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云叹声叹气:“李律师你应该也清楚,镯子又没个身份标牌,想要证明这玩意是深禅公司的可不容易。”
李狗田当然清楚,不然他早就把主意打到镯子上去了。
“除非傅娇跟深禅公司都能书面确认这玩意的归属,否则这事没法办呢。”袁云斜了李狗田一眼,话里话外都是暗示。
李狗田听出了端倪:“我可没能力搞到这玩意。”
“李律师可以对自己多一点信心。”袁云假装鼓励道。
“我倒是想,但真没这个能力知道吧。”李狗田烦躁起来,暗暗决定,如果袁云真敢威胁他,他也只能鱼死网破,大不了就是不做律师做老赖嘛。
不过袁云却没忙着逼迫,她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李狗田拿捏不准袁云的意思:“袁律?”
“你也知道,傅娇最近正在被刑事侦查。”
“恩,她把人推倒摔伤,”李狗田说着突然反应过来,周围一景一物都相当眼熟,“事发地点好像就是在附近。”
“当时傅娇怀疑自己丢了个镯子,借着酒意撒泼,才有后面这些破事。”袁云轻轻扯扯嘴角,拿过李狗田的相机,翻出他刚刚拍下的照片,可以清楚看到今晚傅娇手上也有一只镯子。
“是这个吗,你说的镯子?”袁云问。
“对。”李狗田点头,“她很喜欢这只镯子,经常戴,她犯事那天戴的也是这一只。”
“不是说丢了么。”
这种大事,李狗田自然不会忽略,如数家珍:“她酒醉意识不清楚,实际上就是玩嗨了自己脱下来的,镯子后来在沙发下面找到的,还好有地毯,没给她砸碎了。”
袁云冷笑一声:“这个案子,受害人这边不同意谅解,傅娇现在应该对她的律师很不满意吧。”
李狗田愣住:“你怎么知道?”
李狗田跟得再紧,也不可能凑到傅娇面前,这些内情他是一无所知。
“这你就不用管,”袁云垂着眼眸,语气疲倦,“如果受害人这边不谅解,她很大概率要判实刑,现在怎么也该焦虑起来了吧,李律师难道不觉得这是个机会?”
“什么机会?”李狗田谨慎地问。
“趁虚而入。”
“……”
“傅娇只是个外行人,不管是法理还是实务她都不懂,她只知道花大价钱请的律师没办好她的事情,如果是你,会不会考虑换律师。”
李狗田在心里附和,肯定会的。
对傅娇而言,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不能进去,换律师的金钱成本对她而言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这个时候,她是不会拒绝接触新律师的。
袁云:“用律师的身份接近她,可比在网上装舔狗容易多了。”
李狗田算是彻底听懂了,袁云的意思是让他以律师的身份接近傅娇,取得傅娇的信任,再不动声色套话套证据。
“袁律怎么不自己去。”李狗田没敢答应,这个计划看似轻松,实际不知埋了多少风险。
“我没做过刑案。”袁云坦然,意味深长地斜了李狗田一眼,“而且这种时候,李律师的名声说不定更合适一些。”
这个案子事实清楚,法律适用方面也没什么争议焦点,关键还是在于受害人愿不愿意谅解。
受害人油盐不进,饶是经验丰富的刑辩律师也束手无策,可李狗田这种不择手段的律师就要另当别说。
被袁云阴阳了一句,李狗田神色未变:“有钱人可看不上我这种声名狼藉的小律师。”
“你到现在还在跟踪傅娇,不就是为了等一个机会。”
袁云知道李狗田是在拿乔,她话尽于此,不想耗费太多的时间跟李狗田讨价还价。
李狗田权衡一番,终于作出了决定:“可以,但你得把详细情况都告诉我。”
袁云正打算开口,一道人影从她眼前经过,抄着兜悠闲地走入了会所。
天色很暗,但袁云还是一下子认了出来,这是白复。
他怎么会在这里?
“袁律?”久等不到回应的李狗田不得不出声提醒,“怎么了?”
“没什么。”袁云抛下杂念,专心跟李狗田商量起来。
·
白复穿过灯红酒绿,好不容易才找到傅娇。
傅娇自己待在包房里,桌上摆满酒瓶,搁在往常她早该烂醉如泥,但今夜她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连多看一眼都懒。
见到白复进门,傅娇这才掀起眼皮:“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见我。”
白复没接这句话,他只肯站在门口,不是很想跟傅娇同处一室:“听左然说,你解除了委托。”
“什么都做不好的废物,”傅娇嗤笑一声,烦躁地给自己点了根烟,“浪费我时间。”
傅娇夹着烟盯着门口的白复,包间里灯光昏暗,看不清她的眉眼:“做我的律师,现在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了。”
“我好像没为你做过什么吧。”白复真情实感地疑惑。
傅娇没吭声,抽了两口烟还是觉得索然无味,随手把烟头在桌上摁灭:“你做过一个无罪辩护的案子,你的当事人失手把人打死,一开始他认罪认罚,可你接手后他当庭翻供,最终因为证据不足无罪释放。”
“所以呢?”
