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嚷声打破了院子里微妙的平静。幺妹脸色一变，也顾不上身体虚弱，快步走了出去。陈默眉头紧锁，跟在她身后。
院门外站着四五个陌生男人，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胖子，叉着腰，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旁边还跟着几个看热闹的村民，对着陈家指指点点。
“你们是哪个？在我家门口吼啥子？”幺妹虽然病容憔悴，但气势不输，挡在门口，厉声问道。
那胖子斜着眼打量了一下幺妹，又瞟了一眼她身后穿着脏污衣服、但气质依旧与众不同的陈默，嗤笑一声：“你就是李幺妹？他是陈默？我们是镇上前进施工队的！陈默之前负责的那个啥子乡村改造示范项目，用的我们的工人和材料，现在项目黄了，甲方不给钱，他之前垫付的那点屁用没有！还欠着我们十几万的工钱和材料款呢！找不到他，可不就找到他家里来了！”
幺妹心里猛地一沉，转头看向陈默。她只知道陈默是搞设计的，好像是在做什么乡村项目，具体细节一概不知，更不知道他还欠了这么多外债！
陈默脸色难看，上前一步，冷静地说：“我是陈默。关于项目的事情，我很抱歉。但债务问题，应该由项目法人主体承担，我个人只是受聘的设计师……”
“少跟老子扯那些文绉绉的！”胖子不耐烦地打断他，“我们只认钱！当初是你牵头找的我们，现在找不到老板，不找你找哪个？听说你还是个名牌大学生？呸！读书读傻了，连累我们这些下苦力的！”
他身后的几个男人也跟着起哄：“就是！还钱！”
“不还钱今天就不走了！”
“把这破房子抵了！”
污言秽语扑面而来。奶奶在屋里听到动静，吓得脸色发白，想要出来，被幺妹用眼神制止了。
幺妹听着那些话，看着陈默紧绷的侧脸和紧握的拳头，心里又急又气。急的是这飞来横祸和巨额债务；气的是陈默居然惹下这么大的麻烦，还瞒着家里！
但她知道，此刻不是内讧的时候。这些人明显是欺软怕硬，来找茬的。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慌乱，挺直了脊梁，声音拔高，带着她特有的泼辣：“吼啥子吼！有理不在声高！你们说是他欠的钱，凭据呢？合同呢？拿出来看看！”
那胖子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瘦弱的村姑这么硬气。他梗着脖子说：“当初就是口头说的！哪有啥子合同？”
“口头说的？”幺妹冷笑一声，“空口白牙就想来讹钱？当我们杏花坳的人好欺负是不是？你们哪个单位的？老板叫啥子？今天不说清楚，我看你们哪个敢动我家一块瓦片！”
她往前一步，眼神锐利地扫过那几个男人，明明比他们都矮一头，气势却丝毫不弱：“我男人是正经设计师，做的也是政府支持的项目。项目出了问题，该找政府找政府，该找法院找法院！跑到我们家里来撒野，是觉得我们屋里没得男人好欺负吗？信不信我现在就喊村长来，再把派出所的喊来，告你们一个私闯民宅、敲诈勒索！”
她一番连消带打，语速又快，又是搬出政府法院，又是威胁叫警察，倒是把那几个男人给镇住了几分。他们本来就是想来吓唬一下，看看能不能逼出点钱来，没想到碰上个硬茬子。
胖子脸上有些挂不住，色厉内荏地指着陈默：“你……你等着！这事没完！我们还会再来的！到时候看你们拿啥子还！”说完，悻悻地带着人走了。
看热闹的村民也渐渐散去了，但投向陈家的目光，充满了同情、好奇和更多的议论素材。
院门口终于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幺妹和陈默，以及满地的狼藉和心头的沉重。
幺妹松了口气，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陈默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她。幺妹猛地甩开他的手，转过身，盯着他，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失望：“陈默，你老实跟我说，除了这十几万，你到底还瞒了我们多少事？你是不是……真的要破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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