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卖？”高喜悦抱着头满脸惊慌，“我们几个小孩子怎么卖？难不成把那车开到二手车市场上去！？又不是几万块钱的车。我们截了邓哥的货、提前说并把货还给他还能保命，不然、我们死定了。”
他颤着手摸出手机翻出邓雄的电话，刚想按，手机却被高小玟一把抢过。
将手机抱在胸前高小玟瞪眼反问：“车给了那群人我们怎么办？邓雄那种人难道会从手指缝中漏东西给我们？”
高喜悦安慰：“五万块邓哥该是会给的。”
高小玟已经涨红了脸：“五万根本不够！要完成我们每个人的梦想我们只能自己干！买了车再敲诈地下室那个小子爸妈一笔，我们就自由了！”
高易听着他们争吵，不出声，收拾好马铃薯开始发面，他寻思明天早上去工地上卖包子油条，六点就去，卖到七点，这个时间段应该不会城管。
高喜悦的声音提得很高：“那我们该怎么处理车和那两个人？！车子拖去二手市场？人拉去菜市场？要做就做彻底！不然那两个小子报警就全完了！高易！你瞎忙什么？你把那个女人关进你屋子里想要干什么？强健吗？要做就快做，做完了把人处理掉。”
“嚓！”菜刀刺入砧板，电灯光在刀面上晃悠成一团阴颤颤的昏黄。高易坐下，双手合十。直勾勾盯着个头比自己大两圈的高喜悦。“你再说一遍。”
“我、我什么都没说。”高喜悦夺回自己的手机坐下，打开短视频疯狂划动，看了很多却又什么都没看进去。偶尔抬眼瞄高易，意识他还盯着自己赶紧低头用力划拉手机屏幕。
高易起身继续准备食材。明天必须出摊，不然邓雄会起疑心。
但他走后墨浅舞怎么办？
房间陷入死寂。
高易板着脸，高喜悦赶紧关闭手机外放。高小玟盯着门发呆。
重重的敲门声，尖利的声音在夜色中特别刺耳。“开门，是我。”
乌鱼叼着烟大摇大摆闯入。邓雄去找老相好，草鱼陪墨鱼看场子。“老子这才有时间过来和你们聊聊。”
对镜整理自己的一头黄毛，乌鱼愈发得意：“今天我们弄死了人。也不知道是谁，叫什么，尸体丢进了化粪池。”
高喜悦青着脸腾出沙发：“坐，坐。乌哥快坐，坐，喝什么？”
提了提裤子乌鱼坐在高小玟身边，摊手：“枪。”接过后瞄了眼弹匣，抬眼：“用了一颗？”
“打兔子，打兔子”边躲砸落的拳，高喜悦边解释，声音颤抖，退了三步便跪在地上：“哥我错了，错了……我不该乱动……”
“你她妈是不是疯了？这枪是墨鱼哥的，墨鱼哥喜欢查子弹你不知道？你他妈最好拿一只兔子出来！身上有多少钱？全给我。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们几个！”乌鱼的手摸上高小玟的腿，惊得她一声尖叫。
她推，他便一巴掌扇去。
高小玟脸上泛起一片红，她却连头都不肯动一下。
“给你脸了？高叔摸得我摸不得？玛德你个破鞋！我邓哥看得上你是你的服气，我穿你这只破鞋是给你脸面！手机拿出来，一晚五百，够了吧。”瞪向高易的方向：“高叔帮邓哥做事，但下次来再拿高叔出来说事——宰了你们丢化粪池。”
高易暂停和面，洗了手将拉走高小玟，坐在乌鱼身旁，漫不经心翘起一条腿：“你们杀了谁？”
“他妈的关你什么事！”
微睨，高易微笑，开始试探：“生气了？假的吧。”
乌鱼瞪大眼：“老工厂化粪池，自己去看。”
真杀了人？高易轻扫腿上的灰尘，口上却漫不经心：“又是在场子里输钱的？你们杀了他怎么收钱？”
乌鱼“嗤”了一声：“不杀不也收不了钱，昨天那个不也没用。”
昨天那个？昨天还有一个。高易接过高小玟拿来的冰水：“邓哥看起来心情不好，是被杀的那个混蛋惹的？”
“管得真宽。你她妈算老几？”
“我就一个小贩。什么都不算。好的，我不问。”高易摸出手机看今天的热搜，第一条便是广告牌坠落阻碍交通的事。
打开同城和实时，人们谴责商铺，谴责市镇，谴责交警办事不利耽误交通影响去一中初中部接孩子。有人贴出初中部的运动会，炫耀孩子得的奖牌。看了一圈终于找到一条跑车的消息。“这车真不错，怎么也得值二十万吧？”
乌鱼呸一声。“没见过世面的东西，这车一千万。”
“喔。”
“你不问？”
高易笑笑：“这种车、别说我，恐怕就是邓哥这辈子都摸不到。”
“谁说的？今天要不是那个死人，这车就归我邓哥了！”
高易眼角一睨，尾音一坠，带着嘲弄：“喔。”
被激，乌鱼压低声音噼里啪啦一阵卖弄。
高易点头，偶尔一声回应。
车牌号两个8，车上应该有一男一女，很好对付。买凶杀人，要求“处理掉”那个女人，将车还给“买主”。“买主”信息不明，给了三万。后面还会给十七万。
