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越靠近各族居住地的妖气越浓,为了让失去妖骨的流照君不至于无法承受,他们决定乘飞舟过去。
这是白云第二次来妖界,之前那一次任务在身,还没瞅清楚啥样就被青枫拽走了。
她咦了一声,再怎么说她高低也算个妖族,自然对妖界气息流动敏感,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让她不爽,之前在青炬山脉的时候也有所感应,还以为只是那里特殊而已,没成想外界更严重。
阁主把坐标给青枫,让他操纵法器,自己则斜倚着软垫闭目养神。
白云哼哼哼。
“别闹,在给她梳理经脉。”
仰头正瞧见流照君苍白的面色,白云不免为她难过。
叶浮生的身份摆在那儿,又事关叛徒的下落,刚刚落地族长便亲自迎接。
老实说,他对这些老头子没什么好印象,说来跟他们本身无关,纯粹的是在天庭见多了他们这类人的面目有点反胃而已。
但事情总要解决,在大局面前无关个人好恶。
白云作为边缘人士,协助确认后就被领去客居休息,眼巴巴的望着门外等待阁主流照君带回好消息。
族长看起来又凶又古板,她还想着如果他憋什么坏水,干脆用物理说服,不服接着揍就完事了。
阁主带着族长的请求和流照君一同去了妖王殿。
妖王殿他可太熟了,闭着眼乱走都不会撞到墙,叶浮生往新添置的沙发椅上一躺,欢欢喜喜的喝着妖王亲自倒得冰阔落。
“一直没仔细问,当年发生了什么?”
“我曾将她作为接班人培养,让她与逐月二人随侍左右,没多久逐月盗取了神殿的信物叛逃,流照君自请剔除妖骨流放,承担罪责减轻各族给我的非议,离开前请求用一切换取我撤销对逐月的格杀令。”
“神殿?”一听到与神祇相关的线索叶浮生顿时清醒。
“就我个人而言并不很感兴趣,跟神祇沾边的东西不知道折进去多少人,又有哪个真正得到?”
“你担心幕后持有信物的人会引起大风波。”叶浮生很自然的帮他答了,“狼族的人只有一点请求,希望能重新归附妖王殿。”
妖王颔首。
流照君从外间走进,向着她的王郑重行礼。
妖王没有立刻让她起来:“倘若能找到幕后主使寻回信物,我可以赦免你,甚至允许你重回左右。”
“罪人流照君在所不辞,感激您的恩典。”
“平身。”他叹息,“但逐月此人我无法宽恕,他最好的结果是镇守被魔气侵染的界碑终了此生。”
流照君再拜,比起埋在后山当花肥,妖王对她已经足够仁慈。
“去吧,不要再让我失望。”
白云等到脑壳上的毛都快被薅秃了才等到她回来,急忙忙的迎上去。
“怎么样,阁主他老人家呢?”
“正与妖王叙旧。”
小兔子又是送药又是端水,手忙脚乱差点把她捶呛到。
白云啧了一声,她本来就不细致,自从到了妖界更毛躁了,整个人都带着一股莫名的火气,左顾右盼又不知该对谁发火。
“这么快你就被影响了?”流照君惊讶。
白云呆。
“大约万年前,妖界日渐被魔气侵蚀,自那时起新生儿锐减,死胎十有二三,活下来的也时常早夭,修行走火入魔概率激增,一时间不到万不得已无人再敢突破。”
狼族历代臣服于妖王殿,可眼瞅着妖王轮替的速度堪比翻书,一开始族内年轻人还想着稳定局势,几次宫变下来折损过半已经无人再提,到了她这一代更是龟缩在角落,老王八似的。
“能不能移到人界居住,不是有很多仙人修行者混迹人世间,不也过得好好的吗?”
流照君笑:“我当初也是这样想的。”
白云自觉没有大脑强逞聪明,流照君在人间时时常伪装成洛月的助教混在凡人堆里,不就是尝试着融入普通人之中吗。
感受到小兔子的局促,她宽慰到:“没关系,往事不可追,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
“族里请出先祖遗蜕,以此配合阁主使用血脉追踪,我想借助你进入灵魂的能力找寻真相。”
“求之不得,包在我身上。”白云很高兴自己被人需要,仿佛因此肯定了自我存在的价值,当即拍胸脯答应,奈何平胸捶得自己肋骨疼。
于是阁主把妖王殿当做自己家,青枫加班加点赶制符箓,流照君思索作战方案,至于白云,吃吃喝喝养足精神就行,免得她总想拿锤子爆锤别人。
暴躁兔子,在线打人。
其实她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没心没肺,她的确有事没事乐呵呵的,但她又不是真的二愣子,只是她发现,只要自己维持正常状态,就能让其他人稍微放松一些,不至于拧过劲。
她有种预感,随流照君前往能见到师尊。
青冥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她又该以怎样的立场面对呢?
