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凌泉和褚远画舟车劳累,褚远戈又情绪不对,还没商量出应对苏怀远的计策,当天的晚宴就结束了。
离十月召开的武林大会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褚立人作为现任盟主,必须亲自到召开地临安布置场地、准备英雄帖、安排流程……
这种时候完全不管临安那边的事,极易被有心人诟病褚立人想霸着武林盟主的位置不放。于是,夫妻俩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把梧城的事交给他们这些年轻人去解决。
这些年,褚远戈和褚远诗在成长中展现出的才能,他们都看在眼里。失而复得的褚远画又技冠群雄、德才兼备,让他们既心疼又骄傲。
夫妻俩也想知道,自己的孩子们是否真的已经拥有独当一面的能力。毕竟,连三兄妹中最小的褚远诗,再过两年也要成年了。
他们都不再是父母庇护下的小娃娃了。就算在褚立人和喻蘅眼里他们永远是孩子,江湖上其他人可不会这么想。
离开膳厅前,庄主夫妇还特意叮嘱褚远戈不要冲动,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
盛青桓本就是个好管闲事的人,看着褚远戈落寞离去的背影,心中疑惑更甚。她再傻也知道这种时候绝不能凑到本人面前去讨嫌,于是把小心思放到了她最熟悉的褚远诗身上。
她偷偷跟着褚远诗进了对方的院子,却一直下不了决心开口。一直以来,她都是风风火火,想什么做什么的性子,离开寨子几个月,竟变得拖拖拉拉……这样打听人家哥哥的痛处,是不是不太好?
要不……算了吧?
这个想法冒上心头的同时,褚远诗推开房门,朝她的方向看来,“都跟到这里了,不过来么,青桓?”
“哈哈……”盛青桓讪笑着从垂花门后探出身子:“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褚远诗又道:“三哥和凌泉也一并出来吧。”
好啊,原来还有两个不要脸的!
在盛青桓愤然的目光下,凌泉笑嘻嘻地从屋顶落跃下,紧跟其后的是一脸难为情的褚远画。
“你们也是为了褚大哥的事来的?”盛青桓问。
“叫‘褚大哥’恐怕不妥,一直没人告诉你么,褚远戈排第二,他们家还有个大哥,三年前死在极乐门手里了。”
盛青桓惊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在提到噬元神功事,褚大、褚二哥才会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实际上她喊褚远戈“大哥”,只是江湖上的客气称呼,与他在家中排名无关。她也从未细究过褚家兄妹的人数。
不过现在想想,最开始叫他“大哥”时,褚远戈确实有一瞬的怔神。
对方狠厉偏执的模样还映在她的脑海中,盛青桓一阵后怕:“可是……为什么三年过去了,你二哥的反应还是如此巨大,毕竟,你们一家人都失去了至亲啊……”
刚合上嘴,她才惊觉自己这番话有歧义,“呃,我没有说你们其他人冷血的意思……”
“无事,我明白你的意思。”褚远诗淡然一笑,道:“其实这些事本该早些告诉三哥的,可惜一直不知该如何开口。不如趁着今日一起说开,各位,请跟我来。”
三人跟着褚远诗,运起轻功飞到庄园后的小山上。褚家大哥褚远旌的墓,就在一片桃林后边。
褚远诗带头,其余三人排在她身后,对着白石墓碑拜了拜。
接着,她以温雅的声音不疾不徐地讲述了关于大哥褚远旌的事。
原来褚家的大哥二哥是一对双生子,老大文雅老二豪放,从小感情就好得不得了,还有着双生子特有的默契。在褚远画未降生的五年里,他们是陪伴彼此最久的人。
长大成人后,哪怕爱好、志向不同,他们也是最理解对方想法的人。
直到极乐门从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摇身一变成了祸害武林的魔教,孤鸿山庄加入对抗魔教的行列,褚远旌被“无相主”刑无赦吸干功力,一把拧断脖子丢到褚远戈面前……
自此,褚远戈失去了他的至亲、知己、另一半灵魂。
说着说着,褚远诗的眼眶湿润,几欲落下泪来,但她还是忍住哽咽,勉强笑道:“三哥能回来,二哥真的很高兴,同时他也很难过。你去梧城的这段时间,他对我说:‘可惜大哥等到远画回来’。
“眼睁睁看着至亲惨死,给他造成了很大的阴影。他对刑无赦的恨意,比我们所有人都要深。以至于一听到有人练那魔功,就会失去理智。
“我之所以要说这些,是希望大家了解情况后,不要在二哥面前提起相关的事。你们也见过他刚才的样子了……气急攻心,极易走火入魔。”
“你放心!”盛青桓走到褚远诗身旁,握住她的手,极具使命感地说:“我以后一定注意,不会乱说话的!”
