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下午裴季青都心不在焉的，但万幸工作上的东西基本没出错。
今天甚至还破天荒地提早下班了，看得外面的员工一愣一愣的。
他从来都是加班的那一列，今天准点下班已经算是破例了，好像在他这里准时下班才叫做早退。
不过他还不算早的，顾灼才叫做早，每天下午三点左右就走人了，要是实在有事抽不开身才会多待几个小时。
他坐电梯一路直达地下停车场，这座电梯是顾灼专用的，但是顾灼也给了他权限，所以他不用和别人一起挤。
但到地下停车场的这一路上他都感觉有些不对劲，处处都透露着怪异，就好像要发生什么似的。
一直到了公寓他才意识到，到底是什么事情。
市中心。
水榭居。
海城最有名的高档住所之一，住在这里的非富即贵，光是这里的房价都足以让九成人望而止步。
其实裴季青并不住这，准确来说这套房子并不是他的，而是顾灼的。
他之前一直住在离公司很远的小公寓里，顾灼去过一次后就送了他一套房，美其名曰公司福利。
福利不福利他不清楚，但是顾灼这算是以权谋私了。
仗着各种借口，一年到头到处给他福利。
他也不好说什么，说了也没用。
他有时候觉得，对方可能有点舔狗性质，喜欢给人送东西，其中就表现在送自己各种东西。
但实质上的名贵的东西就只有这套房子了，其他更贵的对方想送，全都被他打回去了。
他并不需要这些。
但这里的房子确实离公司很近，某种意义上他送的福利确实很好。
他在这里住了一年了，上下班很方便。
这里的一梯两户的，虽然有两户，但是房子并不小。
他住的这一年里从来没见过邻居，有时候他觉得可能是邻居是个大忙人，常年不归家或者早出晚归，所以才没见过。
但今天他见到了对方。
这不见不要紧，一见就声音卡嗓子眼里了。
因为对方实在是熟悉。
不只熟悉，几个小时前他刚被对方骚扰过。
他想着要不要避一下。
但是又在想避什么，自己又没干什么亏心事，对方也奈何不了自己，顶多就是被再骚扰一下，又不会掉块肉。
下一秒，对方后脑勺就好像长了眼睛似的，转过头来看他。
看到他是谁以后就站在那，显然也是愣住了。
但他愣了一会儿好像就这么接受了，见自己不过来还说：“你怎么不过来？你也住这里吗？”
他深吸一口气，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事已至此，也再不能当做没看见。
因为有些人看见了。
他疲惫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叹息，随后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对面的那扇门走去。
好巧不巧的，这两户的门就是对着的。
也就是说，对方随时可以看见他的这户，只要对方不是闲得蛋疼趴猫眼上偷窥的话，一般来说不会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他以前向来没有这种习惯，也从来没听过外面有什么声音。
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顾诚的的确确是有房子在这，就在他对面，但是不一定回来住。他这种性子的，在外面花天酒地惯了，说不准天天住在哪，所以他也不会知道对面邻居是谁，也不会见到。
但是今天裴季青感觉自己就像是扫了八辈子血霉了。
先是白天被对方言语骚扰，现在晚上回个家都要碰见对方，最难受的是还住在自己对面，这意味着他随时都有再次被骚扰的风险。
但是他的目的又必须接触。
他只能言语攻击对方的同时慢慢进行。
但是真的说出口的对答却是不一定，他唇角微扬：“好巧，顾总怎么会在这的？”
“我就住这里。倒是裴总挺让我意外的。”他望着裴季青，眼中尽是得意，“但我早说过的，我和裴总还会再见面的。只是没想到……”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就算不说，裴季青才能猜到他想要说什么，他无非就是想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
而且，据他对顾诚的了解度来看，这家伙绝对脑子里装着不正常的东西，特别是现在，绝对是有颜色的。
但他总不好现在也说对方在发/情吧，对方现在也只是普通的问候。
“看来是我老不回来住的缘故，不然也不会不知道裴总就住在我的隔壁。真是可惜了，看来我以后得多回来才行。”
裴季青假意地笑了笑，“这就不必了吧。”
“哎，要的，大家都认识，更何况我们之间还要合作要谈，这不是促进情感交流嘛。”
“好。”裴季青咬着牙说。
他想，你脑子里想的究竟是是什么我还不知道吗？
情感交流，到底是哪方面的交流。
我可去你的吧。
他转身进门，用力将门关上，好像在逃避什么恶灵似的。
待关上门后，开始给顾灼发信息。
