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去镇上了。幺妹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干活也提不起劲，目光总是不自觉地瞟向村口的方向。
她既期待又害怕。期待的是，陈默找的专家真的能有办法；害怕的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万一……万一连他找的专家也没办法呢？那她的枇杷林，就真的没救了吧？
这种焦灼的等待，比明确的绝望更折磨人。
直到下午三四点钟，村口终于传来了那辆熟悉（虽然只坐过几次）的破旧三轮车的声音。是村里往返镇上的交通工具。幺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丢下手中的活计，跑到院门口张望。
只见陈默从三轮车上下来，手里除了早上那个变薄了的信封，还多了几个盒子，看起来像是……药品包装盒？
他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幺妹，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快步走了过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
“我回来了。”他走到她面前，声音比平时温和一些。
幺妹的目光紧紧盯着他手里的盒子，声音有些发干：“这……这是……”
“这是王教授根据我传过去的资料和照片，初步判断后，推荐的特效杀虫剂和杀菌剂，还有一套详细的施用方案和注意事项。”陈默把盒子递给她，语气平静，但眼底有一丝光亮，“他说这种复合型病虫害现在不少见，用对药，管理跟上，还是有很大希望控制住，保住树势，明年还能恢复产量。”
幺妹颤抖着手接过那几个盒子，看着上面陌生的化学名称和复杂的说明，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希望！这是真真切切的希望！不是农技站那种敷衍的、无效的安慰！
“真……真的？”她抬起头，眼圈红红地看着陈默，声音哽咽，“真的能救？”
“王教授是国内这个领域的权威，他说的，应该没错。”陈默肯定地点点头，看着幺妹激动的样子，他心里也莫名地松了口气，甚至有一丝……成就感？“他还留了电话，说如果施用过程中有问题，可以再联系他。”
幺妹捧着那几盒药，像捧着绝世珍宝。她看着陈默，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成了一句带着浓重鼻音的：“……谢谢。”
这声“谢谢”，真心实意，不再带有任何讽刺和勉强。
陈默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和真诚的眼神，心里微微一动，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没什么，举手之劳。”
他知道这并非举手之劳。他动用了自己几乎快要生疏的学术圈人脉，打遍了电话簿里所有可能帮上忙的老师同学的电话，才辗转联系上这位王教授。期间遭遇的敷衍、推脱，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此刻，看到幺妹眼中重新燃起的光，他觉得一切都值了。
巨大的喜悦过后，幺妹突然想到一个现实的问题。她看着手里那几盒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药，迟疑地问道：“这药……很贵吧？多少钱？我……我先把钱给你。” 她说着，就要转身去拿她那个藏钱的小木匣。陈默却伸手拦住了她，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不用。钱我已经付了。就当是……我住在这里的伙食费和……修屋顶的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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