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萨洛·克里斯蒂安出生于麦克泽莱。

他的出生完全是一个意外,给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萨洛的母亲梅丽一直不知道自己怀了孕,她当时染上了风寒,躺在床上病的不轻,萨洛的父亲,弗雷德先生一直泡在酒馆里,对她不闻不问,是萨洛的祖母安娜卖掉了自己的镯子,给她请了医生。

医生给梅丽开了治伤寒的药,也告诉了她这个不幸的消息——她怀孕了。

教廷不允许流胎,被发现的话流胎者要上绞架,梅丽不得已只能生下萨洛。

梅丽和弗雷德都不喜欢这个意料之外的孩子,也不管他,他们也没有钱管他,任由他自生自灭。

但祖母安娜很喜欢他。安娜原先出于一个富裕人家,但是识人不淑,嫁给了萨洛的祖父后,被迫过起了贫困的日子,所幸她的父亲死前给她留了一笔遗产,在她活着的每个月,都可以从银行领得三个铜币。

这对他们家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因此两口子对老人家的所作所为也不多说什么,只要能够保证他们还是能从这份钱中拿到跟原先一样多的份额。

在这样一个苛刻的生存环境中,所幸萨洛从小就聪明懂事,再加上祖母的照顾,磕磕绊绊长到了六岁。

他六岁这年,安娜在楼梯上摔了一跤,摔的并不是很严重,但一直过了很久才好。

在这之前,她一直过的很规律,努力维持自己的健康,希望能够多保护萨洛一段时间,但从这一跤之后,安娜本来健朗的身体情况开始急转直下,渐渐的已经卧床不起了。

萨洛在安娜床边守了半个月,看着这个唯一爱他的人直到她留在人世的最后一刻。

家里少了一笔大收入,生活质量直线下降,但弗雷德在酒馆里花的仍然跟之前一样多,并且开始殴打萨洛。

梅丽会给萨洛食物吃,让他不至于饿死,但相处这么几年,在加上骨肉亲情,也只能让她做到这个地步,对于萨洛所受的暴力,她视而不见,甚至有点庆幸,因为他替她分担了不少弗雷德的怒火。

他们家住在二楼,某个星期六上午,酒后难受的弗雷德无所事事,摇摇晃晃地走出卧室,看到萨洛正坐在起居室的窗户边,一面翻着一本书,一面慢吞吞地吃着一个苹果派。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你别在这里看那种东西?”

他冲过来,狠狠扇了他一巴掌,对着快要昏迷过去、有气无力地蜷缩在地上的儿子吼道:“下次再把这种东西带进来之前,也许你就会多想一想了。”

萨洛倒在地上,手伸进兜里,他摸到了一把匕首。这是他从邻居家偷的,他知道,他可以用这么一个东西杀死面前的人。

萨洛盯着弗雷德,那目光并不像在看着一个人,反而像是看着什么目标。

——就是那里,他想,就是耳朵上面的那个位置;街上的那个老人就是被马踢到了那个位置死掉的。

“你那是什么眼神!”弗雷德咆哮着冲过来,他拎着萨洛的领子,把他提起来,想再给他来上一拳。

萨洛死死地盯着那个位置,抽出匕首刺了出去,他刺的很准,用尽了全力,匕首前端的一小截没入弗雷德的太阳穴。

弗雷德蹒跚了几步,眼睛大睁,嘴里嘣出几个意味不明的单词,朝一侧倒下,跌在了他们唯一的一张桌子上,把他压跨了。

萨洛摔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一声尖叫从他背后传来。

梅丽正站在门口,恐惧地看着手上刀子还在滴血的萨洛,她的目光从萨洛身上移开,移到被他所挡住的一地血泊,和血泊里躺着的一个人,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你干了什么!”

梅丽眼里迅速蓄起了眼泪,悲痛超过了恐惧,她跑过来,推开萨洛,跪在地上,看到了弗雷德死不瞑目的脸,手足无措地喊着他的名字,企图把他唤醒。

萨洛看着面前这个给予了他生命的女人,她悲痛地喊着她丈夫的名字,接着扭过头来,死死盯着他,伸出双手掐住他的脖子。

“你这个魔鬼,你杀了弗雷德,你杀了自己的父亲,你去死吧!”

