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没有遮挡,寒风吹得路溪直哆嗦。
瞧着天快亮了路溪愈发心慌,常新怎么还不来,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莫不是被发现了?
越想越心慌,不住地朝王家方向张望。
大概半盏茶的时间,常新牵着驴从村子里出来,身上还裹着一件棉袄,只是那棉袄看着小了些。
见人来了路溪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毛驴累得哼哧哼哧地,往后一看才看着常新说拿的“一点儿”东西。
这会儿亮了些,路溪能看清常新的脸了。
浓眉,凤眼,下巴上是没来得及刮的胡茬,眼下黑青瞧着有些疲态,不过精神头好的不得了。
常新笑容满面,“溪哥儿快上车,车上有棉被坐上指定暖和!”俊朗的汉子这会儿看着有些憨态。
“好。”路溪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唇角上扬,眉眼弯弯。
把常新看愣了,这般明媚的笑容是他认识路溪这些年来头一次见。
更加坚定了让路溪过上好日子的想法,他要让路溪日日都这般明媚。
“快上车,咱们走吧。”毕竟是偷跑出来的,可不得趁夜吗?
他俩一没父母之命,二没媒妁之言,路溪还被许了人家礼钱都收了。
这要是是被抓住了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路溪显然也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苍白着脸坐上驴车。
常新扯过被子将人裹住,他抓着被角使劲往里掖避免风钻进去。
这样难免会碰到路溪的身子,他这会儿心热,完全没注意到路溪的僵硬闪躲。
裹严实后还拍了拍,“要是瞌睡了就睡会儿。”
路溪闷声应下,裹在棉被里的手使劲掐着自己,不怕疼一般。
他不断在心中安抚自己,“往后要一起过日子了,常新可是我相公没关系的……”
反复数次直到睡去。
常新赶着驴车一路向南,途径许多县镇只是会停下来给路溪买些吃食,就连府城也不会多停留。
两人这一路说话是极少的,都是常新说路溪听着时不时才有个回应。
时间久了常新也不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不管他说如何有趣的事情路溪都只是应一下,便再没下文。
常新到底年轻不知道是为什么,只当他是累了身子不舒服想休息,琢嚰着到了府城好好歇息一阵。
常新不说话路溪更忐忑了,每天都惶惶不安,以为是自己无趣惹得常新生气了,生怕常新丢下他。
整个人都紧崩崩的,常新有点儿什么动静都能把他吓一哆嗦。
……
这一路上天气好时他们就生堆火睡在板车上,冷是冷了些却不用花钱。
若是赶上下雨下雪才会找人家户给点铜子宿上一晚,或是找个破庙将就。
虞朝领土广阔君主贤明,并无匪患,只肖防着那些豺狼虎豹。
常新是个猎户对付这些还是有一手的,睡前会在周围撒雄黄粉,布置些小陷阱。
第二天醒来还能收获些小野物,多是些兔子野鸡斑鸠,有次运气好逮着头小鹿。
那小鹿应当是同族群走散了,呦呦叫着路溪再看两眼都要心软了,赶忙把头撇开。
常新见惯了并无感觉,“这皮子留给你做靴子,暖和。”
抬头见路溪那模样有些愣神,路溪果真是他见过最心软的人,先前他在竹林里逮竹鼠恰巧撞见路溪砍竹子。
他砍之前会摸着竹子看许久才下刀,舍不得似的。
他不解,竹子不就是生来给人用的吗?那之后他总忍不住偷偷跟着路溪。
看多了他就不那么觉得了,竹子生得好好的,就活该被人砍吗?
这竹尚在土里就被人惦记上了,路溪那般细腻的人怎么会不为之感伤?
想到这常新说:“要不不杀了,咱留着养吧?这鹿还小呢。”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路溪笑着摇头:“还是给咱俩做双毛靴吧,咱们颠沛流离不知道何时才能安定下来,被咱们养着也不见得是好事。”
“再说……你是猎户,往后次次这样我们怎么过活?”路溪垂眸有些不好意思,“家里有一个窝囊的就够了。”
听这话常新一手按住鹿,一手伸出去只敢勾住他的尾指,“什么窝囊,你就是太善良心太软了,等咱们有了新家我专门猎一头给你养着。”
路溪眼睫微颤,他长了二十多年,听得最多的就是‘窝囊’二字,原来还有别的说法吗?
路溪眉眼柔和带着笑意:“好。”
月余,终于到了暖和些的地方,不再是能冻掉耳朵的冷。
骡子瘦了一圈,路溪倒是有些肉了。
这都是常新变着法哄着他吃的。
一路上两人攒了不少皮子,路过一个府城买一些。
许多府城甚至富有一些的县都有人专门养兔子,野兔不如家养的毛色均匀价格不高。
有时候运气好能猎到值钱的,鹿啊、赤狐啊什么的。
有一张品相极佳的,次一些的有好几张。。
鹿皮两张,有一张常新给他做了毛靴子,还用兔毛给他做了手套和围脖。
很想说有针线他可以试着做一做,可自己那针线活给自己补补衣裳也就罢了,真要上手怕糟蹋了好皮子也就没跟常新说。
花十几文工费请人做出来的就是不一样,针脚细密,一点儿风都不透。
那张毛色极佳的狐皮常新跟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抬了又抬,最后因这毛色均匀少见以二十两的价格成交了。
定了价小厮去找老爷要银子,路溪才知道原来这皮子不是那人要买,是他主子要买,路溪长这么大没出过几次村子也没见过这样的,虽觉得新奇却也不敢盯着人家看。
怕人家怪罪下来他和常新没好果子吃。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马车里一阵说话声一只肥短的手伸了出来,小厮点头哈腰的捧着东西跑过来随手扔给常新。
“哼,拿去吧我们家老爷赏的。”说罢昂着头走了,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真是运气好,撞见老爷带三夫人出门……”
旁边看着的屠户歪头朝旁边啐了一口,“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
常新掂量了下手里的银子,二两,不少呢。
他倒是习惯了,从前去富人家后巷买野物没少被这些人欺压,跟在贵人身边伺候的人时间长了把自己也当成贵人了。
路溪安静的站在一旁,常新看过去他便移开目光,短暂对视让常新看到了他眼中的担忧。
他上前却不敢挨太近:“溪哥儿咱买匹马吧?”
路溪侧头回避,“咱们不是还有驴子吗?”
“驴子拉不动了,咱越走东西越多还是换匹马好些,再弄个车厢咱就不用花钱借宿了。”
他们现在还没决定好要去哪呢,梅雨季鼠虫多,再加上下雨路都赶不了,还是有个车厢方便。
还能装些东西。
他们刚出村常新就把所有银子给了路溪,他推脱不过便说他一个哥儿护不住,放在他那保险。
常新勉强应下买个什么东西都要跟路溪说,说他拿了多少用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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