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天色昏暗,陆一禾没看见沈川的手臂受伤,等第二天醒来,陆一禾闻到淡淡血腥味,才发现沈川白色里衣处的胳膊洇出血色。
陆一禾见沈川还熟睡着,不忍心将他叫醒,又想着为他上药,于是想偷偷将他衣服扒开,只要手脚轻些,沈川应当不会醒。
陆一禾下床将药膏拿了,沈川受伤的胳膊在靠近墙那头,陆一禾便又翻身过去,跪坐在沈川身边,轻轻掀开沈川的衣裳。
沈川睡姿很好,一向是最规矩那种,他双手搭在被子外,面容朝上。
陆一禾一点点往外抽沈川的里衣,眼看要完全掀开时却抽不动了,陆一禾感到有一股力扯着,于是抬头,就见沈川静静的看着自己,不知何时醒了。
“我,我给你上药。”陆一禾不知为何有些慌乱的解释道。
“嗯。”沈川应着,坐起身直接将衣服脱了,露出精壮的上身。
即便早已见过很多次,陆一禾也还是有些羞涩,不过见沈川神色正经,陆一禾也不再多想,老老实实上药。
这次陆一禾不再问沈川疼不疼,而是上了药之后,主动吹了吹胳膊上的伤口。
像是被什么划伤的,不深,但是划了很长一道,渗出丝丝血珠,陆一禾看着都疼。
“怎么这样不小心?”陆一禾有些心疼,语气便不自觉带了埋怨。
沈川用好的那只胳膊去拉陆一禾的手:“我大意了。”
陆一禾抿着嘴不说话,沈川便凑近又说了一句。
“那这几日不要出去了,就在家里做些不费力气的活儿。”陆一禾这才轻声道。
“都依你。”沈川温和回。
两人又抱着温存了一会儿,才慢慢起身。
“哥哥,你吃马蹄么?”沈文爱上了这甜津津的东西,一大早便端着盘子吃起来,见沈川从屋内出来,便端给他尝。
沈川倒是不在乎东西的外貌,见沈文问了,便拿了一个尝鲜:“哪里得的?”
“昨日跟哥么上山去挖的,哥么说这叫马蹄,不仅能生吃,还能做糕点呢。”沈文自豪的像是自己会做一样。
沈川点点头,见家里水缸里的水不多了,便打算去挑水。
陆一禾出来时没见着沈川,便问在院子里吃马蹄的沈文:“你哥呢?”
“挑水去了。”
陆一禾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
他去看了马蹄浆沉淀的情况,确定差不多了,便将表面的清水倒了,把桶里的沉淀物倒进筛子里,铺平,等着晒干。
幸而老天还算作美,这几日都有太阳。
等马蹄粉干透,一捻成末,这做糕点的第一步算是完成了。
陆一禾将糖用热水化了,倒进马蹄粉里搅拌,等搅拌成浓稠糊状之后便开始蒸。
不一会儿,色泽透亮莹润的泮塘马蹄糕便做好了。
“哥么,这便是马蹄糕吗?”沈文好奇的看着蒸笼上金黄糕点。
“这便是了,你尝尝,小心烫。”
马蹄糕最有特点的便是它的爽滑和劲道,与其他拿面粉做的糖糕不同,它更有弹性。
沈文尝了觉得很好吃,但他更喜欢软绵的桂花糕。
沈川倒是喜欢,一连吃了几块儿。
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口味,陆一禾并不强求,他自己也更喜欢绵软的糕点。
于是,两人辛辛苦苦挖来的马蹄,便全进了沈川嘴里。
秋冬日能吃的花样不多,陆一禾见沈川爱吃,又去那地里挖了许多马蹄回来,自然也分了些给陆家。
不知是不是男子更爱劲道的糕点,陆家也是陆老爹和陆一明更爱吃。
时间就这样在这三餐四季中消磨着,冬月初九很快到了。
陆一禾头一天便到了陈小竹家里,他与陈小竹是最要好的,可以说,是除家人之外陈小竹最信任的人,因着陆一禾便来陪他。
“我今日叫你过来,让大川哥独守空房,他不会怪我吧?”陈小竹挨着陆一禾坐在榻上谈笑。
“你还是多想想新郎官吧,”陆一禾早已不怕这些玩笑话了,还能还嘴道:“不要明日还没见着人,便跟着花轿跑了。”
“好啊,禾哥儿,如今你是越发嘴毒了,”陈一竹挠着陆一禾的痒痒肉咬牙笑骂道。
“我不说了,不说了,”
陆一禾怕痒,经不得这样挠,连忙告饶道。
“但是说真的,我觉得自打你成亲之后,好似活泼了许多。”陈小竹停下作弄陆一禾的手忽然正经道。
陆一禾也同样正经起来:“你这话说的,难道我在家做哥儿时天天苦着脸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在家做哥儿时也好,但跟现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说不清楚,但能感觉到。”
陆一禾听了陈小竹的话,先是沉默了会儿,才慢慢道:“等你做了夫郎就知道。”
这父母之爱,让人心生勇气,面对生活总有依靠,给人的是安心;这兄弟姊妹之爱,让人心生和气,与人交往恰如其分,给人的是温暖;这夫妻之爱,却让人心生甜蜜,对人而言,更多的时间是被爱的幸福。
这三种于一个人而言,每一种都很重要,缺一不可,但又可互补,即便遗憾缺失了其中某一样,也能从其他两种之中汲取同样的力量,让人笑对人生。
陆一禾无疑是幸运的,如今,三样他都有了,自然与往日不同。
夜色已深,两个哥儿并排躺在床上,话语声渐渐变小,直到消失。
第二天,依旧天不亮就有婶子来叫两人起床了。
陆一禾先醒,便去陈小竹家灶房里烧了热水,好给两人梳洗用。
这婶子是原先给陆一禾梳妆那个,知道陈小竹与陆一禾关系好,这次也颇为用心,待一切完毕,便按规矩让陈婶子进来给陈小竹点红。
到了这一刻,便是平日里最爱吵嘴的母子俩也都安静下来,陈婶子仔细给陈小竹点了红,母子俩互相看着,一时无话。
陆一禾见状,便跟着那婶子一起出去了。
不知母子俩在里面说了什么,等陈婶子出来的时候,眼角是红的,陆一禾进去看陈小竹,他的眼眶也红了。
陆一禾没问什么,只是俯身抱了抱好友。
“她说,让我跟秦风以后好好过。”陈小竹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陆一禾点头:“婶子说的是。”
陈小竹自父亲走了以后便很懂事,虽然平日里总跟陈婶子拌嘴,家里的活却是一件不落的干的,嘴上说着他娘偏心,一有什么好东西,也总想着家里,如今,他的付出总算有回报了。
天色蒙蒙亮时,新郎官带着迎亲队伍来了,陈母搀着陈小竹的手,将他交去秦风手里,听着秦风喊娘,哑着声音应了。
秦家的宴席办的风光热闹,很多年后,还和沈家的婚宴一起被村子里的人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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