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枫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星星灯,怀里依稀萦绕着属于白云的气味,正在随着时间一点点散去。
他是怎么看待她的呢?最初是对劫数的无奈,再是好奇与探究,又悄然变成足以构成灵魂的部分。
他因果皆断非生非死,只是来到这个世界上遵循惯性生活,完成过去自己的责任,却缺乏对意义的寻找,直到与白云相遇。
她仿佛是因爱而生的,那双眼睛即可直视光明,也不畏惧黑暗,感受着爱,拥抱着爱,用爱照亮他人,既能大开大合的贯彻信念对抗天意,又能低下头轻嗅花朵的芬芳。
他通过骤然将自己的灵魂延伸,用她的双眼去看待世界,用她的理想点燃属于自己的火焰。
虽然青枫依旧不清楚最初发生了什么,但他的本能告诉他,他是为了白云而来。
可如果,他和白云,或许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呢?
不管谁留下,对于另一方都是自私且残忍的。
他却笑了,若是因为不确定的未来丢失现在,怎么算想划不来,这是他对白云说过的,差点明知故犯。
左右睡不着,青枫合衣走进庭院,摆弄着花坛里开放着的铁线莲。
带白云去哪儿玩比较好呢?
白云不时的抖抖袖子,把手链露出来放在眼皮底下欣赏,好似她带着的不是手链而是手表,嘚瑟的收获了一群“赞美”的目光,臭屁极了。
雪中的景区人格外多,南方嘛,山里虽然每年都会下一些,但像今年一样洋洋洒洒还是少见,正赶上春节,人头攒动。
她并不讨厌人多,反正他们又不用老老实实沿着游览路线走,瞧烦了大不了另辟蹊径,在她看来,脸上洋溢着笑容的人们也是风景的一部分。
像个凡人一样登上山顶,寻个绝佳的位置坐下等待日出,有青枫在身边,等待的过程本身也变得迷人起来。
白云故意搓手,对掌心哈气,显得被冻得可怜巴巴的,其实就算把她丢进冰窟里也不过毛毛雨啦,她就是想要吸引青枫的注意。
只见他随手拿出热腾腾的奶茶,小小的一杯里头保守估计也装了一水缸,量大管够,足以让她从年初二吨吨吨到年十五。
要一个抱抱那么难,可恶,她明明已经暗示的很明显,就差直球了。
转过头喝了个水饱,恶狠狠的瞪了呆子一眼,哼哼,等着追妻火葬场吧。
他却浑然不觉般笑出声。
生气了。
“如果有一天离开无名阁,你想干什么?”她问,短短两年便已经在生死关头走了个来回,只要不笨都能发现异常,她想带着青枫逃走,逃到一个谁也发现不了的地方。
听到满是逃避的话,青枫想要叹气,但不愿破坏此时此刻的小小世界,他说:“回齐云山吧。”
白云赞同的连连点头,景色不错物产丰富,堪称度假胜地,可惜不够隐蔽。
她捧脸星星眼,刻意避开大战不提,既然都是幻想干嘛要有糟心事:“要是我早点醒来就好了,把你骗下山一起游历,做一个颠倒众生的妖姬。”
“现在就可以。”
她接过递来的小方块,以为是什么神级道具,仔细一看是麻将牌,幺鸡。
太坏了,这就用嘴巴去咬,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皮得慌。
“那我想干什么呢……我想要去流浪,去做一个给人带来欢乐的魔术师,接触新奇的人,经历新奇的事。”
她攒动手指,搓出一朵冰雕玫瑰:“瞧这业务水平,咳咳,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有请我们的传奇魔术师闪亮登场——”
青枫鼓掌捧场。
其实白云想要的不只是流浪,她想要一个安定的点,用来盛放她所有的脆弱,但她不会对任何人说出,即使是青枫也不行,太卑微了,仿佛是在乞求,乞求她喜欢的人多看她一眼。
再说下去怕克制不住自己告白,她拖出亲爱的懒人沙发,趴在上头推乙游,把自己激荡的心倾泻到纸片人身上,甚至一度“塌房”的青崖也变得顺眼多了。
她才不要直球,她偏喜欢水到渠成的浪漫,比如在某个遥远的午后,青枫凑近在她的脸颊上平常的烙下一吻。
可惜水现在还没等到,三年又三年,再不到小鹿都该撞死了。
天边泛出濛濛的暖光,染红了云霭,太阳升起。
观景台传来一阵欢快的说话声,纷纷举起手机单反记录下这一刻。
白云灵光一现,从前的她也见证过一场盛大的日出,日出之后,是浸透鲜血的永夜。
“嗯?没事,去吃早饭,走走走。”她回答到。
