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上的沈昭先一直照着镜子,脖子上的伤口已经结痂。看样子是不能在到开封前完全好愈合好了。想到兄长看到自己的脖子,沈昭先不由得为自己捏一把冷汗。
不过想到自己身后的那两个被关在牢笼中的兄妹两人,她又很是唏嘘。虽然很是同情他们的遭遇,但王越犯下的罪孽不止是报仇那么简单。谁也不知道回到开封的这一路,会因为他而遭遇到什么。
也不知道昌王的胆子,是否敢半路刺杀一位开封府少尹以及一位大理寺司值。
车内沈昭先的担心,也同样是车外赵楚樟和骆成骧的担心。这次他们的身边的人与去颖昌不一样。除了骆成骧请来的镖师外还有从颍昌府调配的人手,算上张守信,这支护押送犯人的队伍有三十几人。
两人这一路上都十分小心,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昌王派来的人杀掉。
可事情总有意外,就比如出了城市走在荒无人烟的官道上,忽然间窜出一群穿着布衣土匪一样装扮的人,他们就站在队伍的前方拨刀相向。
沈昭先听到外面的动静,刚要探出头就听到窗外赵楚樟的声音:“这些事情我们都能处理好,一会儿无论怎样都不要下车。”
沈昭先自知自己不会功夫,自然不愿意给大家添乱:“好。”
得到沈昭先的肯定后,赵楚樟便跟在夏开琛的身后听着她和那些土匪的对话。土匪念出那句:“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后,镖师们便将“镇远镖局”的旗号打了出来。
夏开琛下了马,空着双手,走向那群已然拔刀对峙的“土匪”。这群人有些古怪,寻常土匪见了亮明旗号的镖局,多少会客气几分,眼前这群人对那镖旗却视若无睹。她双手抱拳,朗声道:“镇远镖局夏开琛。出门在外靠朋友,诸位不妨交个朋友?”
见对方沉默不语,夏开琛继续道:“我乃线上朋友,各位是绿林兄弟。林里林外都是一家。我也是靠朋友衣饭度日的。”
赵楚樟听了这些话后一头雾水,他明白这是江湖黑话,但具体含义却全然不知。这时,骆成骧骑马来到他身边,低声说道:“这是在搭话,如果对方真是土匪,自然会谈出一个令双方都满意的价格。镇远镖局的名头,非常管用!”
“什么意思?”赵楚樟更不清楚了,这镖局还要给土匪钱吗?
“都是江湖中人,大家都不想自己的人折损。搭上话了就可以套交情攀关系,一方花钱消灾,保证自己平安无事;另外一方可以兵不血刃拿钱,何乐而不为呢。”骆成骧对这个场面很熟悉,之前行商时经常和镖局以及土匪打交道。
赵楚樟在大脑过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如果对方是真的土匪,大家和气生财,就打不起来。日后镖局走这条路还能畅通无阻,甚至当地的土匪都会保障他们平安通行?”
骆成骧未见对方有交谈之意,摇头不乐观地说:“日后是否平安暂且不论,眼前这伙人分明在假借土匪身份行事。他们并非真土匪。”
而夏开琛与镖师们早已察觉异样。照往日经验,寻常土匪都知晓镇远镖局的名号,即便新落草的也该懂些道上规矩。可夏开琛的第二句话抛出,对方依旧沉默以对。
夏开琛正要再说些什么,对面突然响起喝声:“哟,还来了个娘们!等小爷料理完这群杂碎,自有法子炮制你!”话音落下,“土匪”们哄然大笑。
见此情景,赵楚樟暗道这场谈判已经破裂,他将手放在了刀柄上,准备随时拔刀。而骆成骧也面色不善的也抓紧了缰绳,今天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所以,你们是假扮成劫匪的。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夏开琛的双手上突然出现了两根峨眉刺,摆出了战斗的姿态。
镇远镖局的镖师们纷纷拔刀直指面前的“土匪”。
沈昭先坐在马车中听不清外面都在说什么,但是能听到拔刀的声音,还记得赵楚樟话的她抓紧坐垫,不敢发出声音,也不敢探出头去看外面的情况。
也就是在她最为紧张的时刻,她听到了张守信的声音,“你别怕,大人要我保护你。”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要打起来吗?”沈昭先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按理来说这是官家的队伍,一般土匪可不会劫持,更何况还有镖局的人在外面。
“他们可不是土匪。”张守信从前面的战斗就能确认,这些人都是昌王派出来的。应该是正规军队。毕竟没有什么土匪能配合得如此默契,甚至可以用训练有素来形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大,也似乎越来越近。坐在车上的沈昭先吓得整个人都在抖。真的后悔啊,早知道就不来了。她越发后悔自己当初做的选择,这就是传说中的皇位之争?
自己就是一个小虾米,这些大人物的争斗应该牵连不到自己吧?这样想着,沈昭先的心里会好受一点。
打斗声音逐渐远离,声音也在慢慢变小。没有打斗声后,就听到赵楚樟的呵斥声,“不要追!”
