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的夏天似乎来得特别早,五月底,最高气温已经接近三十度了。早晚略低,需要穿外套。也有坚持春捂秋冻的人,从春天捂到了夏天,走在马路上,能看到四个季节的人。
中午送完乔楚楚去高铁站,回来时太阳直直地透过玻璃照进车里。有点热,只穿着一条短袖还是微微冒汗。苏槿沅打开空调,温度特意调低了点。
沈意发来消息,等红绿灯的时候她打开手机看。
“明天我去接你吧,林千夏要来一起吃饭。我和她一起先去买菜,回来时把你接上。”
指示灯跳到绿色,苏槿沅启动车子,换了方向,等到下一个红绿灯,才回她:“好。”
车子转入商场,每一次去沈意家,都空着手,又吃又喝的,好像挺说不过去。六层的商场从下逛到最上面,不知道买什么合适。最后,去负一层卖酒的专柜买了两瓶红酒。
苏槿沅对酒没研究,被价格惊了一下,扫码机“滴”的一声,扫得她心都在滴血。
第二天下午,苏槿沅比约定的时间提早一会在小区门口等着。边等边想,三个人一起吃饭,看来暂时是没机会实施自己的表白计划了。想到这里,她呼了一口气,竟然感觉轻松了不少。
要说计划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只有四个字,见机行事。
依然是沈意开车,但开的是林千夏的车。苏槿沅一边接电话一边眯着眼睛看到底哪一辆才是,林千夏探出脑袋冲她喊:“苏苏,苏苏,这里!”
好亮眼的车身颜色,挺符合车主的气质。苏槿沅只在内心小小地吐槽了一下,就乖乖地坐到后座。
林千夏看到苏槿沅手里提着的东西,清了清嗓子说:“苏苏品味可以啊,这酒我喜欢,可惜今天我不能喝太多,明天还要工作。”
苏槿沅只微笑着回她,假装不经意地偷瞄了沈意几眼。
她穿着修身的T恤和浅色的工装裤,简简单单的搭配。由于天气越来越热,头发也挽出一个马尾。两个人同款手链都安安稳稳地戴在各自地手腕上。
清爽利落干干净净的的沈意看起来……苏槿沅一时想不到形容词,反正看起来力气应该不小。内心又忍不住吐槽自己,力气大,是怎么看出来的?
“发什么呆呢,苏苏?”林千夏转过来,满脸好奇地看着她问。
这话在苏槿沅听来,就是“犯什么花痴呢”,明明是偷瞄的,现在变成了偷盯。她赶紧收回视线,手忙脚乱地摸摸座椅,敲敲车窗,一时又想不出合适的理由,只能尴尬地笑着。
“到了。”沈意觉得好笑,回过头来提醒她。
“哦。”
时间溜得可真快啊。
下午沈意在厨房忙活,苏槿沅就在一旁陪着打打下手。厨艺一般,但剥葱洗菜总是会的。
“要不你去客厅看电视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没事,怕你再切到手嘛。”
“可是你在旁边我好像会比较紧张,更容易切到。”
“为什么?”苏槿沅不解,但一直低着头打下手,所以也没看到沈意两颊上浮起的红云。只在好久没等到回答时,才疑惑地抬起头。
沈意担心自己的表情会出卖自己,转向另一边,假装去找调味品。
还好,林千夏及时出现,缓解了这份尴尬。但她说了一句话,让厨房里的两个人同时扭捏了起来:“你们两个在偷偷摸摸干嘛呢?”
偷偷摸摸?
“做饭呢。”
三个字都说不顺溜,林千夏觉得这样的沈意实在少见,想多逗逗她,又怕她之后想起来会找自己算账,只好作罢。毕竟,沈意可是很记仇的。
林千夏提议晚餐在阳台上吃,布置好之后天还亮着,只是很快红色的夕阳晃晃悠悠地就落下去了。
说好少喝酒的,但林千夏喝起来没人管得住。沈意和苏槿沅刚开始准备吃呢,她已经把自己灌个半醉了。
沈意拿出手机给她家人打电话,报地址,说再见,一气呵成,仿佛同样的事情已经做过千万遍。
没多久,趴在桌子上的林千夏就被接走了。
城市升起万家灯火,初夏的夜晚有凉凉的微风吹过。苏槿沅隔着酒杯看沈意把人送出门后又回来,感觉自己头也有点晕。
坐久了腿麻,看她要起身,沈意拉了她一把,让她坐到沙发上,舒服一点。
时间不早了,节假日车不好打。沈意收拾着乱七八糟的餐桌,阳台厨房客厅三点一线地来来回回。等沈意洗碗时,苏槿沅跟过去,靠在厨房门口说:“那我现在也回去吧,我刚刚查了一下,这里到地铁站挺近。”
沈意甩掉手上的水珠,又抽了张纸擦干,和她说:“别回去了,外面下雨。”
大晴天的,刚刚还赏了会儿月,哪里来的雨?
