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不是死在副本里的怪物手下,而是差点命丧在某个疯子的庭院中。
“老大……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砸我们黑泽组的地盘?”
声音自屋内传来,响亮而带着锋芒,生生割开夜风。空气随之紧绷起来,连虫鸣都在这一瞬间消失不见。
随之而来,是一道修长而凌厉的身影。
纸门滑开,她从中踏出。淡蓝的长发在月色下泛着冷光,像雪莲般随脚步起伏,落在肩头。那双眼同样是湛蓝色,却不带丝毫温柔,只剩下寒冬冰霜的冷烈。
她的装束简洁而干练,白色跨装贴合着身形,腰封紧束,袖口挽起,露出光滑而紧实的臂膀线条。若只看容貌,她美得端正而惊心,可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杀意,让她的美艳带上了压迫与危险。她的目光锁在我身上,没有一丝迟疑,像是在挑选猎物。
我呼吸一窒,下意识举起双手,声音发颤:“我不是敌人,我不是……我只是迷路了!”
她冷笑,脚步逼近。“这副姿势,还挺嚣张的。”
“不是,我在投降!”我急忙摇头。
“这是投降的样子?”她眯起眼睛,冰冷的语气如同刀刃在空气里摩擦,“这分明是单挑的手势。”
“你们到底是哪国人,为什么会这样曲解国际投降手势?!”我下意识后退半步,却猛地撞上一堵人墙。
一个更高的男人缓步走出庭院深处。
他身形修长,肩上披着绣有“黑泽”二字的羽织。与蓝发女子不同,他没有立刻开口,只是安静地注视着我,神情冷淡得像一面石壁。随后,他低下头,随手握住刚才险些要了我命的黑色狼牙棒,轻松提起,仿佛只是拎起一根枯枝。他旋转一圈,动作干脆利落,然后搭在肩上。若不是地面被沉重的金属尖刺刮过,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我几乎要怀疑那只是个塑料道具。
“我不介意一对一。”他开口了。
声音出乎意料的温和,甚至带着一丝礼貌。但那双银灰色的眼眸,却像是在注视一具死人,没有感情,没有波澜。
“救命啊!有人吗?!杀人啦!”我破音大喊,声音带着颤抖。若这是梦,它真实得过分;若不是梦……那我怕是真活不到进入下一个副本。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道声音打破了僵局。
“组长,小雪,住手!这里不能杀人。”
纸门再次被推开,一个戴着围裙的中年男人快步走出。他端着一盘热茶与点心,神色镇定,仿佛刚从厨房走出来。他的语气不急不缓,却带着一种无法违抗的力量,让人心头莫名放松下来。
“这孩子是新人吧,还不是永夜町的居民。”
谢谢你注意到这一点,我在心里暗暗补了一句。
蓝发女子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收回了逼近的气息,顺手理了理袖口,但眼神里依旧带着戒备。“刚入境就敢闯黑泽组的本部?胆子真不小。”她冷声道。
那位中年男性只是微微一笑,转头看向我:“你是哪个世界的来者?”
话音一落,记忆的碎片便如同浮上水面的泡沫,悄然破开。
我忽然想起了铁板鱿鱼烧的香味。
那天夜里,我和朋友逛夜市,偏偏挑了人最多的摊子,好不容易才排到前头。摊主把整只鱿鱼摊在铁板上,铁铲压下去,油花“滋啦”四溅,香气滚烫得像浪潮一样扑面而来。孜然、辣椒粉、酱汁一层层刷上去,咸香和焦甜混在一起,勾得我口水直咽。
终于轮到我,一整串鱿鱼烧递到手中,竹签滚烫,表面还冒着热气,芝麻一颗颗黏在酱汁里闪光。我馋得手心发烫,心里暗暗感叹:这就是人间至宝啊。刚准备大咬一口,好好犒劳自己这四年大学的努力.......
