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瑶背对着绯漓,解开湿透的斗篷,挂在架子上。一扭头,看到绯漓还蹲在角落里,时不时凄凄楚楚地看她一眼,又做贼心虚似的躲避开。
“……瑶瑶。”
纯白素纱贴合在肌肤上,他犹如一只落汤鸡,像落魄的小狗一样抖了抖身上的水珠,抬起一张绝色容颜,却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
“你不会用神力烘干衣服吗?”纪瑶被他笨的气笑了。
“我忘了怎么使用。”绯漓犯错似的低下头,又理直气壮地提出要求,“瑶瑶,帮我。”
“帮你?”纪瑶走过去,一把把他拽了起来,小鸡仔似的拖到门外,“啪”的一下子关上门,把他关在了外面。“想的挺美。”
“我要换衣服了,男女授受不亲,你去别的房间吧。”
半晌,外面都寂静无声。
纪瑶松了口气,心想,他终于走了。
她躲在屏风后面缓缓解开贴身衣物,泼墨青丝落在肩侧,她用力拧干了长发的水珠。
早在来时便检查过了,衣柜里有叠好的衣物,崭新无尘,不过是男子服饰。纪瑶不想冒昧,便裹了被褥在床上,寻思着,过阵子衣服吹的干了,再穿上吧。
许是劳累过度,她只是在床上靠一阵子,便睡着了。
晕晕沉沉中,她一梦往昔,只记得闪过很多记忆之外的东西,最终,画面停留在被岩浆淹没的隐世,无数陨落神明的悲泣。
“那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纪瑶意识恍惚地在想。
煌煌天道,无上之威。
意识逐渐平稳下来,她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冥冥之中有一种特殊的呼唤,在神殿的方向。
“那里有什么?”她的意识努力往那里靠近,却碰到一堵墙,让她寸步难行。
那种源自于血脉深处的感召,令她不禁潸然泪下。
神殿之内,一定有和她息息相关的东西!
纪瑶醒了。
她感觉不太对劲,身边好像有别的人在。伸手摸过去,碰到了滑润青丝,她的手被抓住了。
一抬头,看到了祁汜眉心淡紫花色妆痕,一双幽魅紫瞳。
纪瑶的双眼蓦然瞪大,刚要出声,却被祁汜一个眼神止住。
祁汜支颐着手臂,肆意眼眸打量着她的模样,似笑非笑的神情,少许青丝泼墨在床榻上,惊扰到纪瑶。
纪瑶捏紧被褥,把自己裹起来,一动不敢动。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这祁汜当真没有半分男女之防,亦或者,他压根不在乎。
祁汜见她遮遮掩掩的,嗤笑一声。
纪瑶如今势弱,感觉脆弱极了,牙关都在打颤,生怕祁汜这个疯子又做出什么惨绝人寰的举止。
她只能故作冷静,安抚着祁汜情绪:“侍郎半夜三更来此,可有要事?”
“你以为呢?”祁汜深睫半掩,唇畔倏然扬起一丝动人微笑。他翻了个身,覆盖在纪瑶上面,一手撑着床面,妖美容颜贴近了纪瑶,吐露出的温热气息扑打在她脸颊上,纪瑶忍不住眨了眨眼。
心痛,骤然加速,狂跳不止。
一瞬间,从未与男人亲密接触过的纪瑶被撩的心底涌上某种莫名眷恋的情愫。
然而一看到祁汜眉心妖紫花钿,她的脑子就陡然一个机灵,只顾着瞪大眼睛,却是避无可避。
“本君自是为你而来。”祁汜只是目光散漫地看着纪瑶,仿佛在欣赏着困兽犹斗的猎物,将她的惊慌失措尽收眼底。
祁汜的素白指沿抚摸上刺绣被褥,纪瑶心脏骤然停歇,愈发紧张地抓紧了被子,誓死要捍卫她身上□□的模样。
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了。
武力,她打不过祁汜。智力,她不如祁汜多智近妖。那她所能倚仗的还有什么?
“我还有利用价值!”纪瑶喊出了声音,打破午夜的寂寥。
“嗯?”祁汜的态度暧昧不明。
“我能……我能带你进入落日地。我可以帮你,只要我对你还有用,你就不能,不能……”纪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她此刻就像是窒息的鱼,拼命的挣扎回到水里。
下一刻,祁汜冰凉的手指碰上她的脸,趁着她愣神之时,俯身吻了她的唇。
好冷,和……馥郁花香。
她尝到了鲜血的咸味,只是一滴,却融入了她的身体。
她忘了,她的体内有祁汜种下的毒,根深蒂固,时至今日。
“你……”到底是什么人?
