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反应最大的却是两只狐狸。
小白瘸着条后腿,已经一扭一扭地跑起圈来,小黑更是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它们又不是傻子,和其他灵兽唠嗑时也有所耳闻,一般情况下灵兽是不被允许出后山的,但有一个条件。
一个难以启齿的条件。
小黑前爪猛蹬几下窜上树去。
师燕燕在树下焦头烂额:“小黑,你快下来,师尊要带你回宗门治病!”
小黑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睛,杏仁状的眼里透着轻蔑。
“为什么狐狸都疯了?它们不想早点治好伤吗?”阮衔月茫然不知所措,却因debuff的加持有心无力,只能跟着干着急。
算了,先刷刷瓜条。
“诶?原来带灵兽上山有条件啊!。”
“要先绝育?”
真是喜闻乐见。
阮衔月点点头,很是赞许的样子:“不错,还知道科学养宠,领先修仙界五千年啊。”
闻言,师燕燕也转了转眼珠,此刻竟与眼前的狐狸有几分神似。
她挂起人畜无害的温柔笑容,循循善诱:“放心,师尊刚刚传讯说不带你们出后山,不用......的,他老人家等下就过来,小黑要不要先吃点鲜鱼鲜虾垫垫肚子?”
小黑明显多了几分犹豫。
它的右爪在树枝上蹭了蹭,尾巴甩来甩去,撞掉些许树叶,飘飘洒洒落下来。
小白听到鲜鱼鲜虾,眼神顿时清澈了不少,它步履轻快四肢并用地飞奔过来,几乎把地面擦出火星。
它蹲坐在师燕燕目前,吐出半截嫩粉色的舌头,莫名狗里狗气。
先前忍半天才吃掉玉米已经是很配合小黑了,如今能开荤还守着不值钱的面子,谁这么干谁脑子有问题!
眼神还直勾勾盯着师燕燕空荡荡的双手。
愣着干什么,快给我快给我!
师燕燕变戏法似地从袖口里取出一条甩着尾巴的肥嫩活鱼,丢到小白面前,顺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狐狸脑袋:“说到做到啦,给你。”
小黑在树上看得后悔。
它们四舍五入已经吃树叶果子吃了三个月了,都快忘了鱼是什么味的了。
虽然谨慎是好事,但那可是鱼。
在脑子被胃控制住的情况下,小黑终于犹犹豫豫地跳下树枝,隔着一小段距离侧身望着师燕燕。
同时也在警惕不远处的阮衔月。
见状,阮衔月知趣地后退了几步,离一人两狐远了些。
师燕燕又拎出一条鱼,放在眼前甩了甩,诱惑道:“小黑,真的不吃吗?不吃全是小白的了哦。”
小黑终于上前走了几步,张开嘴期待投喂。
可预料之中的鱼并没有入口,它忽然感觉浑身一麻,四肢便不受控制,身子倒在地上,像那条脱水的鱼。
再看向吃鱼吃得正欢的小白也是同一副德行。
是定身咒。
完了,被人摆了一道!
师燕燕站起身拍了拍手,得意地无视了两只狐狸的无能狂怒。
小样,跟人比心眼子,还差一千年火候呢!
“师姐!狐狸抓住了。”她下意识对阮衔月邀功,喜形于色。
可不待阮衔月回话,她又自顾自地苦恼起来。
“可是把狐狸放倒了也搬不回去啊,要搬救兵也不知道能传音到谁,可惜要白忙活一趟了。”
小黑暗喜的心思又不觉占了上风。
一个小小炼气弟子的灵力能有什么能耐,不过是困它们半个时辰,解咒后休想再得逞。
阮衔月眨了眨眼睛,举起右手,亮了亮食指的戒指:“要这个?”
她再一次在快步上前的师燕燕眼中看到了震撼和拜服。
师燕燕简直要给这位师姐跪下磕三个头了。
怎么连灵生戒都有!
这种灵器不是报废率很高、炼十五只才有一只完品的吗。
虽然她看不出品阶,但从外观来看一定不低。
她双手接过珍贵的灵生戒,新奇地摸了摸,恨不得立刻对着这宝贝亲一口。
这要是她的该多好啊。
屏弃掉这些想法,她轻声念了一串符咒,将两只狐狸缩小,又纳入戒中。
她真有头脑,这样多省地。
阮衔月看不出她这点沾沾自喜,正在发愁怎么回去。
如今再召唤仙鹤显然不现实,毕竟后山并没有配备,并且其他邻峰的仙鹤也不愿意被波及。
御剑就更不现实了。
原主虽说是剑修,但她压根没有一个正经以剑入道的历程,和凌宁送的平雁剑也不太熟,后者也必不可能让她使用。
那就只剩下一个了。
——巍巍两山间,廊桥若琉璃虹带摇摇牵着两段,弧度极美。
此刻,只有两人正在桥的中段,衣袖翩翩,远远观去煞是出尘。
近观则不然。
“师姐,你一点力气都没有恢复吗?”师燕燕有气无力。
她两手搀着走路虚浮的阮衔月,还要防止灵生戒被误触造成事故,可谓艰辛。
阮衔月从精神层面上心疼她,但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
师燕燕默然。
半晌,还是宽慰自己道:
固然艰难,可都走了半路了,再走半路而已,无妨无妨。
更何况,这可是凌宁和掌门都宠着的师姐,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她内心絮絮叨叨地安慰自己,不觉也到了廊桥的尽头。
廊桥一侧就拴着几只羽翼蓬松的仙鹤,正埋着细颈梳理绒羽。
师燕燕大喜,连忙在鹤背上安顿好自己和阮衔月两人,暂且休息片刻。
在鹤背上时,阮衔月隐约觉得自己恢复了些许气力,抱着仙鹤脖颈的手也有了力度。
醉琊峰一向是宗门中颇为清净之处,长老酷爱游历十州,弟子热衷闭门炼丹。
因而走在路上几乎瞧不见人影。
很割裂的一个峰。
只是今日不同往日,仙鹤尚在空中盘旋等待下落时,阮衔月第六感就莫名一慌。
不对,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种感觉在她下仙鹤后猛然窜出几十人影时到达了顶峰。
这是什么情况,集体转性了?
