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别激动啊!”
赵晔见她怒不可遏的模样,脸色都白了几度,凑上前急忙拉住了她衣袖一角。
竟然连礼数都顾不得了。
谭昭娴想要暴力破门的行动被他扼杀,显然没什么好脸色,臭着一张脸反讥。
“怎么,不是琢玉宗的弟子也能指点长老了?或者说,你现在不想出去了?”
“不是不是,”赵晔连忙摆手,“我只是觉得应当从长计议。”
“从长?从哪门子长?”
谭昭娴眯着眼睛嗤笑,扇柄有一搭没一搭地打在手心。
“这兄弟不错啊,这么有定力,还敢硬刚谭昭娴!”
阮衔月在内心由衷赞美。
“现在赵云箫正在这建筑里头苟着,准备把铃铛升级了,这会去可不是个好时候,容易被她失误波及到。”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她失败已经八回了?天材地宝和修为丸都浪费了一堆了!”
心声吃了一惊。
“好菜。啊不对,好有毅力啊!”
赵晔拉扯着谭昭娴衣袖的手慢慢缩了回去。
后者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赵晔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
“长老,我认为您说得对,现在攻破其防守正是良策,定能将这歹人杀个措手不及!”
阮衔月:?
那是你妹啊。
歹人?
还有,这哥们怎么这么不禁夸,刚夸完就变卦了。
真是墙头草,能不能坚定一点!
谭昭娴笑容七分假三分真,慢悠悠开口。
“英雄所见略同。”
“不过,谢仙君意下如何呀?”
谢无渊投去目光,过了片刻又收回,聚焦在一处坍塌石砖上。
“问她。”
很显然,这个“她”指的正是阮衔月。
突然被cue到,阮衔月措手不及,有种上课开小差被老师逮个正着的无措。
“我?”
她拢了拢袖子,组织语言时面露无措。
“弟子觉得……”
突然,一段枯枝直直朝她砸来。
阮衔月匆忙偏头躲闪,却怔怔看向远处。
狂风大作,远处的天幕如同拼图散落,纷纷坠落,自地平线的尽头开始塌陷。
遒劲的树干歪斜,倒进漆黑的碎隙里,刹那就被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是一种她无法形容的漆黑,如同深渊般难寻尽头。黑得令人恐惧,几乎所有的光都会被扼杀在它的怀中,烟消云散。
她的话语被生生打断,硬转了个调。
“那是……”
她急中生智,迅速翻阅起瓜条。
“不好,赵云箫这是灵力不足要借用阵法之力了!剩余的灵力不足以支撑这么庞大的幻境,要开始塌了!”
“是……是要塌了!快跑!”
赵晔瞳孔骤缩,不知是被景象震撼到了,还是被阮衔月的os吓到了,惨败着脸抢先号召。
不必他说,两只存在感很低的狐狸已经跑了出去,目标正是远处的小楼。
阮衔月不敢怠慢,也立即跟上。
按幻境缩小的方向和位置来算,建筑所在之处应该是此阵法的中心,也就是他们所说的阵眼所在。
更何况,根据她掌握的一手瓜,赵云箫现在大概率还在这里边。
坑人总不能把自己折进去。
谢无渊听着她的一段分析,默不作声。
的确。
甚至据他推断,这房舍是整座阵法唯一安全之处。
无论是螳螂、魔鼠,还是那个蹊跷的粉色石头,看似毫无关系,指向性却很明显。
螳螂捕猎,往往吃得干净;魔鼠啃食,亦只会留下一具白骨。
至于那块粉色石头,据他所知,恐怕是返梦咒。
此三者,皆能让人死得悄无声息。
再结合这个阵法来看,布局之人的不轨之心昭然若揭。
谢无渊眯起眼睛,嘴角绷得很紧。
局势已有隐约脉络,却仍然隐在迷雾之下。
他倒是有几分好奇了。
经历这一番波折,煞费苦心地将他们几人聚集在这一方秘境里,究竟意在何处?是否与预言的浩劫有关?
待赵云箫伏诛,定要旁敲侧击问出来。
“系统,返梦咒是什么?”
阮衔月复盘着自己新鲜热乎的瓜,突然察觉到了陌生词汇。
系统贴心地标高亮了几个用到返梦咒的瓜。
阮衔月摸着下巴看完,若有所思。
“我好像明白了。”
“这个返梦咒,应该是可以制造一个受害者刚刚经历的场景的吧?”
“让受害者以为自己回到了不久前,从而下意识按熟悉的路径再走一遭。”
“但是只要场景推进到未来,就会覆盖现实,从而永久性困死在这个幻境里,一辈子逃不出去。”
阮衔月自己说着,不觉脊背发寒。
“破解的方法……要么像我那样,找到破绽摧毁幻境,要么自杀。”
“我说的,对吗?”