纪瑶刚要开口,却又被他吻了下去,未来得及出口的话语被堵在喉咙里,缠绵悱恻,生生不息。
青丝纠缠,软唇相撞,暧昧的气息在二人之间徘徊,屏风上照下两人影影绰绰的身影,犹如融为一体,顺理成章。
这一切都水到渠成,如同冬日落雪般寂静。
纪瑶第一次尝到偷欢滋味,是和这个妖人。
片刻欢愉过后,她的内心却感受到无尽的苦楚和愧疚,一滴泪痕沾在睫毛上。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对不起哥哥,对不起家族教导,父母之恩。”
抬眸望去,祁汜的纤纤玉指在顺理着落在胸前的青丝,他并未看她,只往那里一坐,便叫人不敢轻易打扰。
纪瑶摸出藏在枕下的匕首,悄然攥紧了发青的手指。
她谨遵时代教诲,既然事已至此,哪怕需要以死证明清白,她也要拉着祁汜陪葬。
尽管,他们之间已经不清不白。
她曾一度以为银莲早就非清白之身,却发现并非如此。也是,尚未到十五岁,按照阁里规矩,还不及梳拢,左右不过些流言蜚语罢了。
说来可笑,她竟因为一些流言蜚语而产生了怀疑。
“纪瑶。”祁汜低声唤她,语调没有起伏,却透着某种警告:“松手前想清楚后果。”
原来他都发觉了。纪瑶松了手,明知自己没有任何的机会,却依然心怀不甘。她恨祁汜的染指之情,更恨自己的无能。
“自然,纪瑶与您,只有合作关系。”纪瑶用力咬了下唇,提醒着自己这份屈辱。
二人相对静默无言。
亲密的过分,又生分的过分。
“不过,也有必要让某些人知道,你我的关系。”
祁汜把架子上的衣服取过,丢在纪瑶身上,盖住了大部分春光。
下一秒,房屋的门碎裂成屑,外面乱舞的雨丝铺天盖地满面而来,纪瑶抬眼看到,绯漓也蹲在门前。
“某些人”是绯漓。纪瑶的心跳慢了一拍。
他全身被雨淋湿透了,透着一股雨水的寒凉气,乌发贴合在身上,不知在外面蹲了多久,大抵是觉得冷了,就一直蜷缩坐在门口地上。
纪瑶以为早就把他打发到别的房间了,确实没想到他一直守候在外面。
大雨磅礴,掩盖了内外动静。
绯漓又失去神力,根本发现不了祁汜也在里面。
这一刻,说不清心底的五味杂陈。
绯漓背影萧瑟,抬起头的刹那脸上透露出的欣喜不加掩饰,却在看到里面场景时骤然愣怔住了,表情变得呆呆的。
“瑶瑶,他……是谁?”他的声音在雨夜里飘忽不定,有些听不见了。
祁汜肆意一笑,有些挑衅意味地把纪瑶揽在怀里,揶揄道:“外面有只落水狗,啧,可怜。”
他逼问着绯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可偏偏有的人不自知。”
纪瑶突然觉得这一幕对绯漓而言,过于残忍了。
她企图撇清与祁汜的关系,然而此时此景,床上落红,都在提醒着在场众人,他们已经既成事实,百口莫辩了。
“祁汜,不要再说了。”纪瑶开口打断他,苦涩道:“不要再说了。”
祁汜挑了下眉,倏然粗暴地把纪瑶拽过来,禁锢在怀里,语气透着危险,“本君是不是,对你太过宽容了?”
纪瑶猝不及防踉跄一下,抗拒着祁汜的束缚,但她无法挣开祁汜的手,而被她匆忙中拢上的外衣松垮下来,露出香肩。
祁汜低下头,惩罚似的咬了口她的肩膀,尖利牙齿划破肌肤,留下明晃晃的牙印。
纪瑶只觉得被针扎了一下,但她的后背贴合在祁汜的胸膛上,两只手又分别被他锁住,几乎动弹不得。
祁汜侧眸看着绯漓,故意用指尖挑断她胸前红绳,唇角微勾。
还差一点点,她就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走光。
“不要,不要……”纪瑶双目朦胧地摇头,感到十分屈辱,却只能祈求施暴者高抬贵手。她和绯漓都好似祁汜的掌中之物,被他玩弄于股掌。
明知这是一个局,却无法破除。
“你知道怎么做才算听话,纪瑶。”祁汜最后一刻留了手,在她耳边轻声道。
纪瑶默不作声,祁汜松了手。
“本君大发慈悲,给你们一柱香时辰做个了断。”祁汜寻了个合适地方坐着,给自己倒了杯水,小口啜着,视线却若有若无落在这里。
纪瑶如坐针毡,别开头不去注意他。
绯漓双眸破碎地望着她,睫毛轻颤,双手却紧张地不知如何安放,最终扭在了一起。
“瑶瑶,我要听你说话。”
“说什么?”纪瑶叹了口气。
“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是被迫的,是不是?”绯漓紧张地盯着她,小心翼翼地问。
纪瑶不知如何说清楚来龙去脉,她怕自己说错一字,祁汜会百倍折磨他们,她只能选择沉默。
绯漓却见纪瑶不说话,焦急万分。
“别人说的我不信,瑶瑶,我只信你。只要你说的我都相信,哪怕是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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