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规定的时间之后,颜阙便出发再度出发前往缎带街十三号。
这里外围的警戒人员换了一批,仅从光团的亮度上来讲,就要比之前的那一批要亮上很多了。
想来应该是恶兆之铃并没有同意裁决所联合查办的申请,或者是裁决所并没有提出这个申请,这里的人都已经换成了教会的人员,尚且不能确定是不是恶兆之铃。
颜阙到达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在房屋门前那片松软的土地上进行挖掘工作了,主要的目的是那个看上去不甚明显的刚刚破土的小芽。
这株植物显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小,它没有叶子,庞大的枝干都隐藏在泥土当中,挖掘的人员费了好大劲才把它完全挖出来。
因为要保持植物整体的完整性,避免被污染的植物留存在土壤里,挖掘工作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结束。
这期间,颜阙在屋子里转悠了半天,没人理会她。所有证物都已经被带走了,因此她在这里晃悠倒是也没有人阻止。
相关的细节要大概一天后才能颜阙手里,屋子里只有一些生活痕迹,没有争斗痕迹,地窖也已经做过净化处理,剩下的基本上就没有什么调查的必要了。
因此,颜阙在简单看过一圈之后,就站在了窗前,窗外的空地上,几个小光团微微跃动,在它们长久地静止之后,颜阙略微困惑地蹙了蹙眉,“发生了什么?”
颜阙的声音落进风里,如飘絮一般散开,没有带起任何涟漪。
周遭一片死寂,颜阙轻抿了抿唇角。
——“奚桐?”
——“这片区域内的能量浓度在升高,不太对劲。”
【能量检测进行中……】
【溢散源已确定,正在标记……】
在颜阙的能量视野当中,被挖掘出的那株植物被标注成了浓郁的紫色,它周围的小光团上也有紫色痕迹。
是那株植物吗?颜阙面色微沉。
肉眼可见的,那些小光团上面的紫色正在加深,最终究竟会发生什么,颜阙也不能确定。
现在该怎么办?
窗外,原本平整的地面已经被挖出了一个深坑,一株深黑的无叶树木立在其中,因为根系还没有被完全挖出来的关系,它看起来并没有倒下的意思。
仔细看那株树木,能够看出藏在其间的扭曲人脸,头颅和身躯被枝条撕扯得支离破碎,但整棵树却没有任何血腥味,就像是那些破碎的躯体本就是这棵树的一部分似的。
在这棵树的周围,那些负责挖掘工作的人员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上,除了双目圆睁一动不动外,看不出什么其它异常。
不知是不是错觉,整条街好似都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
应该离开这里吗?不,如果这里真的出了什么状况,唯一没有被影响的人不是很可疑吗?除非能确认这种影响是通过眼睛看到来达成的。
但倘若整个事件的影响已经弥散到整个街区,通过观测而产生影响的可能性就没有了。
因此,颜阙觉得这具身体说不准有问题,居然能够不受影响。
——“这具身体是怎么选的?”
——“系统自动挑选,底层逻辑我也不清楚。”
那么,这具身体的事情,还有谁会清楚呢?颜阙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沉思。
这具身体的父母——已经死亡。何栖风?有可能,但不好说。
这个之后再说,现在的关键是,她要怎么办呢?
——“冥使召唤仪式。”
仪式并不算复杂,甚至可以说简单得很,只需要一个秘纹,一个沾有召唤人气息的物品和一个触媒。
冥使召唤仪式所用的秘纹基本上属于人尽皆知的程度,但秘纹的设计超乎寻常的精巧,有效保证了召唤人的安全,确保召唤出的冥界生物并没有攻击意图,且若是被召唤出的冥界生物突然生出攻击意图,就会被诅咒缠上,即便回到冥界也会因为诅咒而丧命。
不过,召唤仪式成功与否事实上完全取决于被召唤的冥界生物,准确来说,取决于冥界生物对召唤人气息的兴趣。
因此,尽管召唤仪式的秘纹人尽皆知,但能真正召唤出冥使的人还是少数。
至于触媒,通常来说,仪式触媒都是些水晶之类的东西,不过,理论上具备灵性特质的自然造物都是可以的。
恰好,颜阙拿着那枚从何栖风那里得到的木符。
做好进行召唤仪式的准备后,颜阙捏着那枚木符,在脑海里绘制出秘纹。
下一秒,颜阙的面前出现了一簇幽蓝色的冷焰,轻微跃动着,没有任何温度。
没有犹豫,颜阙直接将自己的一根发丝扔进了那团冷焰里。
紧接着,幽蓝色的冷焰中央出现一点白光,扩成一个不大的光环,恰好将那团火焰圈在其中。
似乎是成功了?像是获得了回应的样子。
但颜阙等了半晌,都没有冥界生物出现,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尴尬。
当然,尴尬的只是颜阙,她从没有设想过召唤失败的情况,最关键的是,她的时间不多了,一旦恶兆之铃发现了这里的异常,就会迅速赶过来,到时候,如果她还没有做好一切安排,那么无疑会带来一些麻烦。
四周仍旧一片死寂,跃动的幽蓝色火焰已经静止,光环依旧存在,不知为何,就这样陷入了僵持之中。
——“是不是出了什么bug?”
