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一眼前头的半大小子,再四下瞧一眼,并无同伙,刘妈妈几乎立时就有了主意。
前头那个小子的身量只到她的鼻尖处,背着手有些子闲庭信步的身姿,倒是如竹般挺拔,却到底略瘦了些,便是他藏了什么腌臜心思,欲行那些子不轨的事儿,单凭他那小身板,便是她一个婆子也足以对付了。
心里头权衡利弊后,眼瞧着前头那小子离得沈家院落越来越近,再穿过前头几棵老枫树便能够摸得着沈家院落的院墙了。
再寻思一回,将才出门前,九娘正坐在院里太湖石堆砌了半丈多高的观景小榭的石凳上饮着荷花酿赏栖霞山的日落,沈家院落原先就建在后山略高的空地上,四周只有悬崖峭壁以及零星的枫树,由于地势,加之那观景的小榭高出了半丈多,便是九娘这般矮小的身量坐在石凳上,倒也能将后山的景致一览无遗。
天边似火烧的云霞不时的变幻万千,九娘眯着一双杏仁大眼,也不知心里头存着事儿,还是瞧落日瞧入了神,此刻,竟半点没瞧到,约莫院墙十步之遥处有一个半大小子背着手站在两棵老枫树的间隙中,微仰着脑袋,隔了不远处的院墙,朝着她所坐的观景小榭瞧看。
倒是刘妈妈突瞧得前头那小子顿了脚下步子,再顺着他仰起脑袋的方向瞧过去,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小子正盯着观景台子上的姑娘呢!
刘妈妈暗自责怪自个儿一句不中用后,立时就疾步冲到那小子身侧,并同时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攒住了那小子背在后头的两只胳膊。
“你个狗胆包天的下流胚子,是哪家的纨绔公子哥儿,竟摸到了栖霞寺的后山来,我倒要瞧瞧,待会到了空明主持师太的跟前,可有你的好果子吃。”
那小子被双手被刘妈妈反剪在背后,且刘妈妈的气力不小,此刻又使命的压着他的身子,动了一动,始终挣脱不得刘妈妈两只似铁钳般的大手后,那小子似乎也放弃了挣脱的心思,从而顺应着刘妈妈的力道被压弯了身子,脑袋更是在刘妈妈的大力下压的抬不起来,瞧上去,颇有些狼狈。
不过,开口的声音却清翠翠的透着几许稚气,倘仔细听,还夹杂了两分儒雅温和,似乎并没有被刘妈妈这般粗暴的动作惹的恼火跳脚。
“这位妈妈且息怒,小子只途径金陵,乘船到了栖霞山脚下那处的渡口,便想观一观闻名遐迩的栖霞山,却是不知栖霞寺山门不容男客,便只好绕着栖霞山一遭瞧瞧沿途的景致,也算不枉来了栖霞山一遭,却不料,后山草木繁盛错杂,小子便与随行的小厮在后山迷了路,后小厮又不幸摔伤了腿,小子瞧着天色渐晚,也未有一个路过的行人,便只好一路往上爬,想着只要到了山顶,便可寻到栖霞寺,好歹将我那伤了腿的小厮救了来,不成想,却是冲撞了妈妈,小子在这里向妈妈赔礼,还请妈妈多容谅些个,我那小厮在半山腰处,山路并不好走,这日头已西沉,倘耽搁到下去,怕只怕这山里头会有狼出没,但凡遇着我那伤着腿的小厮,可是有性命之忧的。”
刘妈妈万万料不到被自己一把捉住的半大小子竟是迷了路且还有伤了腿的小厮需要救治的,一时间,刘妈妈想立时松开手去空明师太那儿寻求帮助。
可,还不等刘妈妈松了松手上动作,心思便是一个急转。
虽瞧着这小子人模狗样的,说的话又斯斯文文,倒似个腹中有些子书生气的,可,再瞧着小子穿金戴玉满身浮夸纨绔样儿,虽人不可貌相,可满金陵乃至整个江南,又有哪家世家的公子会容许此般穿着,瞧这作态,倒似有几个银钱的商户家养出来的,将铜臭味都穿在身上,生怕旁人不晓得他家底子有怎般厚。
正所谓无奸不商,想到这一句,刘妈妈几乎立时,手上的力道便又加重了两分,捉的那小子胳膊骨头嘎吱作响,更是痛的那小子脸上直抽搐。
“妈妈倘是不信,自可禀了主持师太,小子可对庵里的菩萨起誓,若有半字不实,便教小子今生今世只做个侍奉菩萨的秃驴。”
随着那小子这一句声音温润有略显两分急促的誓言落地,刘妈妈眉眼肉眼可见的抽了一抽,心里头更是忍不住腹诽了一句
“自来指天发誓的,都是叫自个儿不得好死的,今个儿倒是开了眼了,竟在尼姑庵里头说秃驴,岂不教人咂舌,这小子可真敢说呐!”
虽满肚子腹诽,不过刘妈妈却也信了这小子的话,毕竟似这小子金尊玉贵的模样,便是真个儿看破红尘,家里头也不会让他去剃度做和尚,没得叫人嚼舌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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