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那大娘拉着唠了好一会家常,三人才离开酸梅汤摊子。
远离市集后,凌泉得意地伸出一根手指,“一个。”
方自乐问:“你怎么知道她一定是呢?”
“要不要试试?”凌泉拍拍身上的布包,道。
“不了不了。”方自乐怕打草惊蛇,连忙拒绝。他现在有些后悔提出找做眼的游戏了,太显眼了,不如做个低调的路人……不不不,还是回客栈安生待着最好。
“要不我们不找做眼了,先回客栈吧?”
“怎么,你输不起了?”凌泉哂笑道。
方自乐无奈,忍痛从怀里取出几块碎银子,在手里掂了掂后,递到凌泉眼前,“给你,我认输行了吧?咱们不比了,好不好?”
“嘁,真没意思。”凌泉没伸手收钱,“游戏是你提的,你说不玩了就不玩了?”
“大哥,我都认输了你还想要怎么样?”方自乐哭丧着脸小声控诉道。
凌泉正要回答,就被褚远画捂住嘴巴,“有人来了。”
方自乐整个人都绷紧了,“怎么办,要跑吗?”
“有什么好跑的。”凌泉不慌不忙道,“你忘啦?我是来找表姐的。”
道理方自乐都懂,所谓做戏做全套,他现在是陪兄弟寻亲的游客,没理由害怕生人。为了治住内心的紧张,他努力竖起耳朵去聆听周围的动静。
可惜他道行不够,没听出有什么异动。
三人中内力最深厚的褚远画坚持有人跟着他们。
“那……我们还回客栈吗?”方自乐充满期盼地问,他有点想念那张硬榻了。
“不可以。”凌泉斩钉截铁道,“说好了要陪我一起找表姐的,你别想偷懒!”
方自乐脑子总算转快了一次,立刻意识到这是说给暗处的人听的。
他没办法,只好陪着凌泉走街串巷,打听了一圈他那不存在的表姐。
半天下来,倒是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黄昏时分,三人回到“有客来”客栈,恰逢钟雪亭结束修炼,正顺着楼梯往下走。
方自乐悄声道:“以师姐的个性,定然不会在大堂这种喧闹的地方吃饭。”
果然,钟雪亭下来后,连个眼神都不给他们,径直走到柜台处说了几句话,又往楼上去了。看样子是叫小二送餐上楼。
三人在大堂吃完晚饭后,回客房洗漱一番,开始为今晚去梧城做准备。
方自乐从未见识过这般大的风浪,比起兴奋,更多的是紧张,紧张到连晚饭都险些吃不下去。他僵硬地坐在榻上,身体难以自控地颤抖,到了宵禁的时候,他们就该出发了,可他还没准备好……
再看凌泉和褚远画,一个悠哉游哉,一个镇定自若,这样显得他方自乐很不抗事啊。
“小乐子,你会玩牌吗?”凌泉在房间离搜罗出一副纸牌,抛到炕几上,问道。
“会玩叶子戏。”方自乐眼角抽抽,“你不会想现在玩牌吧?……不对,‘小乐子’是个什么鬼称呼啊!”
“哈哈,你不觉得这称呼很适合你吗?”凌泉不理会他的羞恼,径直走到榻旁坐下,边洗牌边说,“反正时间还在,玩玩牌醒醒神,别到了该出发的时候人却睡过去了。阿竹也过来一起玩啊。对了,要不要把小钟也叫上?”
方自乐的嘴角也跟着一起抽动起来:“你最好不要当着钟师姐的面这么喊她,更别没事找事邀请她玩牌。”末了又妥协道,“不过,我陪你们玩玩也无妨。听好了,叶子戏的规则是这样的……”
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在介绍规则和玩牌的过程中,自己渐渐忘却了恐惧。更在意的是,他们的动静这么大,住在隔壁的钟雪亭居然没有像昨晚那样发出警告。再联想褚远画白天说过有人一直跟着他们,“……钟师姐该不会出事了吧?”
他忍不住说出心中所想。
没想到,下一刻他话里的“钟师姐”本人出现在客房门口,无声地表明他是在杞人忧天。“玩够了么,该出发了。”
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简短冷淡,也让方自乐松了口气。是钟师姐本人,不是什么套了人皮面具的其他人。
凌泉支着下巴往窗外看了一眼,夜幕中,街道上只剩几个小贩推着车子往家的方向赶。“不要着急嘛,时间还早,小钟要不要也来玩会儿?”
钟雪亭并不似方自乐想象中那样生气,但她开口间还是释放了不少冷意,“不必再等,现在就走。”
“现在可不方便行动。”凌泉笑着捏起一张纸牌,屈指一弹,轻飘飘的纸牌如利刃一般闪出,飞向树梢,“铮”的一声钉在树干上。
黑暗中,只见树影微动,枝叶繁茂处窜出一条人影。
“好家伙!”方自乐忍不住惊呼,“居然躲这儿盯梢!”
