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又坐实恶名之后,宇郗哲一连几天没敢看右丞相的脸。
他忽然间觉得鸵鸟还是有智慧的,只要看不见,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另一点就是能混到朝堂上的官员多少还是有点水平的。
就格式来说,相较于第一天的四人合格,今天已经有了十多个合格的,进步飞快。
当然,也就这短短几天,朝中半数以上的官员已经被罚了至少两个月的俸禄。
俗话说得好,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
他导师就经常这样用,骂得差不多了,就屈尊降贵地亲自帮他们处理几个毛病,实现最大化的可持续压榨。
于是,今日早朝散会后,宇郗哲就开始思考一套可行的绩效制度,总得充分调动起这群官员的积极性才行。
钱,虽然有点俗,但是也是最直接有用的,权的话,肯定会让人疯,不能轻易使用,得有个度。
而且,关于古代官员职责体系的知识点他也忘得差不多了,更别说他都不知道这本书到底是仿照了哪一朝的官职体系。
啧,这端亲王的书房里多少也该有点这方面的书籍吧?
想到这里,宇郗哲起身准备去书房看看。
但下一刻,他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地朝后退了一步,抓起扶手上的黑色长鞭,稳准狠地甩了过去。
直到湿热的血液溅到自己脸上,宇郗哲才回过神,这他妈好像是有人擅闯王府了!
“有刺客,护驾!”
暗伏在大殿内的影卫拔出长剑,迅速将宇郗哲护在了中央。
但宇郗哲此刻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哦,刺杀,他刚刚怎么就想不到这个词?
刺客一击不成,做了个手势,同伙相继跟了上来。
总共是六个人,个个都是一等一的杀手。
只是端亲王训练出的影卫,质量和数量都更胜一筹。
电光火石间,六个刺客已经尽数倒下。
影卫长不在,剩余的这些人当中看起来是领头的那个跪在他的身前,低着头说道:“是属下不利,以致王府内混入刺客,请殿下责罚。”
“没事,虚惊一场而已。”
宇郗哲自己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毕竟他没受伤,而且,甩鞭子的那下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只是,他说他的,影卫似乎完全不听,抄起手中的匕首对着自己的腹部就是一下。
宇郗哲:“?!”
他吓得鞭子都掉到了地上。
不是,大哥,你穿越来的?搁哪学的切腹这招???
影卫捂着自己的腹部,咬着牙开口:“多谢殿下宽宥,属下下次定当严谨职守,不让贼人有可乘之机。”
这端亲王多少是有点恐怖了,就这抽象的发言,已经算是洗脑了吧?
“快下去治伤,别出事了。”
“是,属下遵命。”
一把手艰难地离开之后,二把手上前说道:“殿下,这些刺客的尸首应当如何处置?”
比起这个问题,宇郗哲更好奇的是:“这些刺客都从哪来的?我之后是不是还会遭到这种刺杀?”
然后...
他就看着这二把手诚惶诚恐地对着自己的腹部也来了一刀。
宇郗哲:“……”
他养的这是影卫,不是武士,对吧?对吧???
你们一言不合就捅自己是要闹哪样??
“回殿下,这些杀手,均来自血雨楼,但至于是何人指示,属下暂时不知,定会尽快查明,属下定当尽忠职守,不会让贼人再有可乘之机。”
宇郗哲摆摆手让这二把手跟着下去一块治伤,顺便让剩下的影卫弄走这些尸体。
他这次措辞小心到了极致,免得再来个切腹的,他的小心脏真的是受不了这些。
亲王遇刺,这可是震惊朝野的大事,消息几乎是瞬间传了出去。
尤其是听说身边的影卫中,有两个都自裁谢罪,这更是让人震撼。
到底是多大的规模才会酿出这种事。
修养多日才勉强恢复了一些的左纠察使躺在床上冷哼:“他这是自作自受!咳咳咳...”
“少说两句吧,苏祭酒的事情大人这么快就忘了?”右丞相坐在上堂处,声音淡淡地开口。
他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左纠察使又来了气。
“我怎么会忘?此人何等狠毒居心人尽皆知,所作所为简直丧尽天良!”
情绪激动地喊完,他又是一阵艰难地咳嗽,几乎要将自己的肺咳了出来。
“右丞大人,老夫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定要铲除此等贼人。”
“但三日后,纠察使大人就要远赴朔州了,此行怕是...”