之后他们又趁着最后两天假回到宗门,与其说是游玩,不如说是青枫带她熟悉退路。
他没告诉她的是,宗门弟子的接引是他前世留下的后手,为了确保今生早日走上修行的道路,他们的出现意味着,他失败了,失败到没能给转世的他传递关键信息。
和白云在师弟贺臻记忆中看到的大不相同,她也想参加捉迷藏活动,怎么一个个要么是向她请教,要么是打听八卦,就是没人敢带她玩。
问题出在同行的青枫身上,面对年年祭拜的画像转世,哪敢放肆。
十五一过,又该重新面对工作,光想一想白云就要屁股往地上一拍原地撒赖。
垮起小兔的批脸.jpg
工作,狗都不干。
说归说,白云还是憋屈的拿起空白符纸,开始画符工具人生活。
因为他给的实在太多了,才怪,她现在还倒欠十年,想了一万种敲碗要工资的技巧,奈何叶浮生这厮脸皮厚似城墙拐。
左右没有什么要紧的事,白云打开游戏打算复健复健,没成想叶浮生也在,瞬间被抓包。
鬼使神差的,她手有自己的想法,自顾自的发送组队邀请,他居然还真同意了。
带薪摸鱼被上司抓包并邀请上司有鱼同摸。
不愧是俺。
没一会她便觉得让她带阁主打游戏还不如让她全身心投入工作,太菜了,太菜了,瘾还大的一批,稍微一会没看住就不知道干嘛去了,再一瞧,得,原来是上赶着送菜,人搁复活点附近迷着路呢。
淦,这瓜皮走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网卡掉线。
人在医院,脑卒中发作,勿cue,今天掐细阁主脖子的念头再创新高。
阁主假装没接收到她的怨念,神清气爽的打了两局,在白云的努力下还升了个小阶,甚至给她加了个有空一起打游戏的任务。
至于奖金,什么奖金?工作时间打游戏不倒扣工资已经很不错了。
下午于珑来请教修行上的问题,顺带关心一下白云的进展,都带回去见父母了,还硬觉得是母女,怎么可能。
她充当狗头军师量身定制计划,务必抱得美人归。
然后被白云打断:“你和鸿雁怎么样了?”
于珑呵不屑,细数鸿雁罪状一百条,并总结,三两年后再考虑,谁让之前那么伤她心,该,老实受着吧。
青枫从入定中苏醒,入眼的是一片悬浮在半空的枫叶,犹疑片刻伸出手指轻点,声音自他耳畔响起——
“子时独自前来城郊折柳亭,有你追寻的答案。”
语调和缓似长辈真诚的嘱托,音色倒十足像个尚未长成的少年,他听着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但他却不清楚这份亲切是否来自于伪装。
到小厨房问正给于珑准备爱心早餐的鸿雁,身为无名阁大阵的第二控制人鸿雁疑惑的啊了一声,说昨夜并没有察觉到异常。
青枫照常的抄经写符箓修补法器,心思却一直不在上面,他不允许自己一无所知。
白云敏锐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问有什么是她可以帮忙的。
“等我找到答案再告诉你。”他回答。
她生气了,最近越来越敢于展露真实的情绪,而不只是一味的抬起脑袋仰视,也可能是终于放弃指引关系,俯下身在平等的位置上倾听她的心绪。
白云阴阳怪气的哼了两声,赌气似的离开,离开时还不忘把小点心连盘端走。
青枫笑,甚至研墨抄经时都能接收到她充满怨念的脑电波,不停伸出虚张声势的爪牙挠他痒痒肉,引得他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
明天一早再去找她,免得她兴头上来一定要拉着他坐屋顶上看一夜的星星月亮。
他提前于折柳亭静候。
那人是谁?和梅花仙的缄默有关,还是催化阴魔的幕后主使,亦或是疗养院地仙遗蜕等待之人?目的又是什么?
时间将近,他愈发警惕起周围的一草一木,那人的答案在子时如期而至。
青枫等到的是一句充满戏谑意味的话。
“又上当了,骗你的。”
以及一句不知真假的忠告。
“每个人都有暗藏的目的,有时你任她独自面对伤害,恰恰是保护她的最好办法。”
他沉思。
翌日,当他站在小筑门口,第一次吃到如此冷硬的闭门羹,小楼鸿雁流照君的争吵平息,第二天午后再见到她时,她又缩回她那开朗活泼元气满满的蜗牛壳子里头,偏偏又滑不留手。
因为昨夜白云终于透过迷雾,瞥见过去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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