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翎月捏着手绢擦了擦唇角,“林嬷嬷,本郡主要歇下了,麻烦回去告知祖母,晚上我一定去请安。”
“是,奴婢告退。”林嬷嬷福身退了出去。
晚上,南宫瀚一家如约而至。
现在的老太太是前镇国侯继室,并非南宫瀚生母,因着照料过他,得了他尊称一声母亲。
“母亲,最近可好?”
南宫瀚坐在右边,南宫武坐在左边,往后坐着大房二房的四个嫡出子女。
“哼!”老太太丝毫不客气,“月丫头今天这出,诸位也清楚了,既然已经发生,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但家规尚在,我这个做长辈就该好生管教,月丫头,跪下!”
南宫瀚劝说:“母亲,只是一时戏言,怎可当真?况且,月儿与摄政王殿下的事也没有确定下来。”
南宫凌霄也附和:“祖母,摄政王殿下也没当真,没必要追究,小妹大病初愈,不宜跪着。”
作为争议的当事人,南宫翎月气定神闲地喝着茶,完全不把老太太放眼里。
因为,在梦中,老太太一开始便知道南宫晓岚跟祁华的阴谋,但她从来没有告诉过父亲,她是眼睁睁看着东院被灭口的。
未来的事南宫翎月不确定,但老太太素来偏袒二房,眼中也只有利益,她能狠心背叛东院,皆是有迹可循。
若南宫晓岚跟祁华许诺巨大好处,她定然跟她们站到一个阵营中。
“祖母,你若要罚便罚我好了。”南宫凌霄准备跪下,却被安佳怡拉住。
“祖母,我何错之有?”
南宫翎月站到厅内中间,“父亲母亲曾说过,我的婚事由我做主,我已是待嫁出阁的年龄,选择适合的夫婿有何过错?”
“再着,摄政王殿下处处优秀,为众多皇子之首,受世家各族的女儿青睐,如此好男儿,难道还不值得我选择吗?”
南宫翎月有理有据地分析,气势十足,在场的人都惊讶她为何突然变了性子,敢当众反对老太太。
老太太顿时黑了脸,“好啊!这就是老大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竟然敢顶嘴了!”
南宫武也沉着脸指责:“你简直不要脸!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冒然私定终身,家门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南宫翎月嗤笑一声,“到底是因为我没有被你们安排嫁给哪位皇子而失去利益,还真是我的所作所为,给你们丢脸了?大家心知肚明。”
说完,她扫了一眼全场,除了血亲脸色尚好,其他人都是一副被说中心事的心虚模样。
只因南宫瀚手握五十万大军的兵权,又有世袭爵位,南宫家的女儿也成了皇室子弟和世家大族眼中的香饽饽。
自从10岁开始,南宫翎月就被宫中妃嫔频繁邀去宫中参加宴会。
说得好听是赏花、结交朋友、世族团结,实际上都是皇室子弟在挑选合适的妻妾,壮大自身势力。
她作为南宫瀚的嫡女,无论她嫁给哪位皇子,未来都有可能成为皇妃,甚至是皇后,给南宫一族带来莫大荣耀和利益。
若不是父母一直推脱,她怕是已经被许了婚,成为南宫一族利益的牺牲品。
老太太脸色铁青,一句话也没说出来,身边的两个嬷嬷不停给她顺气。
沈素微也一声不吭,她白天才被南宫瀚吼过,底气不足,不敢再惹怒他。
南宫瑾辰胆小,更是不敢发出丁点声响,一直低着头。
南宫晓岚见状,当起善解人意的解语花,“月妹妹说得也有道理,夫婿当然要选自己喜欢的,祖母安心,妹妹嫁给摄政王殿下也是天大的喜事,日后朝中也无人敢轻视我们一族,这是无上的荣耀啊。”
说完,她走近南宫翎月,牵起她手,“祖母,岚儿明白您也是担心殿下家中侍妾多,担心月妹妹嫁过去受委屈,但月妹妹生得貌美如花,肯定得殿下喜爱,日后宠着还来不及,您大可放心。”
南宫翎月抬眸,眼神森然,“大姐这身衣裙当真漂亮。”
下一秒,她靠近南宫晓岚,说起了悄悄话:“尤其是腰间的玉佩,我半月前似乎在湖边瞧见着,还想着问问大姐在哪个铺子买的。”
旁人不知为何南宫翎月突然岔开了话题,但是南宫晓岚却像是失了魂,僵在原地良久,最后是沈素微拉走的。
老太太在林嬷嬷搀扶下站起来,呵斥道:“多说无益,甭管你父亲母亲是如何许诺的你,今日你败坏门楣,当罚!来人,掌嘴二十,拉出去跪着,不知错就跪到认错为止!”
