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得知你与鲁魏的联系方式，以及从死忠粉那局里见识过鲁魏给予你的帮助后，我就开始琢磨怎样能切断你的后援。鲁魏本就不相信你，再挑唆也是杯水车薪，所以我需要另一股力量去牵制鲁魏的行动！”
“嗯，幸好你们把精力都放在我身上，只可惜浮萍——”
“他不会投降的，这是我们行动之前的约定。若换成柳泉就无法保证，但若是他，即使失败也会信守承诺。那天我只是故意在看守窗户的时候疏忽，再稍加暗示，他就自己跳出去撞在鲁魏手里，或许死到临头还以为他在保护柳泉和所有人。”
“鬼皮，柳泉和他的人是不是……已经落在你手里了？”
“名义上不算，不过也差不多。”鬼皮笑笑，言语模糊地敷衍绿草，“鲁魏那晚震惊白区的行动是我提议的，我对他的说辞是提前在白区人面前展露一点实力，让他们对迎接鲁魏有所准备，私下里是为了扫清之后与‘他们’联系的通道。经过这件事后，不仅胖子，想必多管闲事的人也会少很多！”
“‘他们’，‘共进会’？”
“我是通过金毛犬与他们联系的。脱离原主人后，不再代表人类的金毛犬会被公寓视为普通动物，因此可以自由地穿行公寓内外，也可以经由外墙悄悄地穿梭在公寓中！”
“所以线索和信息一直在我手边，我还带着它们去玩耍、晒太阳，玩‘美好生活’过家家？！”绿草苦笑着摇摇头，颓唐地望向外面的夜空，“鬼皮，你本可以不必这样嘲弄我，不过这样对你来说很有趣，是吧？”
“我是为了表示诚意。你是我的学生，但也是我希望得到的‘合作伙伴’，所以我会告诉你每个细节！”
“那天的话也出自真心。我看得出你在那时候才肆无忌惮地笑，所以如果你当时真的选‘阳光’，我会保证把你送到‘阳光之下’！”
“可是，如果我那天的选择也是出自真心，并且不是私心呢？！”绿草突然接了一句，半开玩笑的表情，溢满笑容的脸上弥漫开醉酒一样的酡红。
“公寓里的对错并不分明，所谓善恶也可能只取决于你站在哪边。”鬼皮用手点点自己的头，“其中唯一不变的是，你总要见到深渊，因为要屠杀的‘恶龙’就在那里！”
“而‘恶龙’也未必是‘恶龙’，或许只是一条守护宝藏的怪物罢了……”
“不过，既然事实已然如此。若再不能敞开心胸、自在地活着，岂不是太亏了？！”
“是啊……”绿草低声喃喃，抱着头几次瞄向身边的酒瓶，又看看鬼皮的脸，却在最后一刻退缩了。
但这次，绿草眼里闪烁的是畏惧。
“那我们先聊聊‘共进会’吧！”鬼皮思考了几秒，慢慢坐回了原处，“从开始我就带着学生的花名册，鲁魏没有起疑，原本他的想法就是培养自己的人才，在公寓里埋下第一批‘地基’。”
“同时我预料鲁魏最终不会轻易放过我，所以我精心挑选出一批能力优秀同时也对鲁魏不满的学生——但问题在于，我怎样在公寓里找到并且联系上他们。无论是为完成鲁魏的任务，还是避开绿区人的眼目，我都不能明目张胆地去找他们！”
“所以……学校？！”绿草用指甲在掌心里排除了许久，不敢置信地看向鬼皮。
“起初不是，我本来想收集白区里不引人注目，同时拥有较强凝聚力、能信息共享的人群，获取他们的信任后再渗透自己的要求，可还没等我完全获取他们的信任，你就干净利落地下手了！”
“明白有人作梗，我只能寻找更隐蔽的方法，同时为了追回浪费的时间，这个途径也必须够快。受安全区的经历和天使为浮萍放哨的事启发，确认天使也在‘上学’后，柳泉以不说穿真相、维持和谐家庭为前提协助我完成‘寻人’。”
“由于我身为讲师的时候就与这些学生‘探讨’过进入公寓之后的想法，最终我只需要相信学生们，再将他们串联起来，统一行动！”
“最后把我带在身边，做出庸人的模样，悠闲自在地带我进行一场‘试炼之旅’。”绿草长出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却无法掩饰眼里的落寞。
“不，你是我第一个想到的人。若不能从开始把你带在身边，就不能保证其后的计划顺利进行！”
“这样说来，我的作用还真‘大’！”话虽如此，绿草脸上并未表现出在意，或许是因为现实已经太过无奈，“而且如今拜老师所赐，我只能一直留在您身边了。”