结果眼前骤然一黑。
香气、喧嚣、朋友的笑声全被切断,下一刻,我就跌进了这个名为浅海和地平线的副本世界。
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那串鱿鱼烧的味道。我们之间那么近,却又那么遥远,在离开家乡钱连一口都没吃上。
“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那天没课,和朋友逛夜市,然后就到了这里。”我的声音虚虚的,带着迟疑。
“这样啊。”他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带着耐心,仿佛已经习惯安抚迷路的新人和流浪旅客。
“张丘。”我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
“我是风间刃一。”他微微颔首,随后指了指身侧,“这是黑泽夜,我们的组长。这位是我家雪乃。”
“您家的?”我下意识重复,带着几分诧异。
“我们是夫妻。”蓝发女子抬眼冷冷瞥我一眼,像是在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别怕。”风间笑了笑,声音温和,“我知道你不属于永夜町,也不是任何领域的居民。但这里是黑泽组的安全屋。一般人根本进不来,所以组长才会以为你是来挑衅的。”
“任何人都无法进入?”我心头一紧。
“是的。这里只有黑泽组的成员才能踏入。”风间语气平缓,仿佛在陈述一个毫无争议的事实。但他注视着我的眼神,却仿佛在剖析我是否还藏着别的秘密。
“有没有可能是保护系统出bug了?”我试探着说。
风间愣了一下,随即轻笑:“这正是让人好奇的地方。这里不是随便谁都能误闯的。你能走进这道鸟居,说明你和我们之间,也许有某种缘分。”
他用的是“缘分”这个词,却没有进一步解释。只是举起茶壶,往我面前的茶盏里倒上热茶。香气柔和,带着梅子与麦子的气息,驱散了几分紧绷。
“当然,也可能只是巧合。”他淡淡补了一句。
我张了张嘴,本想解释自己真的只是迷路,但话在喉咙里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脑海里却挥之不去那道写着“黑泽”二字的鸟居。它像是早已认识我一般,没有阻拦,没有排斥,甚至主动敞开怀抱。
风间的目光落在我手腕上,那里还没有任何纹印,只有一串手链。“你还没有绑定居民身份吧?看来你才刚进副本不久。”
“是。”我点点头,“我才活过第一个副本。”
“呵,萌新。”雪乃勾起唇角,带着轻蔑的笑。“那你打算怎么办?继续乱闯?如果下次闯进的是更危险的帮派呢?”
她说得难听,却不无道理。只是好在风间先生说过,这里不能杀人。我隐隐感觉安全屋应该受规则保护。
风间先生依旧温和:“小雪,谁不是从萌新开始呢?黑泽组来者不拒。”他顿了顿,看向我,“张丘,你愿意暂时留下来,先熟悉一下这里。或许你会喜欢上永夜町呢?”
我凝视那盏冒着热气的茶,心中踌躇几秒,才开口道:“谢谢风间先生的好意,我会考虑。但现在,我暂时还没打算加入任何组织。”
“谨慎一些也没错。”风间点点头,笑容依旧。
“哼。”雪乃抱臂靠在柱子上,声音依旧冷清,“那你最好快点决定。副本世界可没那么仁慈。我们可是永夜町最强大的组织,萌新在这里有不少福利。”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她就歪头一笑,语气带着调侃:“说不定你下次睁眼,就已经身在别的副本里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音未落,我猛地意识到指尖冰凉。
那不是错觉。半透明的轮廓正从我的手指开始,缓缓向上扩散,像是被橡皮擦抹去,从这个世界中一点点消失。
我想要开口,却发现三人都毫不惊讶。
“你的时间到了。”黑泽夜的声音在庭院另一侧响起,低沉而平静。
风间依旧温和地笑着,没有起身,只是点头:“注意安全。希望你还能记得回来的路。”
雪乃吹了个口哨,懒散地摆了摆手:“祝你第二个副本愉快,小萌新。”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声音已被吞没。周围景象逐寸褪色,身体也被剥离重量。冷意从脚底一路蔓延,仿佛有无数无形的手把我拽入更深处。
耳边轰鸣震响,视野被黑暗吞没,光线、记忆全被撕裂拉长。最终连影子也不复存在。
就在那一刻,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在水下回荡:
“当你从深渊中醒来的时候,浮上脑海的第一个想法是什么呢?”
我猛地睁开眼。
刺耳的上课铃骤然炸进耳朵。眼前是一间整洁得不自然的教室:桌椅整齐得像模型,粉尘不动,光线像冻结的水银洒满地面。
黑板上斜斜写着几行粉笔字:
永夜高中三年三班
我的座位正中央。窗外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一片彻底的黑夜。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校服,是普通的日式高领学兰支付。明明现实里我已大学将毕,结果一觉回到了解放前。难道我还要重新高考一次?
我从深渊醒来,却误入了另一片更恐怖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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