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师，您进来难道不也是为了我？”绿草不知何时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石子把玩，“鲁魏的命令固然重要，但老师一定想在这条路上拯救所有遗憾。我因你得罪鲁魏被弄到这般境地，您若需要合作，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我，恰巧白区又是个太适合合作的地方！”
“老师，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虽然您没有教过我，不过从鲁魏针对我开始，我就不停地回想那个夜晚。您一直阻止我，我竟没听从——希望之后开始听从教导还来得及！”
“教导……我想你如今受过的教导怕比我能教给新人的更多！”鬼皮叹息着回答，指节被自己捏得一片紫红，“如果你是我的学生，我绝不想你有这幅嘴脸。你要求合作，在我看来你还算是坦诚的合作备选——可是你居然径直对我说出你心里的恨意，就不怕我拒绝你吗？！”
“凭老师的性格和心思，我不说您也会怀疑！”绿草耸耸肩，无所谓地回答，嘴角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但我如果说了，您反而会安心些。何况您问这话，分明已经给我机会了！”
“你以命做赌，比所有人都更早来邀请我，我再没见过比这更强烈的动力了！”鬼皮点点头，算是答应了绿草的要求，“出去的时候我注意过，你的房间正巧就在隔壁，那我们明天就可以开始合作了——我去准备一下！”
“那怎么行？！”绿草竟挣扎着跳下了床，“老师，您已经不是无名小卒，决不能再亲自做这些琐碎的事自毁形象！以后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这些小事不需劳烦您！”
听到“无名小卒”四个字，鬼皮不自觉地停下脚步，而绿草则趁此机会，快步走出了鬼皮的房间。
“等等——我还没告诉你……”鬼皮呆呆地看着绿草生气勃勃的背影，不觉间“长江后浪推前浪”这话已然压在心头。隔了几秒钟，他才记起居然忘了告诉绿草珠子当年的“绝招”。
可正当他向门口奔去时，响亮的金属撞击声却响彻走廊。
“哗啦啦！”是绿草在轻轻晃动锁链以测试它的牢固程度，也是某种程度上的“宣示”——从前的咸鱼已经找到强有力的伙伴，再也没人能肆意欺负他！
锁链声响起的同时，鬼皮的身体也僵在了门口。
“老师，您怎么——”从自己房间走回来的绿草，见状顿时吓了一跳，想了想才露出笑容，“老师，您太久没来公寓了。现在这件事已不是秘密，所以我才急着第一个来找您！”
“是吗，可我明明觉得没有很久……”鬼皮望向窗外的夜空，想着外面流淌不止的河流、小婉站在空地上指着河流的模样、他们起初狭小如狗窝的房子以及现在的“豪宅”，过了一会儿又看看绿草身上的伤口——有一些已经渗出血水，可他好像根本感觉不到一样。
“看来，之后的日子并不好过！”鬼皮摇摇头，放松了身体，拖着疲惫的步子向简陋的桌椅走去。
绿草在鬼皮背后探头探脑，想跟进去又不敢造次。
“来聊聊天吧，不过我不想谈公寓里的恩怨！”
“好嘞！”绿草顿时眉开眼笑，忙不迭地应声。
“来吧，戴上！”绿草刚刚睁开眼睛，还眼神迷离地望着周围的黑暗。
一条冰凉的东西便突然落在绿草脸上，恍若蛇身的冰冷触感吓得绿草当即起身，手脚并用地把那条东西踢到一旁。
“……还有上衣，也穿上！”鬼皮默默地打量绿草片刻，又把一件带着寒气的衣服递给绿草。
“上衣……”绿草听出鬼皮的声音，懵懂地接过衣服，此刻才看出落在地上的东西不过是一条额带。
“还有这个——”鬼皮又从身后拿出一件扁平的东西，刚刚打开背后的开关绿草便被晃得闭上眼，一溜烟躲到床后。
“这……不好意思！”鬼皮瞧了一眼手里五彩斑斓的灯牌以及夸张的标语，赶紧把它背过去靠在绿草床前，“为什么你喜欢在一片黑暗中入睡？”
“难道你喜欢开长明灯？！”绿草略带羞涩地回了鬼皮一句，赶紧又眉开眼笑地走上前拿起鬼皮的灯牌。这次，他发现灯牌上竟然凝着淡淡的霜，显然是从外面拿进来的。