那群人堵住了阮衔月的去处,她也索性按兵不动,倒是师燕燕抽出了自己的短刀,神色紧张。
一派宛若虎视眈眈中,忽然有一男人快步走上前,真挚地对阮衔月递上一个走线歪歪扭扭的荷包。
“师妹,其实在下暗恋你已久,今日送上几枚新炼就的二阶催灵丹,望师妹笑纳。”
窃窃私语声忽然大了起来。
阮衔月头上冒出一大串硕大问号。
这是干什么。
还有,她?
这是她穿书第二天,怎么都谈不上“已久”;若是说暗恋原主的话,倒还说得过去。
阮衔月没有回答,而是打开了瓜条。
她的心声和表情一样呆滞:“不会啊,这位仁兄我和原主都从来没见过啊。”
一时,人群面色变换,似乎嗅到了瓜的气息。
唯独向阮衔月表白的这位兄台无动于衷。
他前几日为了屏除杂念,刚刚服用了隔绝传音的丹药。
下场就是连心声也听不到了。
“你是不是,找错人了呀。”她默默将荷包挡了回去。
见阮衔月不按套路出牌,男人也有些急了,他信誓旦旦地对着阮衔月保障:“怎么会呢,师妹可以怀疑在下的能力,却不能怀疑在下一片真心!”
“自从师妹八年前入宗,在下倾慕之情就难以抑制。”
此言一出,阮衔月更确定这人全程是胡编乱造了。
原主八年前还没遇到下山扶贫的长老呢,上哪进宗啊。
扯谎都不好好调查一下,尴不尴尬。
她都替这哥们尴尬。
人群中隐隐压抑着笑声,听得出来在极力憋住,看热闹的弟子也越聚越多,摩肩接踵,人头攒动。
见人群反应不对,男人有些着急,他对着一处使了个眼色。
霎时间,撺掇阮衔月答应的声音此起彼伏,俨然将男人塑造成了位爱而不得的痴情苦主。
亦有不少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被带节奏,跟着劝起阮衔月。
穿书才两天,但为什么她走到哪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阮衔月揉了揉被吵得胀痛的太阳穴。
她倒要好好看看,这哥们到底是什么牌子的极品货色。
“我说怎么套路老套但技巧纯熟,能迅速把别人整得这么尴尬,原来不是初犯啊。”她一目十行扫过长长的瓜条,恍然大悟。
“每个看起来乖乖呆呆很是纯良的新师妹来醉琊峰,这位名为徐兆的兄弟都会跑来整这么一出,妄图能成功勾搭上哪个漂亮姑娘。”
“但是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阮衔月合上吃瓜框,眼神里充满了同情。
原来想法这么质朴简单,倒也算大智若愚了。
笑点低的弟子早已笑得前仰后合,眼泪亮晶晶挂在眼角。
徐兆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发笑似乎与自己有关。
他恼羞成怒地对着笑得最凶的弟子发难:“你笑什么!没有胆量还要嘲笑大胆求爱的人吗?”
“没有没有,你继续,你继续。”弟子刚说完,又和好友笑作一团。
继续自然是继续不下去的。
徐兆此时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无措感。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些什么他不知道的,要集体保密霸凌他似的。
他内心不安愈重。
“师妹,你一定要相信在下的一片真心,丹药你先拿着吧,这种丹药比较适合你。”
“我没见过这种丹药。”阮衔月婉拒。
徐兆执意:“没见过才好啊,只要服用一粒便知此丹之妙了,这可是二阶的丹药。”
“不是,”阮衔月弱弱,“我的意思是,我没见过二阶丹药。”
“品阶太低了,我以为不值钱的。”
徐兆的表情一时十分精彩,五颜六色来回切换,比调色盘丰富。
弟子们见他这幅样子,再少有人能忍住笑意,个个捧腹大笑起来。
他愤恨的磨了磨牙,头一次冒上后悔来。
怎么招着这么一位夸下海口心比天高的祖宗。
徐兆死鸭子嘴硬,勉强笑道:“师妹莫要玩笑了,未曾见过二阶丹药在下是理解的,但若是质疑品阶太低,师妹未免眼界太高。”
“那三阶、四阶丹药,数量极少,价格昂贵,换材料珍稀,师妹怎么......”
下一秒,他说不出来话了。
在场的人也笑不出来了。
——阮衔月默默掏了一把三阶回春丹,攥在手里,捧给徐兆看。
你说这种东西贵,少?
不好意思啊,她刚刚被人送了一把,缺什么都不缺珍稀丹药。
徐兆彻底破防了。
早知道找这人有风险,没想到风险这么大。
阮衔月还在持续下猛料:“原来勾搭我只是看上了我被宗主、长老们重视,又不善言辞难以拒绝,想要利用我得到利益啊。”
她语气疑惑不减:“怎么这么要脸呢?”
正此时,瓜条提示闪了闪。
阮衔月无意间点进去,眼神顿时亮了。
“我虽并无此番心思,但还认识一位天人之姿的师妹,你且随我去。”
阮衔月转了转眼珠,学会了师燕燕同款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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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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