裴：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房子的隔壁是谁在住？
灼：？
灼：谁？
裴：我今天见到他了。
灼：你之前不是说怀疑没人住的吗？
裴：你就不好奇对方是谁吗？
灼：到底是谁啊？快告诉我！
裴：还能有谁，某个喜欢发.骚的呗。
灼：…………
灼：！！！
灼：我不知道！坏了坏了，之前光调查他的事情，却没注意到他在这里还有房产。
裴：难道他以前从来没来过这边？
灼：还真是，没见过他来过这边，所以就默认了这可能是过去给他某个小情人的分手礼物……
手机这边的裴季青重重地吸了口气。
这一切都是如此地突然，就好像地球下一秒被陨石撞击毁灭了一般，杀得他猝不及防。
如果有人告诉他，下一秒地球真的毁灭了，他都会相信。
但是这种刺激感不是让他在这里、在同一天再次碰见这个人啊！
他这边还处在刚刚遇见的尴尬中，而外头的顾诚早已准备离开。
他现在突然不想回去了，他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好似带着些许无法言说的情绪。脚下皮鞋方向一转，直直朝电梯方向走去。
***
海城会所。
海城唯一一家以海城这座城市命名的会所。
矗立在海城最繁华的地带，每天晚上都会有政/客和企业家来往。
而顾诚可以说是这里的常客，每天下班后没事干就会来这里，作为常客，会所也很清楚他的喜好，每次只要他来了，就会先送上几个好看的男生。
但前段时间顾诚是几乎没来，因为这些人来来去去也就那么些个，再好看也都看腻了。
所以他难得认真对待工作一回，今天也是突发奇想想要回在公司附近的房子住。
自从买了后他几乎没住过，甚至是没去过。
哪怕当初给有的难缠的小情人分手费的时候都没给出过这个房子。
只因为距离公司太近了，他顾诚要送东西就必不可能首选房子，肯定是送钱，但是如果真到了要房子才能彻底打法走的时候也不可能送这么个地段的。他绝对会将对方送的远远的，保证自己这辈子再也看不见对方。
他照例来到301包间，他和好友们都是固定在这里。
今天他们果然也都在，见到顾诚今天来了都稀奇。
“哎哟，稀客啊！听说顾总天天忙着工作，怎么今天有空过来消遣了？”
“烦躁，突然就想过来了。”
“哟，说说是因为工作还是因为人啊。”李乐文揶揄道。
起头的魏承安跟李乐文一唱一和的，“瞎说什么呐乐文，顾总还能因为什么烦躁啊，估计又是碰上哪个小美人但是对他抵死不从了吧。”
其实魏承安也只是说着玩玩的，纵来这么多年里，顾诚遇到过许多人，也有许多对他有意思的，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对他抵死不从的。他说这话也只是开开玩笑，毕竟就算对人没有兴趣，那也不可能对钱没有兴趣。
人都是慕强的，也都是爱钱的，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更何况这个金主还长得好看。
他本意只是说说，却不曾想顾诚还真就沉默了。
他和顾诚自小长在一起，从小时候就是玩伴，就连到后来长大也是，有什么事都会叫上对方。
对方一个表情一个眼神他就大概能知道什么了，这会儿的顾诚应该是反驳他，而不是沉默。
他心道坏了，“难不成还真的有人拒绝你啊？”
他有些想笑，但是也不能拂了好友的面子，于是就忍着。
过了许久，顾诚才开口，说出今天的完整的第一句话，“你们说，真的会有人的内心掀不起一丝波澜吗？”
“啊？怎么这么问？”
他这话问的没头没尾的，李乐文这个大傻子还在那乐呵，听到顾诚这句话也不傻乐了。
顾诚也不管他们的回答，只是自说自话地回答自己，“真的有，我见过。”
魏承安：“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人才烦躁的？”
“嗯。”
“但是也说不上烦躁。”
这下子魏承安也不懂了。
“我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一样，他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是……我又不可能见过他，我要是见过他，不可能认不出他来。”
“哎哟我的大少爷啊，您这记性还好意思说不可能认不出来人……还有，你这熟悉又不熟悉的，你自己不觉得很矛盾吗？”
“不可能，他很好看。”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明显柔和了许多，可能是对好看的人的赞许，也可能是唯一能让自己愉悦的事情了。
他说的对，人对好看的事物总是会有更高的记忆力，因为这种让人一眼惊艳的往往都是最有记忆点的。
哪怕是记忆力再差，也能记住个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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