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唐梅颂和燕曦没有随花见雪回大义帮,而是自寻了一间人族开的客栈住下。
客栈的环境清雅幽静,客人并不多。二人吃饱喝足后便在客栈的后院闲逛。
唐梅颂还以为这位太子殿下会回宫去。
他这般想着,也这般问出口了。
燕曦彼时正倚靠在亭子阑干旁,喂着荷花池中的锦鲤,闻言头也不回道:“回宫做什么?”
唐梅颂挠挠头:“您的府邸不是在宫内么?说起来您怎么会和雪姐姐在一起?”
燕曦这才回头,笑道:“府邸?这不就是么?”
唐梅颂瞪大眼:“这客栈是您开的?”
燕曦:“皇家子弟在各地都有家产,有些喜欢建宅子自己享用,有些则如我,开间客栈,既能有所收入,亦能大隐隐于市。”
唐梅颂心道,终究是我浅薄了。
燕曦摸了摸下巴,似乎沉浸在回忆中:“至于和阿雪......”
太子殿下不喜宫中沉闷严肃的气氛,三天两头往宫外跑,美名其曰“体察民情”,但唯有殿下自己知道,他只是想喘口气罢了。
数月前,燕曦好不容易在国都甩掉了侍卫,易容混进了三千弱水,却不想被羽族的混混们围殴。
太子殿下自然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主,但他一眼瞥见从天而降的花见雪后,便心绪恍然,魂不守舍。
于是太子殿下被混混们揍得鼻青脸肿也毫不还手。直到花见雪看不下去,出手相救,太子殿下才逃过一劫。
花见雪救了人,转身便要走,却被太子殿下拽住了衣袖。
那时的燕曦好不凄惨,人皮面具被打得皱皱巴巴,青一片紫一块,唯有一双眼睛,明亮如星。
鬼使神差间,花见雪默许了这家伙跟在自己身边。
听到这,唐梅颂忍不住问道:“雪姐姐是羽族,殿下您是太子,她......”
起初燕曦确实是瞒着她,因为害怕花见雪不要他了。
但千算万算,没算到太子殿下不胜酒力。区区一壶桃花酿,他便什么都招了。次日醒来,姑娘跑了,自己脸上还火辣辣的有个巴掌印。
燕曦摸了摸侧脸,神情还有些怀念:“阿雪那一掌,还真是手下留情了。她若有心杀我,一剑刺穿心口便是,何须用这种不轻不重的方式对我?”
唐梅颂:“所以......”
所以太子殿下继续屁颠屁颠地追着姑娘去了。
贼心不死的青年用尽了各种哄姑娘开心的法子,才换来姑娘的一句原谅。
待感情好不容易升温,却被唐梅颂的“一砸”给截断了。
唐梅颂讪讪道:“抱歉。”
燕曦摆摆手:“你也不是有意的,以后机会多的是,阿雪迟早会是我的妻。”
他对于此事很是自信。
唐梅颂又冷不丁想起他的寿命,没有接话。
燕曦继续喂了一会儿锦鲤,随后两人便去歇息了。
翌日,唐梅颂睡眼迷蒙地打开房门,他感觉自己才睡了一个时辰,天就亮了。莫不是昨晚太晚睡了?
他睁开眼,却差点没吓出个心脏骤停。
花见雪不知在他门前站了多久,宛如一尊杀神。
唐梅颂捂着心脏艰难道:“雪姐姐,您这是做什么?”
“跟我回大义帮。”
唐梅颂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是找到人了?”
花见雪点头,转身便走。
唐梅颂急急忙忙跟上去,连早饭都来不及解决。
待离开客栈,他才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殿下呢?”
花见雪脚步一顿,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情绪,道:“不知道。”
“不知道?”唐梅颂蹙眉,还欲再问些什么,却被花见雪冷酷无情地打断:“先同你说好,你找的人偶去找你的另一个人偶了。”
这话有些绕,但唐梅颂很快反应过来:“那他们此刻在何地?”