这是打完了,自己这一方赢了。沈昭先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她不敢放松。
车帘被掀开时,露出的是夏开琛的脸,她的身上还有血迹,但不见她身上有伤。见沈昭先被吓到的模样,她便出声安慰:“没事了,外面的土匪被打跑了。”
沈昭先这才点点头,暗自松了一口气。
看着眼前的人依旧紧绷的身体,夏开琛想了想安慰说:“别担心,不会有下一次。离开封越近就越安全,我们马上就到开封的地界,届时会有官兵护送我们进城。”
沈昭先虽然没接触过镖师,但和夏开琛相处久了,也知道一些镖局的规矩。她自然是不信那些人是土匪的,她紧紧抓住夏开琛的手,紧张到双手都在发抖的问:“他们不是土匪对吧?是……是有人假扮的。”
夏开琛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到赵楚樟之前对沈昭先也没有什么隐瞒,她点点头:“确实是假扮的,我们没有抓到活口,没有证据,没有办法证明幕后之人是谁。所以,你就不用担心了。”
又能是什么人,那些人直逼自己这个方向。马车后面可就是押送犯人的囚车,沈昭先自然不会认为那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那就是昌王派人来刺杀了,杀了王越就能封住他的嘴。
当年在开封用毒杀官员的是他,杀江湖中的世家大族的也是他。他会不会杀了赵楚樟和骆成骧?回到开封就真的安全吗?
可是刚刚夏开琛的话是让自己不要声张异常之处,就当成是普通劫匪,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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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维周看到自家妹妹脖子上的伤口后,尽量忍住即将爆发出来的火气。他看着一脸堆笑说着自己没事的妹妹,全是心疼。
将人护在自己的身后,沈维周恶狠狠盯着送人回家的张守信,怒斥:“你们家大人就是这么照顾我妹妹的?他当时可是答应我的,要好好照顾我妹妹。然后呢?”他指着沈昭先脖子上的结痂问:“就是这么照顾的?”
张守信大气不敢喘也不敢争辩,沈昭先确实是受伤了。这的确是自家大人的错,况且大人也说了,无论对方怎么发火都要忍着。沈昭先不是开封府的官吏,她受伤,开封府全责。
沈昭先拦住兄长,至少不能得罪人不是。于是便说起了自己这路上的见闻。在了解回来时一路上的遇到的事情,沈维周觉得没有谁是不能得罪的。
“所以你不仅在陈家遇到了危险,在回来的路上还遇到了土匪是吧?”赵楚樟只是派人来送沈昭先回家他就已经很生气了,再听说最近这段时间遇到的危险后,他感觉自己的火气有点压不住了。
沈昭先想到王越的另一层身份,关于那群土匪的身份也许还有一些争议,但他们绝对不是土匪就对了。想到夏开琛和自己的说过的话,沈昭先抿抿嘴说:“其实,可能,事情有些复杂。”
张守信看到面向自己一脸震怒的沈维周便马上起身告辞。自家大人今天来到这里都能挨骂,自己不挨一顿打,都算他沈维周知法守法。
“沈画师,大人说最近确实是对不住你,所以这几天你就好好在家休息一下。”顶着沈维周杀人的目光,张守信快步后退,“那个,我就不打扰你和你家兄长团圆了。”
然后再将目光转移到沈维周的身上,继续顶着他不善的目光硬着头皮说:“沈兄弟,我们在颖昌遇到了很多事情,这些沈画师应该都能解释。我家大人最近确实很忙。”他却是一边说着,一边后退,眼看着就到了门口,便大声解释,“但是,忙过这段时间,他一定会负荆请罪……”
快速说完话后,他整个人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沈维周的目光转移到了沈昭先的身上,四周无人。沈昭先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说:“那个王越是昌王的人,他用一种名为霜见草的毒杀死了不少人。我们回来的路上遇到的土匪,应该就是他找人假扮的。”
“夏镖师说,土匪和镖局的关系一直都还好,能不动刀枪就不动。即便是刚刚落草为寇的,也不会轻易去得罪镖局。她说如果一旦有镖局的镖被土匪劫了,镖局会联合所有能联合到的力量去剿灭那匪团。”
听到沈昭先的话,沈维周的心情并没有好多少,他反问:“就凭这一点?”
“我听新任大理寺司值骆成骧讲,当年夏镖师他们开辟通往西宁州的镖路,即便与沿途土匪强盗打点关系,那些人依旧背信弃义,致使夏镖师所在的镇远镖局折损了大半人马,活着回来的镖师寥寥无几。后来夏镖师集结所有能联络的力量,将盘踞那一带的匪帮悉数剿灭殆尽。”
“这和昌王有什么关系?”
“关系就在于,当年镇远镖局将名声打了出去,无论什么样的匪团都听说过这个镖局。就算不想交朋友,也不会轻易动手。最重要的是,那群人还训练有素,所以他们不是土匪。”沈昭先看着沈维周逐渐严肃的脸说:“他们是被人派来灭口的。”
“王越三年前就在开封,他在开封杀了人,杀了官员。”沈昭先用一种极为坚定的神情看着自家兄长。
读懂了意思的沈维周带着一丝沈昭先看不明白的神情问:“你的意思是,当年父亲的死和昌王有关?”
“霜见草,我怀疑父亲是中的毒,是霜见草!”沈昭先将心中的怀疑说与沈维周。
画中仙结案啦,沈昭先也查到了一点线索[亲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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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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