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夜，不见月。
尖锐的刹车声让聚集在附近的野猫四处逃散。
城市边缘某座科技感十足的实验室里，十六夜明音借助事先绑在手腕的小型监视器，在警方与组织的围捕中一次次逃脱。
心脏在向外膨胀，剧烈的刺痛感灼烧着他的皮肤，手臂上随意包扎过的伤口不断有血液渗出，无声流过腕带。
面色惨白的青年静静注视着显示屏上那条被再次挂断的通讯，无力思考琴酒没有回应的原因。
“好久不见。”
身后传来一声熟悉问候，是被滴落在洁白地面的血色引诱而来的复仇者。
十六夜明音当机立断地朝大门跑去，却在迈步瞬间被擦过脚踝的子弹逼停。惯性压倒了本就失血过多难以维持平衡的身体，等他回过神来，垂落在地的长发已经被来人挑起。
“怎么这么狼狈？”
波本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青年的身体，没有看到致命伤，他莫名松了口气。
该说不愧是组织的Top Hacker吗？
即使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仍能凭借自身的黑客技术躲过组织与警察的搜查，再利用彼此的对立，聪明地周旋在两方人马之间，不断拖延。
只是可惜……
耳麦里传来辅助人员的倒计时播报，距离约定时间还剩十五分钟。波本干脆地掐断了自己这边的联系，冷眼望向匍匐在地的十六夜明音。
“听说你们是朋友。”
金发男人将指腹沾染的血迹在青年唇角擦净，他沉了呼吸，像是极力克制着情绪：“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十六夜明音清楚波本口中的“朋友”是谁，也清楚他想听到什么样的解释。
“那天埋伏了七位狙击手。”
青年垂下了眼，凌乱的湿发粘在颊边显得楚楚可怜，他的眼中沁出一片薄雾，晶莹的泪珠落在波本指尖。
“他本来可以活下来的。”十六夜明音难掩哽咽：“要死的人是我，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他可以活下来的。”
金发男人在反应过来前捧起了这张布满愧疚的脸：“这是他的选择，他说他早就做好了……”
“真好骗。”
“什么？”
“我说你真好骗。”十六夜明音露出了轻蔑的神情，他仰着脑袋对波本笑得挑衅：“不过是死了只老鼠而已，也值得我们大名鼎鼎的波本大人……”
他的话顿住了，一把手枪被放到十六夜明音掌心。
“你等的人不会来了。”波本漠然地看着、看着，又猝不及防握紧了青年的手。
“给你一个离开的机会。”他将枪口对准自己：“要杀了我吗？”金发男人步步紧逼。
十六夜明音听见了自己粗重的喘息，他不相信波本会这么轻易地将性命交到别人手里。
“你到底想做什么？”
扣着扳机的指节被强行按了下去——
他失神地被波本抱起，手枪顺着男人起身的动作滑落在地。
“枪里没有子弹。”要他受尽折磨的人是波本，心软的也是波本：“他是自杀……对不对？”
十六夜明音手中被塞入一部挂着廉价小熊吊坠的手机。
这是……苏格兰的……
失焦的瞳孔被重新唤醒，十六夜明音忙不迭给手机开机，过场动画加载了四五分钟还没有进去，他始终不敢相信。
应该被毁掉了才对，处决前，他亲眼看着苏格兰用那颗本该洞穿自己心脏的子弹，击碎了手机。
“他想带你走的。”波本抱着轻飘飘的身体，说出的话却让十六夜明音心脏骤停：“他准备好了一切，只要……再晚一天。”
过场动画结束，十六夜明音在修复完好的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脸，这部手机的待机界面是他的照片。
他在一辆救护车上被放下。
……
十六夜明音艰难地操作着手机。
实验室里陆续有担架被抬出，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消毒水的气味从青年身边飘过。
那些说要解决他的人并没有逃过被清算的结局，而说要保护他一辈子的也被他亲手杀死。
他看到金发男人避开道贺的同伴走向自己。
十六夜明音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在意：“你也是警察啊。”
不是问句。
手机拿在波本手里时已没了小熊的踪影，他的脸上没有表情：“经警察厅警备局联合警视厅公安部批准，因涉嫌危害国家安全、故意杀人、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等罪名，冰酒，你被捕了。”
波本搬了把椅子在附近坐下，从空荡的烟盒里抽了支烟：“是苏格兰买的。”他喃喃自语：“听说你戒了。”
