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楚青烈后,魏长敛的情药再次发作,雁阑珊帮他疏解完药效后已是深夜,魏长敛几乎被**磨光了精力,雁阑珊简单帮忙清理一番便沉沉睡了过去。
待安置好魏长敛,雁阑珊便拿着昨天大理寺众人绘制的太尉府布局图出了门。
临走前,雁阑珊特意嘱咐曲昭:“必须得让长敛好好睡上一觉,他睡眠浅,一定不要让人打扰到他。”
“雁少卿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只是……”
“什么?”
“雁少卿一个人夜探太尉府,会不会太危险了?”曲昭有些不放心,布局图他是亲自交到魏长敛手上的,自然知道上面画着什么,以那样简陋的布局图去探太尉府的机关暗室,几乎不会有收获。
“这个我自由打算,你不用管,守好长敛才是你的任务。”
“是。”
目送雁阑珊离开后,曲昭便进了魏长敛的房间。
他悄然走到魏长敛床前,听着床上人沉重的呼吸声,不由得笑出了声:“药下得还真够猛。魏少卿,您孤身一人游走在这吃人的京城八年,对谁都拒之门外,为何偏偏对那个叫雁阑珊的如此特殊对待?”
魏长敛皱了皱眉,似乎陷在什么了梦魇里。
“这样都能做噩梦?”曲昭微微一惊,继而轻抚上魏长敛的额头,“那属下今夜就逾越一次,在这儿陪着你,你安心睡。”
魏长敛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或许是药效太猛,他居然梦到了一些已经被自己埋葬的记忆。
靠近漓河的江州与黎安城的来往要比其它地方密切许多,年少时,魏长敛很喜欢到漓河边,看来自十四州的高手将船停在离岸边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而后以轻功上岸。
他羡慕那些来自江湖的侠客,不止一次背着爹娘偷偷划船到水面上,一呆就是大半天。
每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他更是常在河面上睡囫囵觉。
某日晌午他在河面上打着盹,忽然船体一晃,有人落到了船上。
“什么人?!”魏长敛猛地睁眼,下意识举起了手。
来人是个比他小几岁的少年,他轻笑一声,道:“你这人好没礼貌,我帮你稳船,你却拿袖箭指我。要不是我上来,你这船估计都要漂过漓河,漂到对面江州了吧。”
魏长敛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船居然已经漂出了十几丈远,再漂下去就要看不到河岸了。
“多,多谢。”魏长敛连忙放下手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突然有人跳到船上,我下意识就……”
“理解理解,这要换我,我估计就直接拔剑了。”少年笑着把剑放到一边,坐到魏长敛身边问,“你是黎安的人吗?你叫什么名字?我来自连州,就是江州旁边那个……”
魏长敛无奈一笑:“天下只有一个连州,而且连州很有名的,没有人不知道,”
“黎安的机关术也很有名啊。”少年握起魏长敛的手说,“比如你手上的这个袖箭,样式就是我没见过的,是黎安最新的样式吗?哪里能买到?”
魏长敛笑着收回手:“买不到,这是我娘特意给我做的,整个天下独一无二。”
少年一脸羡慕:“真好。我娘别说给我做武器了,饭都不给我做,不过她做的那饭也……算了算了,不提这个。欸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臭小子!你还要在河上漂多久!饭还吃不吃了!”一个女声从岸边顺着风声传来,“一盏茶内回不来,牵机线伺候!”
“怎么这样!”魏长敛无奈拿着船浆出舱,朝岸边划去,边划边喊:“娘!别拿牵机线!这就回来!”
喊完话,魏长敛又对船舱里的少年道:“我得回家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吃饭?我娘虽然凶了点,但她做的菜可是全黎安最好吃的!”
“多谢啦,不过今日不行。”少年起身走出船舱,“我师父还在船上等我呢,我得回去了。下次吧,下次我专门到黎安找你,吃你娘做的菜。”
说完,少年以轻功跃上水面,在魏长敛的注视下落到了另一条船上。
好厉害的轻功!
魏长敛感慨着,忽然想起什么般喊道:“等等!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下次你来黎安我要去哪儿找你啊!”
少年落到船上,听见魏长敛的喊声,笑着回道:“半月后!黎安城最高最大的酒楼见!我叫楚——”
“长敛?长敛?”
“干什么……”魏长敛迷迷糊糊转醒,梦中的画面顿时变得模糊。
看见魏长敛醒来,雁阑珊松了口气:“你可算醒了,你知不知道你睡着时的脸色有多吓人?”
魏长敛适应了一下眼前的亮度,睁开眼问:“现在几时了?”
