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报复

室内洇着浓郁的药味,姜矜喉间被灌的发疼,一晚要喂尽,萧珉松开对她的钳制,姜矜便软着身子跌在身旁的深色茶几上,单手捂着肚子,这药好烈。

她刚喝完,身体便有了起伏变化,从腹部传来的痛感,慢慢席卷全身,四肢百骸,每过一处,都抽了她全部的力气。

姜矜额间已经被逼出汗来,萧珉直直看她,将牡丹碗仍在地上,对着地毯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有种窒息的压抑。

他走过去,到底是不忍看她这么疼,掰过她的双肩,眼中狠厉不在,反倒是一种绵柔的安慰:“很快就不疼了,妗妗。”

姜矜眼中都是恨,挣扎着甩开他的手,可下身有什么湿漉漉的已经顺着月白色的长裙流出,带着温热,屋内又多了一种味道,比苦药更浓厚的血腥味儿,来福眼角余光瞥到那抹鲜红,吓得端着盘子的手都在抖,他立刻低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如今的主子不比先帝,脾气阴晴不定,没人敢忤逆半分。

宸妃娘娘也是,实惨。

“别碰我。”几乎是喊出来的,姜矜额间大颗大颗的汗珠坠落,她踉跄着扶着矮几,瞪着萧珉,身体汩汩流着热液,她面色苍白,眼前人令她心中仅存的一点念想也没有了,她对他的恨达到顶点。

被萧珉触碰令她心中作呕,她抗拒的斜着身子,要与他划清距离。

萧珉眼睁睁看她这些小动作,刚要伸过去的手僵硬的停在半空,眼中有痛楚划过,随即,他哑着嗓子:“你需要太医给你处理。”

姜矜看着他,这个打乱他所有计划的男人,她眼中泪水划出,笑出了声,有些畅快的恨声:“萧珉,三个月前,你干了什么你都忘了?”

看到对方一刹那的怔忪,姜矜有些报复似的快意,哈,他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这,还来她眼前扮演什么神情人设,好似爱她爱的死去活来,最后就是连她的孩子都不放过。

“你说什么?”

萧珉浑身震颤,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退后一步眼底闪过不能置信,见她唇边笑意更深,只听姜矜继续道:“你以为你弄死的是谁?”

说罢,她歪倒在茶几矮榻上,鲜红的血水很快便染湿一片。

萧珉眼中惊异褪去,白着唇色,冲门外太监叫道:“太医,快宣太医。”

三个月前,这个孩子是... .....

新帝双目赤红,来福根本不敢有第二种想法,起身就像门口提溜跑,中途因为走的急促绊倒一次。

他疯了一般上前抱住已经失了大半力气的姜矜,将她全部护在怀间,他怎么没想到,父皇病种,哪里还有精力跟她做这些。

不不不,是他上次听闻姜矜在父皇寝室内足足一宿没有出来,这才——

咬牙切齿的声音,他看着姜矜渐渐紧闭的眸,苍白的小脸,长裙下还在不断流出的猩红,他们的孩子... ...

不会的,萧珉抱着她像里屋走去,将她平躺着置与床上,用手捂住血流不止的地方,“太医,为什么还不来?”

姜矜已经疼的彻底昏过去,身边是一声声的惊惶:“妗妗,妗妗.......”

她蹙眉想脱离那个恐怖的怀抱,可一点力气使不上,最终只能任由对方将他抱着,声声缱绻。

—— ——

——

再次醒来,不知是何时。

姜矜眨着朦胧睡眼,额头搭着一块白色棉巾,身体动一下都觉得沉的慌,不仅沉甸甸还很痛,肚子那里已经一片轻松,原本有个小生命在成长,现在也彻底没了希望。

姜矜看着透顶浅黄梨花账,眼神冰冷。

萧珉,他亲手杀了他的孩子。

当她知道自己怀了身孕,起初是害怕,随即,那种无言的母爱战胜一切,她决定冒险生下孩子,并设计离开皇宫。

先帝病重,早已不能人事,而他们之间,自始至终也没发生过实质性的进展,她原先想利用先帝陪葬的宫嫔身份,入浮屠寺殉葬,大太监刘全从中斡旋,倒时里应外合助她离开。

原本的计划周密无措,只等着时间一到,她入寺塔,就可以彻底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一切的变故都在那个人身上。

“呵呵,报应。”

姜矜忽然笑出声,一把扯下头上的巾帕仍在一边,只听一道急切的脚步声传来,匆匆到她床前,立刻跪倒在她床边,惶然道:“娘娘,都是奴婢侍奉不周,还请娘娘责罚。”

姜矜回神,看着她,一个穿着粉群的宫女,低头匍匐在她身侧,她拧眉:“你这是在干什么?”

宫女抬头,一双娇憨圆眼,略施烟粉,不浓不艳,发髻梳在两侧扎成一个高高的小丘,配上那张嘟嘟圆脸木讷中又显得有三分可爱俏丽,只见她小心翼翼抬头看着她,低声道:“奴婢是皇上赐来给娘娘使唤的,名叫春雨。”

“绿珠呢?”

萧珉让新人来伺候她,她之前的丫鬟绿珠去哪了。

“绿珠她,听闻她伺候娘娘不周,被差遣走了,以后就是奴婢来侍奉您。”

春雨面上有有一刻的犹疑,随即又咬牙轻声回道。

伺候不周?

姜矜心中冷笑,她身边的人,萧珉是变着法子将人赶走是吧?

派遣一个自己的人过来,是日日监视她吗?