“乱葬岗。”
“乱、乱葬岗?”小郡王差点左脚绊右脚,他稳住身形,“大义帮还有乱葬岗?”
花见雪无语片刻,才道:“没有。是让你去大义帮等你的人偶回来。”
唐梅颂眉头皱得死紧:“不必,我也去乱葬岗。”
花见雪停下脚步,侧身看过来,上下打量唐梅颂。
唐梅颂被看得莫名其妙。
花见雪道:“你无修为傍身,去乱葬岗是去添乱?”
她说话丝毫不客气,唐梅颂却无从反驳,于是只好乖乖跟人回大义帮。
小郡王情绪有些低落,亦步亦趋地跟着女子,时不时抬起脑袋瞧瞧花见雪,似在思忖什么,随后又垂下脑袋,边走边摇头。
花见雪:“......”她忍无可忍:“想问什么直说。”
唐梅颂长吁短叹:“只是觉得雪姐姐对我太好了。”
“你我萍水相逢,我甚至还打搅了你和太子殿下的好事,雪姐姐却不计前嫌,帮我找伙伴。”
为什么?
唐梅颂百思不得其解。
花见雪一时没回话,两人走了好一段路才蹦出一句话:“他信你,我自然也信。”
他?
唐梅颂立即想到了太子殿下。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花见雪声音轻如鸿毛:“世上有一种功法无须修为灵力,其名为召唤师。你若有心,不想再依赖他人,可以一试。”
召唤师,只要与召唤对象订下契约,便可召其来助。说白了便是自己打不过的,便呼朋唤友来撑场子。
唐梅颂自然也想过,只不过召唤师一职,不可避免地要与魔物打交道。世间没有免费的白食,要想让他人心甘情愿地帮你,自然也要付出等同的代价。
献祭灵魂,供契约者啃食,对于唐梅颂来说,实在不划算。
花见雪听罢,笑了声:“那是你不知,召唤者除了魔物,也能召唤死而未尽之人。”
唐梅颂眼睛一亮:“雪姐姐请说。”
“并非所有灵魂死后都赴轮回,若你能赶在鬼差前消了这些灵魂的怨气,便能与他订下契约,为你所用。”
花见雪所说的,唐梅颂却是闻所未闻,但此法是否有些强人所难?
“灵魂若不愿,你也不可强求,否则惹怒了他,你将遭到反噬。”
唐梅颂若有所思,他恭恭敬敬朝花见雪作了一揖,道:“梅颂受教。”
谈话间,二人已经入了大义帮的内院。花见雪顾及着他没用灵力,而唐梅颂一袭轻功出神入化,所以两人速度倒也不慢。
唐梅颂不过刚坐下,就远远听得一男子朗声笑来。
“快让我瞧瞧,那位俊俏小哥本人如何?”
唐梅颂还不待仔细分析这话中意思,就见一青衫少年匆匆而来,他似乎也是刚刚才回来,身上几分血腥气还未散去。
后玉山鼻尖还覆有一层细汗,他盯着唐梅颂左瞧右看,啧啧赞叹。
“不错,跟小爷不相上下。”
唐梅颂:“?”
他扭头看向主座上的花见雪,眼神询问:“这位是?”
花见雪正拿着帕子细细擦拭自己的剑,不紧不慢道:“玉山。”
后玉山顾自坐下,狂灌几口茶后才对唐梅颂道:“我,后玉山。扶枝澜的兄弟!你叫我玉山哥就好。”
唐梅颂眯了眯眼,弯起唇角:“玉山哥。”
后玉山却僵住,他揉揉耳朵,道:“再叫一遍?”
“......”唐梅颂好脾气道:“玉山哥。”
小郡王别的不会,论嘴甜可是国都第一人。
后玉山差点热泪盈眶:“我好说歹说哄了扶兄弟那小子几日,他都不肯唤我一声哥!”后玉山双眼发亮地盯着唐梅颂:“颂弟!”
唐梅颂笑眯眯地与他对杯。
“扶枝他走了多久?”
后玉山掐指算了算:“昨夜去的,也不知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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