这个案子也算是白复的成名之作,博川所特意花了不少钱宣传它,很多人都吃这一套。
“我听说,庭上当事人说的一切都是你教的。”傅娇死死地盯着白复,“你们律师有的是办法弄虚作假,如果不是你,他肯定会被判的吧。”
这种以讹传讹的消息也就外行人才会相信,白复懒得辩解:“是吗,我都不知道。”
“人家那么严重的案子你都能做无罪,我这个案子你会有办法的。”傅娇下意识忽略了白复语气里的敷衍,一味紧逼,“多少钱都可以。”
“真阔气。”白复嘴角带笑,轻声感叹,“难得看人有钱无处使,也挺有意思的。”
“……”傅娇咂嘴,整个人都躁动不已,完全没有上次见面的气定神闲。
她完全搞不懂白复的想法,如果不准备接案子,他其实没必要来见自己,来都来了,开口竟然又是拒绝。
简直像是来看热闹的……
傅娇一怔,不可置信地看向白复,难不成这人当真是来看热闹的。
·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袁云问。
“这不是为了案子么。”李狗田小声回答,“他们都是傅娇的酒肉朋友,等下傅娇肯定会过来的。”
时间紧急,李狗田一分钟都不想耽误,拉着袁云就进了会所,假装两人玩游戏输了来敬酒,几句话的功夫跟这群小年轻聊了起来。
小年轻们玩得开,又喝得上头,一开心就邀请李狗田加入他们的局,李狗田当然顺势答应下来。
“等下傅娇过来,我们一定要自然地让她知道我们是律师,到时候你给我背书,往死里吹我能力好,明白么。”李狗田一边喝酒,还能抽出空来跟袁云交代。
袁云隐晦地翻了个白眼:“知道。”
这业务袁云也熟,以前她就没少给向凉抬咖,在客户面前大吹特吹。
李狗田跟小年轻们打得火热,喝得头重脚轻的时候,对面的人突然笑着喊道:“傅大小姐总算舍得回来了?”
李狗田跟袁云齐刷刷地回头,傅娇就站在他们后面几步远的地方,一脸不爽,浑身戾气。
但更令他们惊讶的是,白复也在旁边。
袁云还好些,她先前就看到白复也进了这家店,李狗田整个人都没崩住,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不过白复没有久留,他跟傅娇打了个招呼就独自离开,连余光都没有分给袁云他们一丝一毫,像是不认识他们似的。
“怎么了,这一脸不高兴的。”有人冲着傅娇问道。
“还不是那个案子,烦死了。”傅娇坐了过去,烦躁地开了瓶酒,“还真没见过这种人,给钱都不要。”
“是不是嫌钱少啊?”
“鬼知道。”傅娇闷头灌酒,“小题大做。”
“那律师怎么说?”
“炒了,就是个废物,还什么顶尖律所,连这点事都搞不定。”傅娇听了更是烦躁。
“哎哎,”有人指着李狗田他们,“巧了,他们也是律师,不如你多问问。”
李狗田马上进入状态,假装一无所知:“这个美女怎么了?”
傅娇瞥了一眼李狗田,觉得这个人油嘴滑舌的,看起来没个正经,不是很想搭理,但架不住旁边人的撺掇,不情不愿地开口:“你哪个律所的?”
“决明所。”
“没听过,有这个所么?”傅娇疑惑。
“律所是精品所,外行可能不怎么了解。”
“是吗。”傅娇只觉得可疑,“刑案会做么?”
“案子这种东西,不是谁有名气谁就做得好的,我看你对律所有些了解,之前应该是跟律师接触过的,我就问你,你找的律师能帮你解决麻烦吗?”李狗田说。
傅娇沉默,正因为律师无能,她现在才这么被动。
犹豫片刻,傅娇还是上钩:“之前我不小心推倒了个老太太,现在警方说我涉嫌故意伤害。”
“上轻伤了没有?”
“说是轻伤二级。”
“这种案子事实上应该没什么争议,我看你也不缺钱的样子,问题是不是对方不愿意谅解?”
李狗田早就知道答案,这会故弄玄虚,让傅娇觉得这个律师确实经验老道,一下子直击痛点,不知不觉放下了戒备。
“对,已经拖了很久,死活就要我坐牢,给多少钱都不同意。”
“这也难怪,”李狗田有模有样地分析,“你也说对方是个老太太,老人家就是喜欢犯倔,一把年纪对钱又没什么**,你们谈判的策略不对。”
“那要怎么做?”傅娇下意识追问。
“你要找到人的软肋才有用不是……”
袁云默默地看着两人一来一回。
光线昏暗,看不太清楚傅娇手上的镯子,只有偶尔反光才有些许存在感。
怕被人察觉,袁云挪开视线,跟着李狗田一唱一和。
李狗田确实擅长演戏,没多少功夫已经让傅娇信了七七八八,第一步算是走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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