他被她掐着抵在地上,萨洛盯着她愤怒的、充血的眼睛,握紧了手里的匕首,却迟迟下不去手。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艰难,视线逐渐变得黑暗,眼泪从萨洛眼角流下,他仍然盯着梅丽的眼睛,希望能从这个唯一的亲人眼里看到一点点的,除了仇恨和厌恶之外的其他情感,他不相信她会杀了他。

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萨洛感觉那双眼睛在他面前化成了一扇门——他越过那扇门,进到了一个纯白的空间,面前浮着一本书。

他知道自己能够读懂那本书,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就像是呼吸或者眨眼一样的条件反射,他自然而然地翻到了自己需要的那一页——记录着他拿着匕首、弗雷德躺在血泊里,直到他被掐着脖子推倒在地的这一整段。

他取出了那段记忆,梅丽惨叫着捂住脑袋,好像萨洛从她的脑袋里挖掉了一块肉那样,她痛得伏倒在地。

萨洛松开手指,手里的匕首掉在地上,他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出屋子,没有站稳,摔倒在楼梯的最后一阶,撞到头昏迷过去。

等他醒过来时,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萨洛被邻居发现,几个人冲进他家控制住了梅丽。

在审判庭上,梅丽声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面对确凿的证据,她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治安官根据现场推测出了整件事的过程。弗雷德经常殴打妻儿,当时正是在殴打萨洛,梅丽终于不堪忍受,冲过去阻止,争斗中拿刀刺死了他。

萨洛脸上明显是男人打的巴掌印,胸前那四个愈合了一半的被香烟烫出来的伤口,和梅丽身上陈年的淤青都很好的证明了他的推测。

最后,梅丽被判了流放,教区出钱安葬了弗雷德,葬礼上只出席了他的几个酒友。

萨洛再也没有回自己家,再也没有回那个二楼公寓。治安所按规定把他的情况上报给了教区,教区将他分配给了最近的一家济贫院。

萨洛刚到济贫院时,这儿有二十几个孩子,由一对上了年级的夫妇照料,孩子们恭敬地称他们为“哈勃德先生”和“哈勃德太太”。

教区每个月会给济贫院拨五个铜币,足够所有人吃饱穿暖了,但在萨洛的记忆里,除了教会助理来视察时,他几乎没有过肚子被食物填的哪怕半饱的感觉。

孩子们主要在一个二楼的一个大厅活动,冬天那里冷的要命,始终散发着一股霉味,头顶的灯泡上落满了苍蝇,每当下雨的时候,这些灯泡便会投下昏暗、凄惨的亮光。

大厅天花板的一个角落安着一个对讲机,他们睡觉和吃饭的地方也有,哈勃特先生每天早晨和熄灯前都会在对讲机里怒吼。济贫院的每一天都是在他的训话中开始的,最后又以《圣经》中的一首诗结束,哈勃特先生心情好的时候会说这训话是“每天念经”。

大厅前面的墙壁上有块旧黑板,黑板的上方挂着几块绿色标语牌,上面写着大小写字母。没有活干的时候,哈勃德先生会在这里给他们上一些基础课,教区助理视察时也会关注孩子们是否接受了教育。

课桌通过螺丝被固定在地板上,桌面上刻满了相互重叠的涂鸦和人名的首字母缩写,虽经反复打磨和抛光,仍然无法彻底消除,留下了一道道痕迹。每张课桌上都有一个塑料墨水瓶,里面装满了墨水,大多数瓶子都丢失了瓶盖。

如果你打翻了墨水瓶,就会被拖到卫生间里,尝一尝挨打的滋味;如果你在黄色地板上留下黑乎乎的脚印,也会挨一顿打;哈波特先生心血来潮提了一个问题而没有人可以回答上来时,需要有一个倒霉蛋被他选中挨打;上课时糊弄会挨打;吃饭时抱怨会挨打;让哈波特太太觉得你没吃饱也要挨打……

济贫院的孩子对哈勃特先生的“板子”怀着深切的恐惧。板子是用桦木做的,很薄,哈勃特先生在上面钻了四个孔,以减少空气阻力。

哈勃特先生高六尺,胳膊上的肌肉绷紧了衣袖,当他想让人尝尝板子的滋味时,总是重重地挥下去,“啪”——简直像手枪发出的响声。

挨打完后,视当时哈勃特先生的心情而定,孩子们会被关进“牢房”里——就是济贫院里放煤的地方,一个半地下室,里面堆满了煤,潮湿闷热,关上门后就是一片漆黑。

因为离活动场地较远,在里面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被送进去的孩子最少要待上半天。

萨洛的八岁生日就是在牢房度过的,和另外一个孩子一起。因为他们在吃完早餐后肚子里仍然发出声响,所以在挨完一顿板子后,都被禁闭在那里。

他们这一次本来预计要一直关到第二天早上的,但还没到午饭时间,牢房的门就被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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