系统没有答复。
谢无渊垂下眼。
全中。
他本以为阮衔月能成为辑熙的弟子,全靠这全知的神异术法。
却没想到,还是有几分才思的。
没有答复就是最好的答复。
阮衔月深深呼进一口气,慢慢吐出,同时脚步不停。
为什么?
她想不到赵云箫要这么做的理由。
很快,高强度的脑力活动和体力活动让她感到吃力。
双腿逐渐沉重起来,似乎下一步就要迈不出去。
但出人意料的,那建筑却似乎仍在远处,并未靠近分毫。
她在匆忙中回过头,瞳孔中倒映出远处的景象。
坍塌并未停止,甚至随着速度的加快,正在逐渐逼近。
“又来!没完没了了!”赵晔蹭掉额头的汗水,咒骂一句。
阮衔月内心麻木。
果然又是蛊。
随着她分神,不觉脚下一软,踉跄着侧撞在一旁的树干上。
裸露的小臂顿时擦破了大片,血肉模糊。
她下意识护住伤口,“嘶”地低喘一声。
塌落的天穹掉进虚空里,溅起几乎齐肩高的星屑,层层叠叠、你拥我挤,竟有如排山倒海,又如同吞噬万物的野兽,肆意露出狰狞的面相。
她身后的土地“咔嚓”碎裂开,不规则的形状坠落进漆黑。
这样的逃窜,真的有尽头吗?
或者说,这是正确的解题思路吗?
阮衔月靠在树干上,面对着深渊不动声色。
她听见赵晔在回头叫她,声音似乎很焦急。
“阮衔月,快跑啊!”
谭昭娴动动手,也许是想要将她拉过来,却露出懊恼的神色。
——她没有灵力了。
谢无渊生生停住脚,快步朝她走过来。
他从未走得这样快,和初见时那种从容出尘的步伐全然不同,几乎称得上是焦急。
来不及了。
她扶着的树半数根离了土,向前倾倒。
离近了,她才发现,那片一望无际的黑暗原来并不是纯色。
它像一片海洋,汹涌荡漾着覆盖着黑雾的光粒。
光粒桎梏在其中,顺从地流动着。
可是只要有什么物体掉进去,撞开一片霓虹的光晕,她才能看见,海洋的背面有金色的阳光。
阮衔月闭上眼睛,自边缘一跃而下。
时间在这一瞬间长得几乎永恒。
除去呼啸的风声,她听到了许多人交谈的声音,欢喜的、哭喊的,被拉伸成模糊的噪声。
她闭着眼,什么也看不到,身体被深渊包裹着,冰凉的触觉无限放大,像漂浮在万里高空,又像在水上。
阮衔月模模糊糊地有所感觉,这是一渊怨憎爱欲。
声音越来越大,充斥着耳朵,嗡嗡如同耳鸣,令人难以忍受。
声音愈发聚合在一起,饱含着情绪,仿佛要撕裂阮衔月的耳膜。
她却不能动分毫,连动手捂住耳朵的愿望都实现不了。
“砰。”
是鼓锤敲在鼓面上的声音,并不大,却穿透了雾霭,扩散八方,带着隐约神性。
“砰。”
又是一声。
刹那间,灵台清明。
“宿主宿主,维护仙道和平的进度已经超过20%了!”系统突然出现,音色很是喜悦,听着仿佛要笑出声。
阮衔月顾不得思考任务和秘境两者间的关系,只是趁机奋力一挣,手掌狠狠打在屏障上。
黑暗被猛然打散碎裂,露出其后本来的面貌。
“哎哟!”
是赵晔的哀嚎。
她下意识睁眼,心中警铃大作。
难道蛊又卷土重来了?她刚刚的挣扎什么用都没有?
赵晔捂着眼睛,声音无比委屈。
“道友,你看到什么了,下手这么狠!”
他松开左手,掏出小药瓶,仔仔细细地把淡绿色的药膏抹在眼眶上。
阮衔月这才感觉右手的骨头有些痛。
她尴尬目移。
“不好意思。”
“是啊,衔月,你在梦魇中可有看到什么?”
“你跳进那罅隙之后,我们就冲破了幻境,只有你昏迷不醒,刚刚还突然挣扎起来,吓人一跳。”
谭昭娴面露担忧。
“看到什么?”阮衔月默默复读了一遍,神情认真。
“弟子说的,长老不要笑话啊。”
谭昭娴宽慰:“你且说。”
“弟子闭着眼,出现了什么没有看到。”
“但我听到了鼓声,很清亮。”
谭昭娴面色忽然凝重。
“你确定是鼓声吗?”
她很肯定地点点头。
谢无渊猛然抬眼,用锐利的目光看过来,对谭昭娴动了动嘴唇,后者面露震惊。
难道是,盈清鼓?
赵晔也不可思议。
只有阮衔月面露疑惑。
好好好,说小话背着她是吧。
求收藏qw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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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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