“您的‘共进会’计划顺利进行后，我就被您用一个粗糙稚嫩的借口骗得向胖子递上了一份‘诸事无恙’的报告，随您去‘埋伏’珠子，结果后来却是餐厅里一场大闹。想必胖子暗地里布置的另一个人递交上去的是一份如实描述的报告——两相比对，恐怕胖子恨不得现在就让我去‘浇花’！”
“我不明白，您到底还在担心什么呢？！”
“其实……胖子说过只有‘优秀员工’才会被送去‘浇花’！”
鬼皮扭头看看珠子，可珠子在鬼皮转头的刹那就望向别处，若无其事的神态里刻着“自己惹祸，自己收拾”八个大字！
“另外——”鬼皮拍了拍绿草的肩，续了一杯温水递给他，“其实根本没有你想象中的‘另一个向胖子报告的人’！”
鬼皮话音刚落，绿草手里的杯子就现出了一道裂缝。
“那天晚上，利用房间里的灯在黑夜中制造出真假房间——这一切都是做给你看的，所以我特意嘱咐你一定要天亮前回来。”
“其实我们早在你回来之前就看过你的报告内容，只是又原样封好等信使拿走。其实你的信使早在你回来之前就已经拿走那封信了，又何必做出再做出一个‘真假房间’呢，但也从侧面说明我们的‘恐吓’已经收到了应有的效果，所以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不要纵情声色！”
“可老师也没有教过学生，老师的‘灯火’可比灯红酒绿之下更摄人心魄！”绿草看了一眼手里的杯子，慢慢将杯子放回地上。杯底磕在地面上的瞬间，一缕鲜红在温水里蔓延。
“所以那晚你眼里没有因为信任才继续留在你身边的学生，只有一只已入彀中的猎物？！”
“难道你当时不是想利用我的感情继续维持你‘原本的生活’吗？如果是敌人，结果就只有吞噬和被吞噬罢了！”鬼皮语气里的惋惜全然出自真心，但他却不敢与绿草的目光对视。
“其实那晚餐厅的一局不仅是试探你，也是对我的考验——你不知道，我们之前在这里约见的时候，这小子为了你的安全处处针对我，逼得我也动了火气才罢手！”珠子笑着打圆场，用平淡的语气接过话头。
“鬼皮担心我被胖子囚禁期间起了变化，已经成了他的人。所以我故意告诉鲁魏：我知道他的秘密，同时鬼皮亲自放出消息，让鲁魏得知我的所在地点……其实鲁魏得到的消息仅此而已，你的报告我们只是读了，但一个字也没有改过！”
“那个秘密是——鲁魏其实早已和胖子串通一气？”
“对。胖子的为人我们都了解，这件事绝对是巨大的失误，而且因为这个秘密还没到揭晓的时机，他只能独自前来处理我。最后，因为我的身份，鲁魏会认为除掉我也是很好的‘功勋’，可以在合适的时机向胖子邀功请赏，所以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只要鲁魏来了，我就可以证明他的话是真话！”
“而出于对我的信任，你会以为有‘另一个向胖子报告’的人存在，阵脚大乱，进而做出我真正想要你做的事！”鬼皮叹口气，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低声继续解释。
“对不起，绿草，我只是太想保护要保护的人！”
“没错，就像金毛犬那局里，为了保护我你也会自乱阵脚一样！当时，我只是觉得你心烦意乱的模样根本不像平常的老师，可现在我体会到了……”
“所以看到鲁魏的那一刻，我还是安全的，真正暴露我的其实是我为了讨好你主动去救珠子，被鲁魏直接看到面孔的刹那！”
绿草把地上的杯子换了一只手，咬着牙瞪着杯子上的裂痕。几秒后，他好像要将杯子再度放在身旁，却又猛然转身，心有不甘地一拳砸下。
“……总算好了，老师您接着说！”绿草提起拳头，从衣兜里掏出手帕，心平气和地擦去拳头上的碎渣。
“……鲁魏是我设计，让你的朋友通知他回去的。”鬼皮瞄了一眼绿草骨节上汩汩而出的血，“他们确实是为你两肋插刀的好朋友，我连说了五个关于你的细节，他们才相信！”
“下次，我的脸才是他们该信任的细节！那些混蛋，竟然若无其事地相信把学生和朋友摆在噩梦面前的人！”
“还有呢，我给胖子的报告，你怎么知道我存放在哪里？！”绿草用牙齿绑好用来止血的手绢，含糊不清地问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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