话还没落地,窗边白影一晃,钟雪亭如闪电般迅猛地追了出去。
不多时又飞了回来,如白鹤般立在树枝上,厉声道:“快去尸栈!”说罢,不等屋内三人反应,又施展轻功飞远了。
凌泉和褚远画也立即跟上。可怜方自乐的轻功不及他们三人,在后头追得极为吃力。
然而还没到约定地点,前面三人就停了下来,方自乐也跟着落地。以周边的建筑来看,这里似乎是个村落。
待他仔细一看,不由被眼前的景象骇了一跳。浓稠的夜色中,渐渐浮现出几十个人类的轮廓……不,与其说他们是人,倒更像恐怖传说中的“僵尸”。
但凌泉告诉过他,僵尸是不存在的。所以这些人也中了阴阳蛊?
在他落地的一瞬间,数十双无神的眼睛瞬间锁定他,静静地凝视他,像在看什么猎物似的,令他头皮发麻、毛骨悚然。方自乐竭力保持镇定,打着颤慢慢挪到褚远画和钟雪亭背后。
他咽了口唾沫,悄声问一旁的凌泉:“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凌泉冷笑道:“那个老登发现我们活着逃跑了呗。这些村民的战斗力不高,不妨事的。”
说话间,村民们已经蹦跳着朝他们过来了。褚远画和钟雪亭立即提剑而上。
方自乐边拔剑边道:“可是看着很瘆人啊……说起来,那些镖局的人呢,白天还见到了不少来着,怎么这时候全没影儿了?”
“那是你没看见人家,”凌泉抽出鞭剑,抽走两个扑过来的活死人,“再仔细看看呢。”
方自乐瞪大眼睛,终于分辨出暗处几个穿黑衣的人形,那五、六个陌生镖师周围已经躺了一大堆村民。
对面的镖师见了他,立马喊道:“这到底什么情况?九黎门叫我们来保护村民,可没说村民们都是怪物啊!”
话音刚落,又有一批村民涌了上去。
“别伤他们性命!”褚远画抽出神来喊道。
“你倒是叫他们别伤害我们啊!”其中一个镖师怒吼着回敬,却也没再下杀手。
众人不再废话,专心对付起中蛊的村民们,期间又有不少孤鸿山庄的同门赶到,终于制服了一村人,约摸花了一个时辰。
经过统计,这个村子共一百二十五口,除开镖师们为自保杀掉的十七个,其余人均没伤到要害。
“你们知道这到底怎么个事不?”其中一个镖师问道。“我怎么觉得自己被耍了呢?”
褚远画正要开口,却被凌泉扯住袖子阻止了。“我们来得比你们还迟,这问题该我们来提才是!”
先前开口那个镖师觉得有理,“也是——”
他身旁另一个镖师立刻用手肘顶了他一下,“你傻啊老孙!那白衣小子刚才还让你别伤村民,他们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老孙”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也对啊!还是老赵你想得周到。你们几个听好了,不把事情说清楚别想离开!”
其余孤鸿山庄的弟子都是没参与茶室会谈的,对梧城发生的事也是一知半解,压根无法回答老孙的问题,只能满脸无辜地面面相觑。
就这样,不知情的人说不出个所以然,知情的又不愿意张嘴,话语权终是回到了凌泉这里。
“还是那句话,要问也是我问你们。”他将手枕在脑后,笑嘻嘻道:“我这朋友别的没有,就是心善,见不得杀人的勾当。刚到这边就见你们砍杀无辜民众,自然要制止。”
他眼波一转,有道:“说起来,你们比我们先到,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使了什么手段致使村民发狂,再借机除掉他们……现在又想把黑锅扣到我们头上。”
见他倒打一耙,立刻有镖师急了,“你少血口喷人了!我们杀这些村民有什么好处?!”
凌泉笑眯眯地回道:“对呀,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那个被称作“老赵”的青年认真打量他们一番,拱手客套道:“几位是孤鸿山庄的人吧,恕我们眼拙,多有得罪。不过贵庄在雁城,不知来梧城有何贵干?”
方自乐不客气地回道:“你们不也在黔中吗,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老孙看上去想给他一拳,“刚不是说了嘛,九黎门请我们来保护村民!”
“哦?证据呢?”凌泉接连抛一串问题,“是谁请的你们,掌门苏怀远?他有说明理由吗?你们铁衣镖局的人一贯这么莽撞的吗,不经查证就派人过来?还是说……你们根本不是铁衣镖局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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