他没有说出后面那个词语,这并不是很好听。
左纠察使自然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但是又没办法反驳。
去了可能会死,不去现在就得死。
右丞相盯着他看了两秒,站起身:“我们还有三天时限,这趟远行不容易,若有任何需要,大人可让人来丞相府,某会尽所能帮助大人。”
话音落下,他没有再废话,起身离开了这里。
离开府邸后,右丞相身旁的小厮借着整理披肩的机会,小声问道:“大人,您是觉得左纠察使大人可能参与这次行动吗?”
右丞相不疾不徐地走着,淡淡开口:“不可能,他没这个机会和胆量,我不过是在想其他事。”
“是,小的胡思了,还请大人勿怪。”
“得空去给厉员外郎传句话吧,想来他与胡员外郎很久没走动过了。”
厉员外郎是朝廷内明面上中立的官员,胡员外郎则是那天反对左纠察使的官员,两个人一并被扔去了朔州。
要不说左丞那一派很是得意,差了三品的官员却能如此有底气地抗衡高官,此等乱贼,真乃国家大害。
“是,大人。”
右丞点了点头,依旧是不疾不徐地朝前走去。
就看这胡员外郎到底珍不珍惜自己的命了。
至于他们之间的谈话,拖刺客的福,亲王本人遭遇危机,绝大多数的影卫都无暇顾及外面的情况,所以右丞相完全不担心被影卫听到。
而事实和他料想的一样,宇郗哲还在书房内挑挑拣拣,想要找下官员名录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动静。
他扭头看去,是影卫长回来了,后者上前一步单膝跪下:“属下疏忽,以致殿下遭受惊吓,这是...”
宇郗哲没有给他说完话的机会,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的话:“快起来,我没事。”
大哥,你可别再切腹了,真切了我也有事了。
影卫长顿了下,依言站了起来:“多谢殿下宽宥。”
宇郗哲倍感欣慰。
很好,不愧是他的代言人,至少是听话的。
“关于刺客,属下已查明是血雨楼第二分堂的刺客,但分堂据点和相关人员属下暂时还未查清,请殿下给属下一些时间,属下定当查明真相。”
听到这话,宇郗哲瞪大了眼,好家伙,这才过去了多久,居然都已经查到是第二分堂的刺客了?
不愧是比肩霸总管家秘书的人,就是靠谱。
他大手一挥,给了影卫长什么时候查到什么时候汇报的权限。
自己人,肯定得宠着。
要不是“没事不用麻烦了”这种话有些逆天,宇郗哲高低能开更大的绿灯。
不过,既然都说到绿灯了,宇郗哲倒是想起了另一个事。
要说朝廷官员体系,哪里比皇帝的办公室更有可能找到这个呢?
噢,吏部倒是也有可能,但那里人多眼杂,堂堂一个摄政王,连官员官职体系都不懂,这太可疑了。
还是皇帝办公室好,老皇帝死的早,小皇帝不懂,太方便他一个人行事了。
在一旁还没离开的影卫长见状:“……”
怎么感觉,他家殿下的笑容忽然间这么恐怖呢?
他是不是还是得去自裁下比较好?
“走,去皇宫。”
“是,殿下...”
等下,是什么?皇宫?
影卫长满脑子疑惑。
难道他家殿下是怀疑这和皇宫里的那位有关系?
不能吧?那孩子才五岁啊,而且他能和血雨楼扯上关系?
虽然心里有很多疑惑,但影卫长还是吩咐了下去。
马车刚在勤政殿前停下,一道明黄色的小身影已经冲了过来。
与之一同赶到的,是奶娃的声音:“皇叔,您没有受伤吧?”
宇郗哲下意识接住了奶娃,手感软软的,真的是太爽了。
“没事,劳奶...”他硬生生转了个弯,“劳陛下费心了。”
“这些刺客太过分了,竟然敢刺杀皇叔,朕一定要杀光他们。”
啧啧啧,不愧是皇帝,就算才五岁,都有这种小大人的模样。
他逗笑着捏了捏奶娃的脸:“陛下放心,那些刺客已经尽数伏诛,无碍,倒是陛下不可随意说出这种话,对您的身体不好。”
才五岁,小小年纪要是被这种情绪支配的话,以后很有可能成为暴君啊。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这样就算东窗事发,说不定一个仁慈的皇帝就不会让他遭受那么重的刑罚呢?
计划通?
小皇帝的大脑显然跟不上这个节奏,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明白了,朕听皇叔的,皇叔真是威武。”
宇郗哲对此很受用。
虽然他什么都没做,但确实是辛苦他了。
“臣有些事务需要在勤政殿处理,陛下...”
“朕同皇叔一起,朕要保护皇叔,免得再给贼人可乘之机。”
就这小身板,谁保护谁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不过,小皇帝一片好心,他没有不受用的道理。
反正皇宫内相当安全,拖就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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