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谢瓷本是悄无声息地离开昆仑来到鬼域。
但当他一踏入祠堂,就被整齐划一的“参见吾王!”给吼得耳朵疼。
姜映见他脸色发白,连忙把手中的石头丢了进去:“闭嘴!你们吵到吾王了!”
祠堂内顿时一片死寂。
谢瓷缓了缓,随即看向姜映,眯了眯眼:“你怎么在这里?”
姜映:“?”
“吾王,我......”他话一顿,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他连忙抓着少年的双肩,将人转了半圈,往外推去。
“你梦游,我来带你回去。”
谢瓷疑惑地回眸,他总觉得那片黑漆漆的甬道内有很多东西在看着他。
只不过还没细看,姜映就强行把他拉了出去。
姜映一着急,手劲就大了些。
他后知后觉地看着少年揉着被掐红的手腕,愧疚得不得了:“疼不疼?抱歉,我忘了你现在是个凡人。”
谢瓷无所谓地放下手,他扫了一眼周遭的环境,道:“这里不是终归山,这里是哪?”
梦游?
傻子才信。
姜映磕磕巴巴道:“呃,这里是不重要的地方。走吧,我们回去。”
谢瓷半低着眼帘看他,即便没有灵力,压迫感依旧十足:“我最近总是会失去意识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姜映不知该如何解释,唯唯诺诺的就是什么也不肯说。
谢瓷盯他半晌,随即撇开视线:“罢了,回去吧。”
待姜映小心翼翼地将昏睡过去的少年抱下龙背时,却猝然在终归山口遇见了候了许久的东方夫妇。
他们交换了眼神,姜映了然地将谢瓷放在榻上,随即朝二人点头示意,便离开了。
界门的消息已经放了出去,而界石也在他们刻意的安排下到了国都境内。
接下来,便是静等人族开界门了。
至于姜元白,并非是姜映不去救他。而是如今这种情况,他无法抛下龙族不管不顾地闯国都。否则两人都折了进去,龙族就真的无人带领了。
失去了首领的龙族会变得越发残忍暴力,甚至会为了争夺领土而同族相残。这并不是谢瓷想看到的。
姜映如今唯一的期望,就是谢瓷这几天都不要恢复记忆,这样他就不会跑去国都了。
-
谢瓷这次睡的时间不长。
许是敏锐地察觉到身旁有人,所以睡得并不安稳。
少年睁眼,思绪恍惚刹那才回神。
美貌的妇人关心备至地问他可否难受?
谢瓷看着她,缓缓摇了摇头。
谢夫人怜爱又心疼地摸摸他的脸,喃喃道:“瘦了好多。”
谢瓷没有躲。
“云安跟我们说你的记忆断断续续,此刻可还认得我们?”谢夫人问道。
谢瓷眨了眨眼,再次摇头。
东方神乙拍了拍神色哀恸的谢夫人,对少年温声道:“我们是你的父母。”
少年也不知信了没有,他安静地坐着,苍白的脸上情绪浅淡。
东方神乙接着道:“只不过,我们并非你的生父生母。”
谢瓷神色微动。
“长渝,你是千年前从龙渊降临昆仑千层冰窟的一颗龙蛋。你在冰窟下沉睡了千年,于十八年前才破壳苏醒。”
谢瓷复苏时震荡的灵压扫遍昆仑山,惊动了当时正在对弈的东方夫妇。
他们撑起结界,终于在千层冰窟之下找到了隐隐碎裂的龙蛋。
他们紧张地盯了须臾,就看见了蛋壳里爬出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龙人。
谢瓷虽然还不能说话,但也不哭,拥有记忆的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
那双异瞳冷淡而警惕,即便是婴儿模样也丝毫不敢令人小瞧。
“为什么不杀了我?”少年忽而问道,他似乎只是单纯地好奇:“一个不明来历的龙族,即便是婴儿也不该放松紧惕。”
“为什么要杀了你?”谢夫人温柔道:“你当时还只是个什么都没做的孩子。”
谢瓷沉默,在他的认知中,人族一直都是对龙族有很大的敌意的。然而这观念从何而来,他因为失忆,也不得而知。
面对可爱无辜的小龙人,谢夫人思忖着与东方神乙道:“瞧这孩子一只瞳色与你这般相近,又出现在昆仑山,许是与我们有缘。况且他尚且年幼,若是放着不管,在这世道下,怕是会被有心人捉去。”
东方神乙没什么异议,他自然不会对一个孩子痛下杀手,也不会任其自生自灭。
“云安总是说一个人孤独,眼下不就正好给他送来了一个弟弟么?”谢夫人笑道。
谢瓷意识到他们没有敌意,便撒手不管,他还是幼崽,强打精神耗费了不少精力,这一放松便直直坠了下去。
东方夫妇紧张地想去接住他,却发现谢瓷被一缕绛紫色星光给拖住了。那璀璨的星子勾勒出一道模糊的身影。
“父神?”少年蹙眉,总觉得这个称呼隐隐耳熟。
“是的,父神。”东方神乙回忆道:“见到他的那一刻,法则表明了他的身份,那便是创造了神明的父神。”
“只不过六大陆大部分的生灵都不知道他的存在。”谢夫人补充道:“他很在乎你。”
从未有过的生机出现在了千层冰窟下,绽放千里的玫瑰谷,是父神降下的神迹,而这一切只是为了取悦那颗气息微弱了千年的龙蛋。
星光凝聚的父神碎片抱住了小谢瓷,他冷漠地盯着跪下的东方夫妇,以天谴逼他们立誓,永不把谢瓷的身份说出去。
“父神在你被我们收养之后便消失了。”
少年沉思着没说话。
“我们知你身份特殊,也知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但长渝,你若受了伤,我们也会在意,会难过。”谢夫人轻声道:“安心地留在这里,留在昆仑,我们会保护你,陪着你。”
“不要把所有事都自己扛着,好吗?”