“一条命才值二十万。”
乌鱼“切”了一声：“高喜悦！钱呢？给我钱！”
高喜悦颤颤巍巍掏出手机将手机里的两百七十多块钱尽数转给乌鱼。
“高易，你的。”
“本月的钱我已经交了。”高易继续和面，聚精会神。
双手插兜，乌鱼大摇大摆走到高易房门口趴在地上朝里看，还用力砸了砸门。“高易，你这间屋子任何时候来都锁着门。里面到底藏了什么？”
“美女。”
“你每天从早忙到晚应该攒了不少钱，借哥儿点儿钱，哥儿要干大事。等老子赚了钱给你分红？”乌鱼说完从裤兜里抓出一把手掌长的小铁锤重重扣在门锁上朝外用力一拔，脚狠狠一踹！
“哐。”门锁掉落。
高易已经来不及阻拦。
乌鱼摩挲到开关摁下。
灯亮了。
墨浅舞嘴里堵着一团纸，手上戴着手铐坐在床上，看见有人来她朝角落一个劲躲。目光惊慌，眼角似乎还带着泪。雪白的大腿上沾了不少地下室的污垢。
高易赶来愣住了。
乌鱼已经傻了眼。
一把抓住墨浅舞校服后领朝外拖，墨浅舞拼命挣扎，一个劲朝他身上撞，头发散乱，JK的领结也在挣扎中落在地上。
枪头对准高易。
“高易，这谁？”乌鱼盯着墨浅舞，目光不怀好意。
高易紧紧将墨浅舞环在臂弯：“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的心跳一声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手清楚感觉到墨浅舞在轻轻颤抖。各种情绪上涌，后悔掺杂崩溃。他强令自己冷静。
乌鱼却已扯下墨浅舞口中的纸，那是一页被撕下来的编程书。
墨浅舞挣扎得更厉害，张口便骂，声音却在发抖：“放开我！放开！我要回家！放开，妈妈！救命啊！你放开我！”
“啪！”乌鱼扇下来的耳光砸在高易胳膊上。
“马奇，你越界了。”高易目光冷冷。
“这小娘们是谁？”乌鱼看见墨浅舞校服上的一中标志。“一中的，喔唷，我说这两年你一到周五就去一中、原来是为了她啊！”
高易一手死死揽住墨浅舞，一手指着乌鱼大骂，声音提得很高：“你这个杀人的哪来的脸管我绑架喜欢的女孩？”
“我呸！”墨浅舞一口啐在高易脸上！
高易目光沉沉看着她，手臂更用力。
“玛德，这小娘们还真不好惹！高易你喜欢这样的？什么时候抓的？”
“今天。”
“喔，送高喜悦进医院，呵。”
推开乌鱼冲高喜悦使了个眼色，高喜悦慌慌张张打开地下室的门。见乌鱼跟来墨浅舞扯着嗓子大声吼：“放开我！你这个黄毛！我不要去下面！下面只有我一个人！我不要去！”
高易拉扯着墨浅舞往下，白炽灯还亮着，王瑾不见了。他扶墨浅舞坐下，摸了摸她的手、又用力抱了抱她才拉扯着跟来看热闹的乌鱼离开。
关上地下室的门。
盖上地毯。
挪过沙发。
一切恢复原状。
乌鱼靠墙看着他，洋洋得意。高易仗着读书时成绩好对任何人都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这一刻自己抓住了他的把柄，他的所有抗拒在自己看来都不过是被踩了痛脚的狗。
“高易，我以前就觉得你装、装好人，装好学生。但今天看来你……深藏不露。可以用。”顺手拍拍他的肩膀。“要不要跟哥干一票大的？还是我帮小妹妹报警？”
“不做。虽然是周末但还是太晚了。你赶紧走，小玟明天还要起来做作业。”
“作业？”乌鱼一只手搭在高易肩上，用力：“要不要我告诉你，高小玟、你眼中的乖妹妹做了些什么？要不要我告诉你，高叔不得不帮我们的理由？”
乌鱼按住一肚子的得意缓缓叙说。
这三个人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因为他有所有人的把柄。
高小玟脸色青紫。
那件事还要是被高易知道了。
她天旋地转，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午后。她被蝉鸣闹得头疼，睡梦中感觉一只又香又软的手轻捏自己的鼻子，她睁开眼，面前却是高杰那张可恶的脸！
恍惚间，浑身冷汗。
高小玟看见目光呆滞的高易直愣愣盯着自己，嘴唇微微翕动，一脸不可置信。
她紧闭双眼，紧紧抱住自己，瑟瑟发抖。
“你想拉我做什么？”高易问。
乌鱼：“杀邓雄。我当上老大后你就是二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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