“有一点我很好奇,你二哥是怎么活下来的?”凌泉煞风景地问。
褚家兄妹还没动静,盛青桓先不乐意了:“你这人有没有点同情心啊,在人家伤心的时候问这种问题?!”
“很抱歉,”凌泉摊手,无奈道,“只是这时候不问,我怕也找不到合适的时候了。”
较之盛青桓,褚远诗的反应则冷静得多,“也怪我说得不全。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刑无赦已经离开了,大哥当时又过于悲痛而失去理智。所以现场的情况还是听别人转述的。”
她顿了一下,复道:“据说在大哥的尸体被丢到二哥跟前时,二哥愣了一会儿,就发疯似的朝刑无赦攻去。奇怪的是,刑无赦并没有抓住二哥去吸他的功力,反倒与二哥打斗起来……最后竟敌不过二哥而逃。
“那时我年纪尚小,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对二哥‘手下留情’。这些年我一直反复琢磨,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能:噬元神功存在弊端,练此功的人无法短时间内多次使用它,而且每使用一次就会进入一段虚弱期,二哥正是撞上了他虚弱的时候,才把他击退。”
“这倒是个有趣的猜测。”凌泉道,“若真是如此,苏怀远的行为也多了几分合理性。如果每吸一个人都有一阵虚弱的缓冲期,确实需要把那些个江湖高手先困住,再挨个儿慢慢吸。”
盛青桓听得脊背发凉,手臂上爬满鸡皮疙瘩,她搓搓自己的手臂,恶寒道:“你能不能别说得那么恶心!”
凌泉瞪大双眼,似在彰显自己的无辜,“这就恶心了?”他扭头看了看两旁的人,“这很恶心嘛?”
“又没说你恶心,”盛青桓不想继续掰扯,“我是说苏怀远恶心,又坏又恶心!可以了吧?”
和她的义愤填膺相比,作为褚远旌亲弟的褚远画则要淡然很多。他只是静静盯着墓碑上的刻字发呆。
“爱子褚远旌之墓”。
这是他连面都不曾见过的大哥……不能再让同样的悲剧发生了。
良久,褚远画终于开了口:“远诗和凌泉的猜测都有一定道理。若真如此,我们最好现在就出发去梧城,时间拖得越久,苏怀远就越难对付。”
“对啊!”盛青桓第一个应和,“最好挑一个他刚吸完功力的时候攻进去,打他个措手不及!”
她边说边对着空气挥舞拳头,看得出来已经迫不及待了。
“你们还真是急性子啊。”凌泉悠哉道。
“就会说风凉话,”看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盛青桓气得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你倒是想个更好的办法啊!”
“青桓,你冷静些,这件事确实急不得,但也拖不得。”褚远诗打个圆场,“梧城不止九黎门和苏怀远在,还有成千上万受苦的百姓,那些中了阴阳蛊的‘活死人’也需要我们的帮助……凌泉,你说过这蛊能解的,对吧?”
凌泉正偷摸靠在褚远画背上打瞌睡,被褚远诗这么一叫,方才惊醒过来,“咦,我说过么?”
盛青桓恨不得过去揍他两拳,碍于对方还有个靠山在,只好作罢,“到底行不行?给个准话!”
“这个嘛……”凌泉打了个哈欠,“到时候再说吧。我困了,先去睡了。”
说罢,竟真的离开了,也不知是真的倦了还是有意买关子。
“这人真讨厌!”盛青桓大声道,也不在乎凌泉是否走远,或许这句话就是说给他的。
盛青桓发誓凌泉绝对听到她的话,但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脚步都不停一下。
这种被漠视的感觉令她非常恼火,转头对褚远画说:“真不知道你怎么忍得了他。”
“嗯?”褚远画仍挂心梧城的事,好半天才意识到盛青桓这话是对他说的,“你是说凌泉么?我觉得他挺好的。”
“你、你还真是……”盛青桓无言以对,“算了,你觉得好就行。”
“好啦,我知道你也不是真生气。”褚远诗柔声道,“凌泉虽然嘴上不着调,但做事还是靠谱的。他既能那样说,就是有把握了。”
仔细一想,从他们认识到现在,凌泉想做的事,确实没有办不成的。
“好吧,希望如此。”
褚远诗安抚好盛青桓,又对褚远画道:“三哥也累了,不必强撑,快去休息吧。”
梧城和雁城同在荆州,距离又近,唇亡齿寒,必然不能让梧城彻底沦陷。只是该如何行动,确实需要好好斟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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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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