“你到外面去了？！”绿草疑惑地望着鬼皮，很快便反应过来他的问题有多蠢——鬼皮根本不必亲自去外面。
而绿草也不再是一穷二白的新人，虽然只是靠绑定鬼皮，但现在也已经有了一座靠山！想到这里，绿草不由得露出微笑。
但是……难道公寓比赛开始前，可以从外面做点什么吗？！
“难道公寓规定不可以？！”对于绿草的疑问，鬼皮毫不犹豫地反问，“你从来不会事先调查对手吗，就在这里一觉到天明，然后凭运气？”
反问的时候，鬼皮忽然记起初入公寓的自己。似乎那时候都是珠子唤醒他，他从来没问过珠子去过哪里，想来竟不如绿草一半勤奋。
“如果你在睡觉上耗费时间，之后就要靠无数伤痕和时间弥补！”念及这些，鬼皮缓和了语气对绿草解释，“老人不是自虐狂，只是知道什么方法能赢得最高性价比。”
其实鬼皮并不太喜欢绿草的为人，他总觉得那张笑脸的背后一定有对等的冷酷。然而公寓中人品、能力、勤奋各占一边，大多数人都以二比一成功也没什么办法，因为公寓的时间实在太快了！
“记住了，老师！”绿草居然从身后掏出一只笔记本认真地在上面写了起来，鬼皮甚至没能看清他到底是从哪里掏出这本笔记。
如果他那时能像绿草一样的话……鬼皮突然觉得长江后浪推前浪，但也慢慢觉得心上的重担轻了许多。人总要有人推一把，活着也总要向前！
“那老师，我们准备这些道具是——”
“我委托鲁魏提前调查我们的对手，发现其中一人是‘小美’的死忠粉，而另一人因为房间里太过简单而暂时没能发现什么。‘小美’是最近在白区兴起的明星，本人还是一名妙龄少女，她的粉丝都说听过她的声音就能净化心灵！”
“所以我们用这些道具假扮‘小美’的粉丝，这样就能形成三比一的格局，轻松获胜！”绿草笑了，左手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
“嗯……”鬼皮看看低头记录的绿草，把玩着手里的额带，露出满意的表情。
“可是老师，另一个人呢，难道他就不会是‘小美’的粉丝？！”
“那名死忠粉房间里堆满了‘小美’的周边，而另一人的房间空无一物，对比实在太过明显！”鬼皮拿出两张照片甩在桌上，叹了口气戴上额带，“而且死忠粉房间里的地面上有很多东西搬动过的痕迹，墙角还有只印着‘小美’的巨大背包，显然无论去哪里，死忠粉都会把一些宝贝带在身上！”
“老师……您是不是有点……不好意思？”绿草侧过头观察鬼皮挤在一起的眉毛，没有一点犹豫便将额带带在头上，转身去取了灯牌，犹如抚摸爱人一样抚摸它，“其实每个人都必须为他们的选择负责。他们选了一样爱得太狠的东西，就必须接受这件东西成为他们的软肋，我们不必为利用这种情感感到羞愧！何况我听说——”
“从谁那里听说？”鬼皮仿佛不经意地瞥了绿草一眼。
“还能从谁那里呢？！”绿草不好意思地笑笑，“鲁魏知道很多事，都是他从外面上来的时候听说的，可我连碰也碰不到！”
“当手握重金的富豪们意识到全世界百分之八十的财富将会集中在百分之二十的人手上时，这百分之二十的人做出决定，以娱乐等获取短期快乐的行为来安抚百分之八十无法翻身的人，同时借此行为消耗他们手里的财富，以保证百分之二十的人永远居上——这是一种温水煮青蛙的策略，能让工蜂们永远勤劳创造财富，同时让他们在快乐中不思进取！”
“我知道你想说‘小美’就是期间的产物之一，毕竟财富多到一定程度只是数字，有强大财富做后盾根本就是成功的保底——所以没必要敛财，奢华消费观反而从这些新闻里进入人们心灵。”
“但绿草，这一措施是针对所有百分之八十的人。你为之付出努力的愿望，百分之八十的人笃信的成功模式都来自其中，并且形成的强大氛围令其他上升通道关闭，那些或许才是百分之二十的人真正去做以及去崇信的！我们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如果那些人回不来，我们应该惋惜地送他们走并且善待他们！”
“鲁魏是个喜欢吹牛的人，你不必太当真！”鬼皮一口气说完，自己反而面红耳赤，摇着头坐在绿草床上，眉头皱得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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