刚说完,她身边的另一个老婆子胡嬷嬷便撸着袖子走向南宫翎月。
“我看谁敢?”南宫凌霄猛然站起,把南宫翎月护在身后。
“霄儿,你也不听祖母的话了?”老太太冷眼看过去,“坐下!”
“祖母……”南宫凌霄立着不动。
老太太叹气,“今日你们东院真是要反了天不成?一个比一个不听话,可怜我这个孤寡老人操心了侯府一辈子,最后连主持家规都不行了!”
说完,老太太接过林嬷嬷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眼泪。
南宫瀚连忙解释:“母亲,月儿只是不懂事,我回去会好生管教,她身子虚弱,不可再受寒。”
好好的请安,被女儿闹得这么难看,他又狠不下心来去呵斥女儿,只能先退一步,让双方冷静下来,再好好说清楚。
他低声哄着老太太,“改日我带她过来给您赔罪,您莫要生气,您是家族里最有声望的长辈,南宫子孙肯定都听您。”
南宫瀚做小伏低的姿态一出来,老太太很是受用,愠色也减轻了几分。
老太太坐回椅子上,按压着眉心,“既如此,那我今天必须正一正家规,免得日后还教出哪个不俏子孙,到外头冲撞了贵人。”
随后,老太太把守在外头的家将喊了进来,“拖出去!”
一直冷眼旁观的安佳怡坐不住了,刚起身准备阻拦,却听到女儿出声斥退了家将。
“退下!我乃是先帝亲封的安和郡主,谁敢动本郡主?”南宫翎月的声音清脆而严厉,让人不寒而栗。
那两个家将低着头,不敢正视她的目光,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便匆匆退下。
老太太眼中尽是讥讽,“郡主?若非你祖父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得了先帝重视,你连现在站在这里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南宫翎接过话茬,反讽道:“那也是本郡主祖父的功劳,与你何干?你又有何功德?”
“你!”老太太一口老痰梗在喉咙里,咳不下去,吐不出来,只能嚯嚯地喘着气。
“月儿,跪下!你今天真是……”太放肆了。
“不愧是我的女儿!”安佳怡打断南宫瀚的话。
紧接着她又说道:“老太太,月儿贵为郡主,若是受伤,不久后的宫宴她就没法去了,这不引人猜疑吗?”
“依我看,大家都有错,就不要再揪着不放了,各自安好,月儿呢,我也会加严管束,您尽可放心。”
她从小便喜欢舞枪弄棒,想着未来可以闯荡江湖,没想到成婚后会困于内宅之中,相夫教子,操持家务。
她生下一双儿女,儿子在她教育下如愿成了将军,但是女儿生来性子软弱,连被西院庶出的弟弟妹妹欺负,也不敢吱声。
她只好请了老师教会她几招防身的武艺,其他的培养,大多是内宅中的事务处理,好让她嫁人后可以轻松些。
现如今,女儿眉眼之间透着一股刚烈之气,这般强硬反抗的决心和勇气,与当年的她别无二致。
这一下,老太太气得直翻白眼,吓得南宫武跟沈素赶紧取来护心丹给她服下,又吩咐丫鬟去请医师过来。
晚上这场争吵,最终还是以老太太气倒收场。
南宫瀚回到东院的外堂,立刻就指责起女儿:“跪下!”
南宫翎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腰杆挺直,仰着脸看向座上的父亲。
“侯爷,你这是做什么?”安佳怡担忧地看着女儿,伸手去拉她起来,奈何女儿突然倔强起来,硬是跪着不起。
外堂蜡烛烧得旺,把屋子照得明亮,衬得南宫翎月苍白的脸色如同白纸一样。
女儿就跪在眼前,浑身散发着冷冰冰的气息,眼中满是坚定。
恍惚之间,南宫瀚意识到女儿长大了,变得更加坚韧,只是这性子转变太快,过刚易折,不是一件好事。
半晌,南宫瀚开口:“起来吧!”
“是,爹爹!”南宫翎月笑了笑,走到母亲旁边坐下。
爹爹这个称呼,自从女儿跟着夫子学习礼仪后就再也没听过了。
以前女儿总喜欢骑在他肩上撒娇,一声一声地喊着爹爹,还会缠着他讨要街上卖的糖葫芦。
南宫瀚心情复杂,刚要说起刚才的事,抬眸便被安佳怡眼神警告,他转而说起女儿的人生大事。
“月儿,你对夫婿有何要求,爹爹帮你物色,到时候你好好挑选,世间出色男儿多,不一定要选摄政王殿下。”
南宫翎月躲到安佳怡怀里,咬着唇道:“可大哥还未成婚,我就先不用吧!我还想多待在你们身边尽孝,不想嫁人。”
“小妹,你选谁都不能选摄政王殿下!”南宫凌霄顿了顿,“因为他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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