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
一片沉寂。
沈落月冷下脸：“你说什么？”
游书凝也盯着他：“你说真的？”
镜问水前有狼后有虎的，夹在他们之间里外不是人，他抹了把脸，自暴自弃道：“真的。”
于是几人盯他的目光愈发灼热犀利。
镜吾尘先恼了：“不孝子，我打断你的腿！”
眼见着就要扬起手，沈落月连忙拦下，他向来不会干涉孩子的情感自由，只不过——
“他非良人，你......”
镜问水深吸一口气，“认栽了吧。至少现在，孩儿想陪着他。”
镜吾尘顺了顺呼吸，压下恼火，道：“那你今夜跑出来作甚？”
镜问水无辜极了：“这不是爹您亲自探望，孩儿得来迎接一下吗？”
镜吾尘：“......”
他恼羞成怒：“懒得管你！”他愤愤甩袖，转身便走。
沈落月沉得住气，他压低声线道：“你既然做出了选择，做父母的也不会阻挠你。但你要明白，一旦他做出不利水族的事情，你的身份，将会成为他对付水族最大的筹码。”
镜问水还没说什么，游书凝便开了口：“您多虑了。”
他若想控制水族，又何苦等到日后？
沈落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望你说到做到。还有你，”他眸子微转，看向异瞳少年：“望你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
谢瓷懒懒颔首：“不劳费心。”
沈落月也离开了。
游书凝盯着谢瓷，半晌道：“谢了。”
谢瓷平淡地回视：“各取所需罢了。告辞。”
他说完便化作流光离开，留下一脸深思的镜问水和虚弱的游书凝。
“这是什么意思？”镜问水摩挲着下巴苦思冥想，他扭过头，刚想询问，却猝不及防被人吻住了唇角。
羊驼没眼看，默默转过身吃草。
一吻毕，鲛人气喘吁吁：“你干什么？”
游书凝注视着他，忽道：“你说心悦我。”
镜问水：“......”
“我信了。”
镜问水：“......”
“所以，别再离开我了。”
-
翌日，唐梅颂起了个大早，他往人偶怀里钻了好一会儿，才懒洋洋地坐起来。
扶枝澜欲言又止地盯着他，半晌还是认命地给他梳理发丝。
唐梅颂舒服地眯起眼，直到有人敲响了房门。
“公子，早膳已备好。是否需要服侍您更衣洗漱？”小厮恭敬道。
唐梅颂：“知道了，退下吧。我自己可以。”
“是。”
扶枝澜默默起身为自己披衣，被冷落的唐梅颂抬起眼，莫名道：“怎么了？”
扶枝澜睨了他一眼：“你自己可以。”
唐梅颂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兀自笑了半天，才下床更衣。
一炷香后，万重楼赛场。
圣子身居高座，垂眼睥睨一众晋级的各修士，随即缓缓露出一抹笑，公布了这最后一场比试的规则。
“其实很简单，活下来就好了。”
游书凝浅笑嫣然，却说着宛若恶魔的话：“谁能活到最后，谁就是胜者。顺便一提，胜者只有一位。”
比试台上炸开了锅，众修士抗议道：“凭什么？”
“这不合规矩！”
“这不是要我们自相残杀么！”
“荒唐至极！”
唐梅颂压下眉眼，不大愉快。
看台上，云辛激动地站了起来：“这圣子什么意思？”
小眷铃紧张地抓紧阑干：“大师兄......”
扶枝澜盯着游书凝，眸光晦暗。
“嘘——”游书凝抬起食指抵住唇缝，他弯起眉眼：“胜者，将成为万重楼的下一任圣子。”
此话一出，现场有片刻的死寂。
不知谁先动的手，台上轰然倒下了一名被暗算致死的修士。
于是躁动开始。
岳不恣微微蹙眉，“游施主，此举不妥。”
游书凝瞟他一眼，托腮笑道：“岳佛子，失敬失敬。让诸位自相残杀是有些残忍，所以我给诸位额外加了些赠礼。”
他打了个响指，身侧突然站出一人，那人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鹰隼似狠戾的眼瞳。
“介绍一下，这位是胡贤前辈，是一名——”游书凝停顿了下，随即恶劣笑道：“黑暗召唤师。”
唐梅颂猛然抬眼。
“就让胡前辈，给你们一个惊喜吧。”
胡贤张开双手，周身猝然笼罩着浓稠的黑雾，不仅如此，源源不断的黑雾正从四面八方涌来，包围了比试台。
“熟悉吗？”游书凝道：“这些都是你们，昨日猎杀的妖兽啊。”
修士中不知谁爆发了一声惨叫，众人定睛看去，却发现那人已经被黑雾啃食了半张脸。此刻浑身血迹、血肉模糊地在地上打滚。
众人脸色巨变。
游书凝站起身，微微揖了一礼，文雅道：“诸位，祝好运。”
他话毕便消失在了原地，徒留比试台上和看台一片混乱。
杂乱中，有人愤怒地喊了一句：“游书凝！你这是要造反！”
本来走远的圣子闻言又折了回来，他居高临下地笑道：“是又怎样？”
那修士怒吼：“畜生！你不得好死——啊！！”
他被黑雾硬生生撕扯成了两半。
岳不恣目睹这一切，低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他展开大钟，尽所能地将众人护在其中。
农双双伸出二指，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凛冽的弧度，星团反客为主地吞噬黑雾。
但黑雾的数量太多，防不胜防，她堪堪弯腰躲过一道袭击，又猝不及防被划伤了脸颊。她眸子微沉，抬手抿去血痕。
就这一瞬，随着赵漠承的一句“土垒”，偷袭的黑雾被弹开。
农双双感谢道：“多谢。”
赵漠承点了点头，“多注意。”随即一跃奔向看台，守在云辛身边。
动乱初起时，扶枝澜便抱起了小眷铃，几个跳跃便落在唐梅颂面前，他一把拉着唐梅颂躲开汹涌的黑雾，冷声道：“走。”
唐梅颂却没动，周遭一片尸横，深深刺痛了他的眼，他自言自语道：“我也是黑暗召唤师，是不是可以救他们？”
扶枝澜沉声道：“梅颂！实力悬殊，你不可能一次性收服这么多怨灵！”
小眷铃哭喊道：“师兄！”
唐梅颂却没应，他似乎陷入了某种魔怔的状态中，任旁人怎么说都无法听进去，气势汹汹的黑雾再次袭来，扶枝澜一手抱着小眷铃，一手牵住唐梅颂，一时腾不开手，只能咬咬牙，倾身挡在唐梅颂面前。
生生扛下了那一击。
灼热的血液喷洒在唐梅颂的脸庞，烫得他倏然回神，也顷刻间通红了眼眶。
他失声张了张嘴：“...扶枝...？”
扶枝：噗嗤一口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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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动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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