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护国大将军王贲的独孙,王虎成将军。”岳羽贴心地提醒他。
“本王想起来了,”他恍然,一拍手掌,“前吏部尚书王炳成的嫡子。”
上一世,这王虎成也是个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他为什么一时想不起来,因为他更记得他的另一个名号,虎威大将军。
在卫国戍边的战争中,王虎成立下了汗马功劳,彪炳千秋,若没有他,异国铁骑或许早已踏破边关,城河失守,如若那样,他在鹰伏都城内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先皇崩逝后,天驰国就靠摄政王和虎威大将军这两根顶梁柱撑着,百姓对虎威大将军的敬仰不比摄政王浅。
虽说同样有名,但两人远隔万里,王虎成常年戍边,他只见过他一面,依稀记得这个大将军脾气很冲,很难讨人喜欢。
“正是。”
岳羽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注意力,现在王虎成还不出名,原来是待在这里养精蓄锐吗?出于上一世的印象,他并不愿相信他是滥杀无辜之人。
但是前不久,他爹王炳成才被自己砍了头,也不知道王虎成心里怎么想,他所做的事会不会脱离上一世的轨迹,反过来危害天驰?
“他人现在何处?”
“王将军此时下榻驿馆。”
“请他来县衙一叙。”
“……是。”岳羽似乎有话要说,可刚和他的眼睛对上,又立刻把话咽了回去。
晌午已过,王虎成没等到,县衙却乱成了一锅粥,一群捕快追着一个小不点在花厅前面左冲又突。
影昭眼力好,认出了被追的那个人,俯下身在兰玉竹耳边说:“主子,是早上的小乞丐。”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耳边,兰玉竹从不知自己的耳根那么敏感,他心跳加速,假装漫不经心地偏开了头,胳膊支在另一侧的扶手上靠了过去,疏离感昭然若揭。
他缓缓平复了呼吸,发觉空气都有些尴尬,想回头稍微解释一下,不期然撞进影昭受伤的眼神里,一下子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然而还没理清头绪,那个乱窜的小不点挣脱了捕快的控制冲进前厅,死死盯着兰玉竹,而后猝不及防地倒地不起,高声嚎着:“痛!啊啊啊好痛!”
本来以为他要行刺,影昭第一时间挡在了兰玉竹面前,可见状也不由得陷入了迷茫。
兰玉竹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腰:“没事。”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得格外温和,像是怕吓到这个孩子。
“痛。”
小乞丐无意义地重复着那个字,时不时隐秘地拿余光瞟一眼他。
几个捕快紧随而至,看见是他之后扑通跪下请安:“王爷。”
“为什么追他?”
那个脸上有刀疤的捕快生硬地说:“是王将军要我们拿他过去。”
“他所犯何罪?”
“私逃出城。”
兰玉竹有节奏地拿指节叩着扶手,在小乞丐再度瞥向他时漫不经心地看了回去,把后者吓得一个激灵。
“人,本王扣下了,回去告诉王将军,叫他来见本王。”
几个捕快是断不敢违抗他的,匆匆领了命便离去了,剩下个小乞丐仍在地上打滚装疯。
兰玉竹也不拆穿他,恰好岳羽那张苦瓜脸出现在门外,他招招手把人叫进来。
“岳县令,烦请帮本王一个忙。”
岳羽受宠若惊地说:“但凭王爷吩咐,下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也没到赴汤蹈火的地步,”兰玉竹弯了弯眼睛,亲切感油然而生,“给这个孩子准备一间屋子。”他把目光转向地上噤声的小乞丐。
“记得锁起来,要是他跑了,本王唯你是问。”
他玩笑一样说出那句警告的话,若不是地位尊贵,几乎没人会当真。
“是,王爷请放心。”岳羽恭恭敬敬地说,招呼门外两个护卫进来,“你们两个,把这个乞丐送去下人房间关起来,把人看住了。”
等小乞丐被架走了,他又极其谦卑地询问:“城内骚乱未平,王爷舟车劳顿,屈尊歇在此处可好?下官已命人备好客房。”
他可以住在这儿,他带来的那一大堆人却只能另谋住处。
“那就多谢岳大人了。”
“岂敢岂敢,王爷请稍作歇息。”
在他刚刚迈步的时候,兰玉竹突然又说:“等一下,岳大人。”
岳羽头上流下一滴清晰可见的汗,站住了脚。“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他好奇地问:“你很害怕本王吗?为什么?”
“王爷威名远播,我们敬畏您是应当的。”
兰玉竹倒没说是或不是,像是老朋友叙话一样熟稔地问:“对了,久闻邕州县衙的师爷博闻强记,怎么不见他人?”
岳羽擦擦汗:“师爷名不经传,王爷抬举他了,王爷想见他的话,下官立马去叫人。”
兰玉竹装模作样地啧了两声。“本王给岳大人添了好多麻烦,真是不应当,要是不方便,那就算了吧。”
“不不,”岳羽连连摆手,“为王爷做事是下官的荣幸。”
“唉,昭儿,”兰玉竹借着揉太阳穴的机会和影昭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极力绷着嘴角,强撑着没笑出声,“岳大人真是个好官呐!”
“是的,兄长。”
“不敢当不敢当……”
“好了,没事了,你下去吧。”兰玉竹终于放过了他,岳羽悄悄吐了一口气,急忙告退。
当厅里终于只剩他们两个人,影昭忍不住问:“主子怀疑岳大人?”
“老话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兰玉竹用上了说书人的腔调,笑眯眯地说,“昭儿啊,人心隔肚皮,不要被他们的表象骗咯。”
“属下谨记教诲,”影昭把手里的剑搁下,蹲在他腿边替他揉着酸疼的肌肉,倏尔又问了一句,“主子似乎对那个小乞丐也很关心?”
这话听着没问题,但不知是否兰玉竹做贼心虚,总感觉影昭像个怨妇似的在谴责他招蜂引蝶。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很快把正事提到了眼前。
“你相不相信,这个小孩身上藏着我们都不知道的秘密?”他饶有兴味地摸着下巴,眼尾微微泛着红,即便在谋划着坏事,也是一副温良恭俭的样子。
“他没疯。”
“他甚至比城里的任何人都要清醒。”
说完,这主仆二人对视一眼,默契一笑,皆不再开口,有些事情,心照不宣才有意思。
官邸东南角一间不起眼的柴房里,一人面对着墙根,缩成一团,蓬乱脏污的头发下,双眸亮得出奇。
“老大,我一定替你报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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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近朱者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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