少年慢吞吞开口:“恕我无法回答,我此刻记忆缺失,无法许下任何承诺。但我很感激你们的关心。”
谢夫人和东方神乙对视一眼,随后温柔道:“没关系。记不起来也没关系,只要你现在还好好的,我们就很满足了。”
二人让他好好休息,便离去了。
谢瓷独自静坐了一会儿,便站起身,披衣掌灯,渡着月色朝着某处而去。
终归山被群山环抱,常年笼于云雾之中踪迹难寻,其山内部更是宛若迷宫,稍有不注意就会失了方向。
谢瓷独自走了很久,他似乎有些累了,靠着一块大石头休息了一会儿。
片刻后,大石头动了动,慢悠悠地伸出石脑袋看向谢瓷。
“你回来了?” 大石头问。
少年盯了它三四秒,“嗯”了一声。
大石头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了咔咔的声音。须臾它朝谢瓷示意道:“上来吧,我送你。”
谢瓷也不推辞,道了谢便手一撑,坐在了大石头上。
大石头慢腾腾地载着他,仿佛早就知晓他要去往何地。
穿林打叶,踏花拂风,少年惬意地伸出指尖,无数萤虫闪着细碎的光亲昵地绕着他飞舞,翩翩金蝶停歇在他的指骨,扑扇间金粉烁烁落下,美景不似凡间。
谢瓷手微动,金蝶便又翩然离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长尾红腮雀。
团雀在他肩上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地控诉他为何这么久才回来。
少年用指腹给它梳理羽毛,团雀便表示自己很大度地原谅了他。
大石头慢吞吞停下,谢瓷抬眸看去,长尾红腮雀叫了一声,飞出去盘桓在一处清泉上方。
少年注视水中的倒影,下一刻就卸了力,整个人落入水中。
激起浪花。
惊得尾随了一路的赤龙猛地冲了过去,他刚想往下跳,就见少年从水中冒出了头。
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不沾一丝水。
赤龙愣在了原地。
谢瓷飘在水中,眸光清澈:“你不必再跟了。”说罢又一头扎进了水里。
赤龙等啊等,从月上柳梢头等到日落西山口,才等来少年浴水而出的身影。
池底有条石阶,谢瓷踩着一步步而上,糖葫芦好奇地凑到他跟前,问道:“吾王,水下有什么?”
谢瓷似笑非笑道:“你为何跟踪我?”
赤龙理不直气也壮:“王夜深独自出行,臣放心不下。”
谢瓷没再追问,他步伐缓慢,晨间清风吹过他的衣带,赤龙瞄了一眼,敏锐地注意到了少年衣袖上一点与衣物格格不入的色彩。
“王,您衣服脏了,让臣帮您洗洗?”
谢瓷抬起手,指腹擦过那点色釉,摇了摇头:“不用了,留着也好。”
糖葫芦大胆猜测道:“王在底下,可是画了些什么?”
“嗯。”谢瓷没有隐瞒:“水池被之前的我下了封印,非本人不可入。倘若你强闯,就会被弹走。”少年抬起眼皮子睨了糖葫芦一眼:“会被弹回龙渊去哦。”
糖葫芦天真道:“真的吗?”
“假的。”少年面不改色道。
糖葫芦:“......”记忆断断续续的王,性子倒像极了他年幼时的恶劣。
大石头还趴在原地没有走,待谢瓷靠近,才迷迷糊糊地伸了个懒腰,道:“要走了?”
谢瓷摸了摸大石头,默然片刻道:“石豆腐,日后——”
赤龙竖起了耳朵,却发现自己还是什么都听不见。
王在悄悄和那块大石头说什么呢?
好奇归好奇,赤龙也不敢太靠近。
他转而望向身后的水池,那里清澈、漂亮,平静而美好,是王所隐瞒的、什么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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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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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初临往事如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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