肃道:“还好小凌泉找到了那口井,否则、否则……”
说罢,他突然一拳砸在桌上,将桌上的杯碗都被震得跳了起来,落回桌面时发出“砰”的一串脆响。
他的动作太过突然,凌泉没有防备,被吓得心脏都跟着颤了颤。
由于用力过猛,褚远戈放在桌上的右手变得红肿,仍握得老紧。再观其脸色,只见他双眼泛红,嘴唇紧闭,似乎在竭力抑制自己的情绪。
凌泉没由来地想:也许他的这份愤怒不止针对苏怀远。
果然,下一刻褚远戈咬牙切齿道:“什么噬元神功,都是狗屁!我们能灭得了刑无赦,就能再废他一个苏怀远!我一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一字一顿地将口中吐出,伴随着牙齿摩擦的声音,一向笑得大大咧咧的脸上呈现出堪称恐怖的阴沉。
从没见过他这番情态的凌、画、盛三人下意识吞吞口水,忘了言语。
“仲戡,冷静!”喻蘅见他脸色不对,连忙出声。
褚远戈眼中腾腾燃起的火焰瞬间小了大半,渐渐彻底熄灭,恢复了以往的清明。扫一圈其余六人的脸色,或惊奇或担忧,他羞愧地低下了头。
“抱歉,我失态了……我们继续吧。”
盛青桓被他的变脸吓到,一时竟忘了正题是什么。好奇褚远戈爆发的原因是人之常情。然而,她悄悄环顾一圈,发现其他人脸上什么表情都有,就是没有好奇。
她暗忖道:真见鬼了,前头说到苏怀远封城害人的时候,褚大哥反应也没那么大啊。是什么让他变得那般……可怕?噬元神功?
盛青桓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坐在的右侧的褚远诗,对方感知到她的视线,微微摇头,示意现在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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