“刚过晌午。”雁阑珊伸手帮魏长敛遮了下光,“你睡着时流了很多冷汗,眉头也一直皱着,脸色特别差,可吓坏我了。”
“没事……做了个…噩梦吧。”魏长敛拿下雁阑珊的手问,“你昨夜…一直都在吗?”
雁阑珊神色一变,收回手道:“嗯…中途出去过一个多时辰,处理了一些大理寺的事。”
魏长敛点了点头,又问:“那除了你,有人进来过吗?”
“这个放心,我出去的时候让曲昭守着呢,没人进来打扰。”雁阑珊替魏长敛擦了擦额间的冷汗,“长敛,你的脸色实在不妙,我去请个大夫来给你看看吧。”
“齐太医都来看过说无碍了,找寻常大夫又有何用?我没事,就是药效太猛,精力损耗太多,歇两日就好。”
“那好吧,你歇着,我让曲昭去给你弄点吃的来。”雁阑珊扶起魏长敛说,“你流的冷汗太多了,被褥都浸湿了,我先抱你到软榻上躺会儿,把被褥和床单给你换一下。”
“不用!”魏长敛忙道,“换来换去多麻烦,一会儿就干了。”
“那可不行,这样多容易着凉。”说着雁阑珊就要抱人下床。
魏长敛一把推开雁阑珊,吼道:“我说了不用!别动!”
雁阑珊一怔:“长敛?”
魏长敛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干了什么,翻身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说:“我现在不想动,一会儿再说吧。”
“也是,你精力消耗太大,昨夜又没睡好,这会儿应该还没缓过来。那我先去给你拿点吃的,你再躺会儿。”
魏长敛“嗯”了一声。
雁阑珊出了房门,正好遇上匆匆赶过来的曲昭。
“曲昭?你怎么过来了?”
曲昭瞥向雁阑珊身后,雁阑珊却已经关上了门。
曲昭无奈收回视线,道:“哦,有人来大理寺送了封信和东西,说是交给雁少卿你的。送来的东西是把剑,我便放在正厅了,这是信。”
雁阑珊接过信封,这个重量,绝对是他师父没错。
“这臭老头还真是能唠叨。”雁阑珊忍俊不禁,“多谢。那曲昭,正好麻烦你一下,去厨房给长敛拿点吃的来。我得去回个信,长敛脸色不怎么好,昨夜应该是做了噩梦,你让他吃点儿东西,然后再好好睡一觉。”
“是。”
“哦对,还有被褥,也麻烦你给长敛换一套新的,这样睡下去非得着凉不可。”
“雁少卿放心,属下记住了。”
交代好事后,雁阑珊便去了前厅。
雁楚凉到底还是心疼他这个在外的徒弟,得知雁阑珊遇上使用牵机线的高手,连忙把他的佩剑送了过来,还捎带了很多昂贵的药和足足十张纸的信。
当然只是看着多,内容并不多。
第一张纸只有一句话:你小子又给我惹什么事儿了?
第二张纸同理:伤着了没?
第三张更离谱,只有三个字:牵机线?
第四张:你小子诓我呢?
第五张:真的假的?
第六张:我告诉你小子!要是敢骗我,回来我打断你的腿!
到了第七张,内容才开始正常起来:
「牵机线虽杀伤力极强,但也是一个伤敌一千损八百的凶器。目前流传在世人眼中的牵机线是没有防护的,拿线勒人的人同样会被牵机线所伤,双手鲜血淋漓,得不偿失。」
「这世上,唯有当年机关术天下第一的秦家懂如何正确使用牵机线而不伤自身,若你遇到的人真以牵机线为武器,极有可能是已经灭族的秦家人。若秦家还有人活着,定然恨极了朝廷,你在朝为官,务必多加小心。」
雁阑珊合上信,心里隐约有了一个猜测:“牵机线,秦家……莫非杀害傅家父子三人的另有其人?”
这个问题有些复杂,雁阑珊一时想不明白。他把第七张纸暂时搁置,打开了第八张。
「至于你提到的那个大理寺少卿的症状,为师用一天一夜翻遍家中古籍,唯一能使其有相似症状的只有一种叫寒露草的剧毒植物,不过此毒过于霸道,服下后十二时辰内必死无疑。这个问题为师解答不了,你找你爹娘去吧。」
“那我不得被他们唠叨死。”雁阑珊哝咕了一句,展开了第九张纸。
「记住,为师破例将断愁剑给你是让你防身,万不可将他对准皇室之人!若你敢对皇室不敬,就给我滚出江州!」
那我已经打了怎么办?
雁阑珊心里回怼着,展开了最后一张纸。
「立冬将至,提前祝徒儿生辰喜乐,岁岁安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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