答案是不知道、不知道和不知道,多出来的一个不知道是她的真心。
可能或许大概,她真的是个臭傻*。
在流照君屋门前徘徊许久,白云疑惑。
她还是选择问出:“你会恨族人吗?他们将所有的罪责推给你承担。”
流照君摇头:“舍弃一个人换取一族的安宁,怎么算都非常合适,况且,假如我一味的埋怨他们,岂不是在为了自己的错失找借口,那当时做出选择的灵魂也会被我自己踩进泥里。”
白云呜呜呜,更加坚定了帮助她的决心,流照君在说自己,也间接的点醒了她,一直以来,她都在习惯性的为自己找借口,心安理得的逃避。
难得糊涂是在逃避真实,浮生半日闲是在偷懒,知世故而不世故是在粉饰幼稚。
转而她又想到,流照君这么觉得,是因为需要以此聚集力量对抗阻碍,她已经无法回头,适合每个人的方法不同,如果她这么做的话,早就把自己莽死了。
可说到底,她怎么能笃信这就不是逃避呢,到头来还是想得多做得少。空想是指定想不明白的,白云拍了拍自己的脸,驱散脑中的杂念。
“怎么?”看着白云在她眼皮底下经历了沉默思索唉声叹气焦躁不安,活像精神分裂,流照君不免关切。
“还是相信自己身为小动物的直觉比较靠谱。”
流照君至今没弄明白她的脑回路构造。
在妖界滞留的第十五天,妖王和阁主联手锁定了逐月的行踪。
虽然参与的都是大佬,但还是太轻易了,轻易到很难不怀疑是特意准备的陷阱,等又过了四日,再不出手大概率会错失良机时才决定出手。
等待他们的不是陷阱,而是一份礼物,师尊是这么说的,谁知道呢?
妖王、前代王后、狼族族长、阁主、青枫、流照君、白云。
逐月也不是毫无准备,相反,他打得联手的妖王和阁主措手不及。
很丢人的是,白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人好靓仔。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仿佛早已察觉他们的到来,只是笑着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气质堪称儒雅,全然不似以凶狠著称的狼族,即使流照君已经算极为温和的那一类,比不过他。
妖王率先开口:“神殿信物何在?”
逐月抬手,一块狐狸图腾的挂坠悬浮于掌心:“但还请陛下问过于此牵连而死的前辈们。”
他身后一道道身影显现,非人非仙非魔非鬼,硬要说更像是遗留的执念,可他们一出现,便让白云连头都抬不起。
“这信物原是上古时青丘圣女的遗物,是她留给爱子的念想,因故流落在外,我不过是物归原主,现在它又回到手中,我可以将其送还,但我需要知道您是否担得起背后的种种因果牵连。”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妖王亦是不落下风,“吾且问你,你将托付后背的同伴置于何处?”
白云回望向流照君,只见她死死的盯着昔日挚友的脸,表情不见喜怒,却无端让人察觉到其中的五味杂陈。
逐月不欲多说,一挥袖,执念化成影子像他们袭来。
一时间地动山摇,连空间都被扭曲。
阁主以扇为笔,硬生生的封闭周遭,有些恼了:“嘴上冠冕堂皇,你难道不知此地法则混沌?扰乱了界限,我必活剥了你。”
当时情况紧急,事后白云才回想起,听到这句话时,逐月的动作迟疑了片刻。
妖王王后阁主族长他们与黑影打成了一片,白云几次想出手帮忙,都差点被自己人误伤,只得任命的站在流照君身侧。
逐月并没有对流照君出手,即使鞭影袭来,末端刮伤手臂,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他与流照君久别重逢的第一句是:“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是我负了你,愿以性命偿还。”
第二道鞭,打得他胸口皮开肉绽,却又是一句关切的话:“怎得没有重续妖骨?我寻到了最好的方法,只需蕴养百年便可大体恢复。”
第三道鞭,直至心口,却又往旁偏了偏。
白云侧过身不忍去看,有一瞬间觉得是家暴现场,转而一想逐月的所作所为,纵使被宰了也不算过分,她只是希望她的朋友不要迷失自我。
流照君说:“神殿信物能延缓魔气侵蚀,你盗走后妖界的气息更加混乱,纷争四起,死难无数。”
“我知道。”不假思索。
“天庭得知也向妖界施压,陛下不得不考虑其他方法,妖族至今无法行走于人间。”
逐月闻言不免叹息:“我知道。”
“鹿九死了,因为你的背叛被族里处死,他那么的信任你,琅嬛亦受牵连,流放北荒。”
“我……知道,一开始就知道。”
“那你为何?!”
“我有更重要的使命,现在完成了,我便出现在你面前赎罪。”
“你——”流照君气急,油盐不进自说自话,她又无法对一个打不还手的人屡屡挥鞭。
“不说?”
“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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