幽蓝色的火焰毫无障碍地映在颜阙的眼前,白色的光环让整个场景多了几分诡秘的气息。
——“还有,我为什么能看到这团火焰?”
奚桐的语调没什么情绪,说出了检测得出的结论,“因为这是一种特殊的能量体,具备强共振性,也因此才会溢散出冥界,它对雾鬼的杀伤性显著。”
就在这个时候,颜阙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和一些细碎的交谈声混在一起,停顿在这个街区之外,显然对街区内的具体情况并不清楚,出于谨慎的缘故,并没有轻举妄动。
颜阙的时间更加紧迫了,她不得不思考别的解决方案。虽然直接装作中招也是一个办法,但问题在于,她并不清楚中招的人受到了怎样的影响,冒然装晕可能会让自己看起来更突兀。
就在颜阙沉着面容努力思考解决方案的时候,那团凝滞的火焰总算是有了动静,小屋的地面上出现一个繁复的图腾,紧接着,一只洁白如玉的骨龙从图腾中钻出。
这只骨龙的体型似乎是缩小后的,因为召唤仪式进行的场所太狭小的缘故。它的身体上还沾着些黑色的痕迹,出来时带出几簇幽蓝色的火焰,乍一看上去煞气十足。
它冲着颜阙微微歪了歪脑袋,眼窝里的幽蓝色火焰忽明忽暗,像是思索。
颜阙只看到被骨龙从冥界带出的火焰渐渐熄灭,剩下眼窝处的冥火微微闪烁。
——“是什么?”
——“一只玉骨龙。”
颜阙尝试着伸出手,骨龙便用吻部轻轻碰了碰她的指尖。玉骨龙的触感温润,透着一股细微的凉意,手感还不错。
玉骨龙吼出一声低吟,似乎有些兴奋,模样倒是乖顺。
这只刚刚击败了无数竞争者顺利被召唤的玉骨龙,身上仍带着败者的血液,煞气森森,光是看上一眼,都会被其气势所震慑。
颜阙对此一无所知,只觉得这家伙性格还挺好,应该能相处得不错。这就好,她可不想费心思收服叛逆生物。
奚桐心情略微复杂,她觉得会招来这种生物,某种程度上,未尝不能体现颜阙这家伙的本质。
不过,这和她一个小光团又有什么关系呢?
系统空间里,小小的光团陷进一个柔软的垫子里,被周遭的灯串蒙上一层暖色。
——
缎带街外。
何栖风面色冷沉,正在与人对峙。
“先生,我必须得说,任由情绪控制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事。请冷静一下。”一身黑色神父袍的人沉声说。
何栖风穿着正装,一袭黑色的祭袍,袖口和领口绣着金纹,以至于让他那张一向温和的面容都显得锋利而有压迫感。
“你觉得我不冷静吗?”何栖风冷笑,“我正在冷静地嘲笑你们的疏忽大意和不专业,现在,滚,趁我还有机会替你们收拾残局,别在这里挡我的路。”
“显然您的个人情绪已经占据了上风,容易做出不理智的举动,还是请耐心等待……”神父马德尽可能放缓声音,以免进一步刺激到何栖风的情绪,据他所知,对方的教子同样身处缎带街。
“你们做你们的,什么排除风险,锁定污染源之类的,但和我无关,我只做我想做的,这也与你们无关。”何栖风不耐烦地开口。
神父马德表情坚定,“但您不能擅闯,这违反了相关规定。”
“是的,武力闯入也是个不错的办法。”何栖风语调平静。
神父马德陷入沉默,半晌,在何栖风拿出那柄标志性的法杖后,无奈开口:“好的、好的,我明白了,我会如实上报。”
“最好如此。”何栖风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句,显然是在嘲讽他们办事不力。
神父马德面容略微扭曲,这个暴力狂简直太嚣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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