沈意拉住准备去阳台求证的苏槿沅:“我是说,你今晚留下来吧。”
她的手握住苏槿沅的手腕,凉凉的。苏槿沅怕热,贪恋她指尖的温度,脉搏被手指虚虚地压住,藏在下面疯狂地跳动着。
苏槿沅点点头,说,好。
沈意找出一套睡衣给苏槿沅,不是她之前穿的那套。而且很新,虽然已经洗过了,但还能闻出来新衣服的味道。
等她洗完澡,穿上那套睡衣,才发现大小刚好。本来她之前穿沈意的,是大了一码的。
苏槿沅头发吹到半干,打开电视听声音,手机也不停地刷着,想看看自己有没有错过有趣的新闻。
沈意从主卧走出来,显然头发已经吹干,柔顺地搭在两边的肩膀上,在灯光的照射下泛起一层温柔的暖黄色。她踩着一双纯色的拖鞋,于是脚趾甲上褪去一半的粉色就更加明显。
这些都落到苏槿沅的眼睛里,她始终惦记着要和沈意表白这件事,于是做的事情毫无逻辑,说出去的话也似乎没有经过大脑。等沈意在她身边坐下,她指着已经褪了大半的指甲油说:“我也要涂这个。
看到沈意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苏槿沅又说:“去海边时你答应我的。”
苏槿沅没有喝醉,但显然喝多了。
因为沈意看到她眼睛里的灯光,好像都被酒浸湿了。或许,醉的是自己,因为沈意觉得,刚刚她那句话,好像是在对自己撒娇,她想亲吻刚刚说话的人。
但现在她更想做的,是执行命令。她打开茶几下面的抽屉,里面安安静静躺着好几瓶指甲油。
苏槿沅随着她的动作看去,说:“想要和你一样的颜色。”声音里仿佛还有红酒的香甜。
沈意拿了个垫子在沙发旁边的地上坐下,一只手托住苏槿沅的脚底,另一只手认认真真的涂着。一个一个小小的指甲,变成了一朵朵粉色的花。
苏槿沅笑了,沈意抬头疑惑的看着她:“笑什么呀?”
“脚心,好痒。”
于是沈意放开她的脚,跟着她一起笑了。
笑容撞进苏槿沅的眼睛里,比清晨挂着露珠的花骨朵还诱人。
桌上是沈意洗澡前倒好的红酒。苏槿沅只觉得口干,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想压住不断上升的心率。
沈意收好指甲油,洗了手,也陪着她一起喝。一杯喝完,又加了半杯。
电视台重播着白日的节目,夜色越来越浓,把人声都浸湿了,听起来呜呜浓浓的。刚开始苏槿沅还尽力去分辨里面的人到底在说什么,最后她耳朵里只剩两个酒杯碰在一起的声音,眼前是沈意醉意越来越深的笑。
其实都没有喝醉,苏槿沅知道自己的酒量,只是大脑却无法保持清醒。
酒杯空了又满,沈意靠近了点,问她:“我的生日礼物,现在可以给了吗?”
好久之前的事了,但也只是被提起的瞬间,苏槿沅就想起来了,也许从来没有忘记过。因为这句话,脸瞬间就红了,两个人视线交织在一起,好像怎么都分不开。
那一刻的苏槿沅,觉得沈意是喜欢自己的,因为她投过来的眼神明明很温柔,却又带着些热烈。苏槿沅身体前倾,让两个人更近了点,想透过眼睛看到沈意的内心。
可是她看不到答案,她的大脑被酒精绑架,说着自己平时想说却不敢说的话,
“沈意。”苏槿沅开口,声音里带着红酒浓郁的香味,“姐姐。”
“嗯?”沈意上扬的语调像是不断上升的鱼竿,鱼钩上勾着的,是早就等在那里等着被钓的苏槿沅。
苏槿沅觉得分明是沈意在引导她,她不需要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只随着本能,探身附在沈意耳边说:“我说,姐姐,我想亲你。”
在她没有表白之前,在这个月光温柔的夜晚;
沈意手在茶几上摸索着,关掉电视。
房间突然安静了下来,放大了急促的呼吸声,加速了贴在一起的心跳。
苏槿沅被自己最后一句话吓了一跳,但看着沈意微微发愣的表情,看着她被酒精染红的嘴唇,看着她胸口处白净的皮肤。突然好想弄脏她,想欺负她。
于是她欺身,吻住了那片如红梅一般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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