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刚亮，幺妹就起床准备去枇杷林进行第二次药剂喷洒。她刚收拾好工具，就看到陈默也换上了那身脏兮兮的“劳动服”，从屋里走了出来。
“我跟你一起去。”他说，语气自然，没有征求意见的意思，仿佛这是理所当然。
幺妹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说他不用去，地里脏，他帮不上什么忙之类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递给他一个旧的草帽。
两人再次一前一后走向枇杷林。晨雾尚未散尽，空气清新湿润。这一次，气氛不再像之前那样僵硬沉默。
到了地里，幺妹熟练地配药，检查喷雾器。陈默就在旁边看着，偶尔按照她的指示递个东西，或者帮忙拉住水管。他依旧笨拙，但态度极其认真。
开始喷洒后，陈默主动接过了拉着水管跟着走的任务。这活儿不算重，但需要一直跟着幺妹移动，在崎岖不平的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还要注意不让水管缠到树枝。
幺妹在前面专注地喷洒，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只见陈默戴着那顶不合时宜的草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白色的休闲服早就被露水和泥土弄得不成样子，但他紧抿着唇，眼神专注地跟着她的脚步，努力做好他唯一能做的“辅助”工作。
有一次，幺妹没注意脚下的一个土坑，差点摔倒。陈默眼疾手快，丢开水管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
“小心点！”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幺妹站稳身体，胳膊被他握着的地方传来温热的触感。她飞快地抽回手，脸上有些发热，低声道：“没事。”
一个小小的插曲，却让两人之间的空气似乎又升温了几分。
休息的时候，两人坐在田埂上。幺妹拿出水壶，递给陈默。陈默接过来，很自然地喝了一口，不再是之前那种嫌弃和勉强。
“这药……真的能行吗？”幺妹看着依旧病恹恹的枇杷树，忍不住担心地问。
“王教授说问题不大，坚持用药，加强水肥管理，应该能控制住。”陈默安慰她，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和，“等这次喷完，我再联系他，反馈一下情况。”
幺妹看着他被晒得有些发红的脸颊和沾着泥点的下巴，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你……为啥子要留下来？”她终于问出了这个盘旋在心头很久的问题。不仅仅是为了对抗苏蔓，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陈默沉默了一下，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和近处这片承载着幺妹希望的林子，缓缓说道：“一开始，是因为我爸，因为责任。后来……我也不知道。”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或许是因为，这里需要我。或许是因为……这里让我觉得真实。”
他转过头，看向幺妹，目光深邃：“看到你那么努力地活着，为了这片林子，为了这个家，拼命挣扎……我觉得，我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那样……太混蛋了。”
他的话语坦诚而直接，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能打动幺妹的心。她在他眼中看到了真诚，看到了反思，也看到了一种逐渐清晰的、对她的……认可。
幺妹低下头，心跳如擂鼓。她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那么讨厌他了。甚至，开始有点……在意他了。
喷完药回家，两人虽然疲惫，但心情都轻松了不少。刚进院子，就看到秀娟等在那里，脸色有些奇怪。她把幺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幺妹，我刚刚听说……陈默之前那个项目的债主，好像又去镇上了，这次还找了什么……讨债公司的人？说是再不还钱，就要来家里搬东西抵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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