一时无话，那支烟在燃到还剩三分之一的位置时被波本掐灭。
十六夜明音的眼前开始下雪。
他记得苏格兰死后的第二天也下起了雪，是那年东京的第一场雪。
将手中融化的雪花递给波本，十六夜明音问得认真：“苏格兰，叫什么名字？”
雪水从指缝滑落，金发男人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接过警员递来的记录本，在上面写下了今天的日期。
“交换吧。”波本垂下了眼，强迫自己收敛那些不该存在的多余情绪：“用你知道的所有来交换他的名字。”
……
波本，在说话吗？
十六夜明音听不清了，他看到金发男人张口说了些什么，表情惊恐。
青年朝后仰倒，清透的绿色瞳孔顷刻失去了所有颜色。挣脱束缚的身体变得轻盈，带着平静的神色，他看向了手腕上的监视器。
……25……26……27……
波本捂住了他的心脏。
……43……
监视器被完全遮住。
……49……50……51……52……
有人在心里倒数。
……59……60……
最后一支烟混着吐出的血水被含入口中，十六夜明音弯了眉眼。
没来得及说感谢，他被组织在警方的卧底击杀在了某个不知名的实验室前。
……
监视器上的数字归零又重启，青年耳边响起一道聒噪的电子音。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超级真实，代入感超级强烈！】
十六夜明音极力平复着心里那抹难以言喻的苦涩，在止住微微发颤的双手后，面无表情地收拾起自己的换洗衣物。
他特意挑了几个能够隔绝电子检测用具的行李箱，将事先准备好的手机和一些不便出现在警校的东西放入其中。
号称BE结局拯救者的1216系统还在等待青年的回应：【宿主？宿主？听得见吗？】
十六夜明音按了下自己的眉心：“好吵，声音能不能小点。”
【好的好的，现在可以吗？】
“能关掉吗？”
【抱歉宿主，这边暂时不提供相关服务呢。】1216有些心虚，连忙转移话题：【只有完成拯救清单上的所有任务才能解除绑定。】
“拯救清单是什么？”十六夜明音觉得自己还没睡醒。
系统立马换了种更为官方的语气：【你！还在为拼尽全力无法改变的BE结局烦恼吗？你！还在为难以捉摸扑朔迷离的悲惨命运痛苦吗？百万宿主同款，人生赢家挚爱，大到扫黑除恶，小到清洁厕所，只要完成任务，就能逃离BE结局，走向人生巅峰！】
十六夜明音没什么力气地在床上躺下：“别说废话。”
【当当当！感谢宿主信任，以下是拯救任务终极目标，可供宿主参考，其它任务会在宿主入学警校后分阶段开放：
第1号：消灭组织
第2号：杀死琴酒
第3号：得到……】
一份共计101条任务的拯救清单在十六夜明音脑海中横向展开，不用再往后翻，看清第二条的内容以后，他也没了再聊下去的兴致。
“杀死琴酒？你们也真敢想。”
1216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我们发布的所有任务都进行过多次数据分析和动态情景推演，琴酒是组织的核心战力，只有他死了组织才能被彻底击溃，宿主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当然，任务过程中我们也会尽可能地为宿主提供帮助，包括但不限于开放好感度查询权限、系统商城、定位导航等各项辅助功能。】
十六夜明音打了个哈欠：“没有那种能禁止发言的功能吗？”
没道理现实世界的黑客可以屏蔽破坏对手系统，更高维度的技术却只能单方面“强制执行”。
念头刚起，一张巨大的蓝色半透明光屏就在青年脑海中浮现，顺着光屏下滑，写着“禁言”二字的对话框就着一行小字显现：
[第101号任务已完成，禁言权限开启。]
“系统还能骗人的吗？也太智能了……”十六夜明音自顾自地呢喃一句，对着2号任务出神了许久。
他试探性地用意识在光屏上操作，最终在系统刺耳的尖叫声中按下按钮。
世界，安静了。
1.喜欢修文，截止2025.3.25已经全文大修过五次，感谢支持正版的宝宝。
2.系统前期打酱油，第74章才会正式出场。
3.私设伏笔多，基本不存在无理由的情节发展，如果有那就是还没修完。
4.会在作话放设定和小剧场。
5.修文导致很多宝宝的段评没了，非常抱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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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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