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沈名航把拼装玩具“哗啦”掀翻在地的时候,沈来妹正蹲着捡最后一块红色机翼。
“谁让你碰我的东西!”沈名航的声音尖锐。
沈来妹的指尖悬在半空,那块机翼卡在茶几脚和地板的缝隙里。他听见父亲从厨房快步出来的脚步声,拖鞋“啪嗒啪嗒”,带着热油的焦躁。
“哥哥刚来,你这是什么态度!”父亲弯腰去扶沈名航的肩膀,手掌却在碰到女儿前故意收了几分力道。
沈名航立刻把脸埋进父亲腰间,眼泪说来就来:“这头黑猪把我的玩具弄坏了!”
沈来妹张了张嘴,喉咙里滚过一句几乎听不见的“我没有”。
母亲这时刚下班回来,眼镜滑在鼻梁上,目光越过沈来妹的头顶,直接落在沈名航哭得一抽一抽的背上。
“好了好了,让哥哥给你道歉,回头再买新的。还有名航,别喊你哥哥黑猪,你要尊重他。”母亲的声音轻得几乎纵容。
沈来妹的指甲陷进掌心。他想起村里晒场上开裂的泥地,想起村里的文具店里少得可怜的玩具品种。现在,他连那块红色机翼都捡不起来,因为沈名航的脚正故意踩在上面,塑料发出“吱”的一声细响。
父亲终于转向他,嘴角挂着疲惫的笑:“你是哥哥,让着点妹妹。”
没有人问机翼是怎么掉下去的,也没有人看见沈来妹掌心里被塑料边缘划出的血痕。沈名航的哭声渐渐变成撒嗲的哼唧,母亲已经拿起手机搜索“最新飞机玩具”,父亲把沈名航抱到沙发上,用袖口擦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沈来妹握紧了手。
他深刻的意识到——虽然面前的三个人都是他的血亲,但他依旧是这里的“外人”。
所有人都向着妹妹,而他根本不在这个家里长大,对母亲、父亲和妹妹都不熟悉,因为他是一个没价值的男孩,所以像垃圾一样被丢在老家。要不是姥姥姥爷都去世了,母父根本不会想过把他接到城里去一起生活。在老家,姥姥姥爷也压根不重视他。
他没找到任何创可贴,只能让被划破的口子暴露在空气里。
…
夜里零点十七分,客厅一片黑暗。
沈来妹蜷在折叠床的最里侧,被子捂到鼻尖,他不敢抽气哭出声,只能让肩膀一抖一抖地把声音压进枕头。
“咯——”
卧室的门被轻轻拧开,沈来妹瞬间屏住呼吸。黑暗里先探出一只脚,然后是沈名航的头。
沈名航没有靠近,只把身子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臂:“哼,黑猪……”
沈来妹立刻咬住下唇,可眼泪更凶。沈名航见他被逮个正着,索性不再掩饰,笑声从喉咙深处滚出来。
“我就知道你哭。黑猪来我们这干嘛?猪窝更适合你这头公猪呢……”
父亲含糊的梦呓隔着墙传来:“宝贝……睡觉……”
于是沈名航把笑声收尾成一个夸张的哈欠,转身回房。门合上前,她又探头补了一句,用气音,却足够让沈来妹听得清清楚楚:“明天我就告诉爸爸,你吵得我睡不着,让他罚你猪叫,嘻嘻。”
在卧室里,沈名航把脸埋进柔软的珊瑚绒毯,肩膀因憋笑一抖一抖。她想象着明天餐桌上母父皱起的眉头,想象黑猪沈来妹低头扒饭时发红的眼眶,想象自己再一次被偏爱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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