姜矜只觉原本平息下来的腹部又开始隐隐作痛,她看着春雨又道;“起来吧。”

春雨起身,姜矜只觉得心累,她扶额:“你先下去吧,我不传你,你不用进来。”

语毕,春雨立在那里不动,姜矜蹙眉,只见春雨面有为难之色,看着她:“奴婢要是出去了,娘娘您可别做——”

姜矜明白了,萧珉担心她自戕,便找个宫女来看着她,呵呵,还真是一往情深。

她心中冷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看着她:“罢了,你去给我打盆洗脸水。”

一觉醒来,脸上有些干涩,她要梳洗一下上个浅妆。

春雨立刻笑眯眯的走过去,端着脸盆出门。

屋内又是她一人,尚未停歇,只听见不远处春雨跪地行礼:“参见皇上。”

一道玄色身影已经大踏步入屋。

姜矜心中厌烦,醒来就看到他,她心中万分不愿。

萧珉已经进屋,看到她已起身,一身白色中衣,长发披散在身后,唇色苍白,睫羽轻颤,眼角自他入屋起就半阖垂敛,不与他交接,心中微痛,太医已经诊过,孩子是保不住了,她因为身体虚弱,在床上烧了三天。

这期间,他心中懊悔,每当想起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他就心中钝痛,太医说她需要静养,不能有情绪激动,不然对她身体恢复不利,当初有多不想要她生下那个孩子,下药时的分量就加的有多足,如今,一切悔意也为之晚矣。

看她娇柔羸弱的身姿,仿佛空中的小白花,风一吹就倒下,本就瘦削的下巴更加尖细,衣服也仿佛比之前在她身上松落不少,萧珉眸底一暗,走进,忍不住出声:“太医说你不能着凉。”

她赤足下地,虽然地上有厚重的毯子,可这天,外面依旧冷风刺骨,他下意识的就脱了外袍给她披上,一阵暖意从肩头袭来,姜矜心中并无半分感动,这迟来的歉意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手一挥,黑袍便被她搡在地上,眼中冷傲:“别碰我。”

萧珉手上一顿,也不去捡地上的袍子,只看她,“你就是不想看到我,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刚小产完,赤足在地上站着,她这是不要命了。

姜矜侧过身,不想与他言语。

抗拒之色溢于言表,萧珉以前不是没有接收过冷眼,甚至他的童年就是在各种冷眼中度过的,为此,他已经练就一身铜墙铁壁,可现在,看到眼前人对他就像其他人一样,不屑一顾,他咬牙一把将人拉过来,强行让她对着自己,身高差使得他低头俯视压迫感满满。

姜矜与他对视,依旧不着一词,心中嗤笑,看看萧珉会如何对她。

沉默半晌,萧珉声音低沉似乎有几分无奈:“你是自己穿鞋还是我抱你穿。”

果不其然,姜矜一听这个,身体立刻动了动,冷着脸走过去,将一双云纹小履靸上。

“出去。”

姜矜似乎懒得多说一个字。

萧珉见她如此排斥自己,不由道:“朕在这里看你把药喝完。”

他知道失了孩子,姜矜心中痛苦,不亲眼看着她将调理身体的药喝下去,心中始终是不放心,就算他如此厌恶自己,他也甘之如饴。

说罢,他走到榻边坐下。

有宫人将药碗端上来,姜矜看着那牡丹瓷碗,记忆又回到之前,那个血淋淋的日子,牡丹瓷碗烧的圆润有型,做工精致,每一道描摹的花色都那么栩栩如生,仿佛是镶嵌在碗上的鲜花,姜矜脑中不由疼痛,好似要炸开,萧珉端着碗亲手给她喂了堕子汤,如今在看到有人端着牡丹瓷碗,她心口开始泛疼,整个人瑟瑟发抖,呼吸急促,她攥着衣襟,在宫人走进一步之遥,再也忍不住的一挥手,将药碗打翻在地。

姜矜指着宫人嘶喊:“滚,滚,别来我这里,都给我滚。”

一边说,一边眼角泛红,墨色长发凌乱的撩拨着沾染泪水的眼角,看上去柔弱又破碎,宫人被她吓得立刻跪地,不住磕头:“娘娘饶命。”

萧珉起身快步走上前,一把攥住她纤细的手腕,阻止她的歇斯底里,这药是太医院熬了整整一个时辰,药材用的都是邦国进贡的上等之品,都是独一份的天才地宝。

看着她摇摇欲坠的玲珑身姿,发丝贴在他面颊,眸底空洞,形态单薄,喉间像是哽着什么,姜矜力道很大,可对于训练过的人来说,萧珉轻轻一握便将她所有的反抗都桎梏在怀,鼻尖是她身上传来的幽幽发膏香,不可抑制的全部纳入他心底,那是他最熟悉的味道,姜矜从他认识开始就喜欢用这种清幽的雪草香。

他有些依恋的在她发间轻嗅,只听姜矜冷然道:“萧珉,你最好杀了我。”

沉浸只在一瞬,他闻言,深邃的眸子立刻清明,从后面自上而下的看她,修长食指轻挑其下颌,声音低醇,尾音上扬:“杀你?”

那么想死吗?

“朕怎么舍得。”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像平日里那般和煦,低低道:“你要是敢死,朕就将这里侍奉过你的宫仆全部杀死。”

他太了解姜矜,宁可自己受伤也不会让别人来替她受罪。

他不是好人,就当是威胁吧,只要她好好活着。

姜矜身子一僵,萧珉满意的看她不在闹腾,微微一笑,对宫门外道:“再去熬一碗。”

男主偏执阴鸷病娇狠厉~~~不是什么好人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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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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