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戏楼里高堂满座,灯火通明。
两人寻了一处观感比较好的位置坐下,一旁悬挂着的琉璃灯倏地亮起,紧接着走来一小哥。
那人满面春风,喜气洋洋,道:“哟,这不是魔尊大人吗,这刚一会来就到咱戏楼看戏实在是我们的荣幸啊。”
宁溯道:“今日唱得什么戏?”
小哥看了眼南煊,道:“今日唱得是《牡丹亭》的《游园惊梦》和《寻梦魂游》。”
闻言,宁溯眼尾轻挑,双手环抱,问道:“南煊小将军可曾听过?”
南煊一手撑着下颌,略作思考,道:“不曾。”
“话本里也不讲这个?”
南煊苦笑道:“额……或许是我没看到过。”表面维持平静,心下却暗暗幽怨:宁溯,你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件事忘掉啊!
小哥在一旁打量起南煊,道:“这位莫非就是南煊将军?”
嗯?为何连戏楼里的小鬼都认识他。
南煊问道:“正是,你为何知道?”
那人咯咯笑道:“听闻魔尊大人返世后俘虏了一位神将,之后两人形影不离,所以我才随意一猜罢了。”
“……咳咳”
南煊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他抬眸望去,对面那人好歹也是当事人之一,竟然毫无反应。准确的说应该是只顾着笑。
铛——
戏台开场。
两人扭头望去,只见一女子踏入戏台上搭好的花园内,手中团扇一遮一落,指尖轻轻拂过五色花瓣,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南煊一时看得入迷,都不曾注意到对面之人的灼灼目光,那人不看戏台看将军,倒也入迷至极。
又是一阵锣鼓声响,一男子手持柳枝缓缓走入芍药栏前,湖山石边,与那女子相遇。
画面一转,那女子正卧于榻上,似乎在闭目养神又似乎早已沉沉睡去。上方五色花瓣纷纷飘落,一时之间,整座戏台翻云覆雨,嘤嘤作响。
小哥见南煊似有疑惑,问道:“南将军是不是没看懂?”
南煊收回视线,道:“嗯,这是怎么了?”
只见小哥双眼一眯,抬手掩唇道:“他们这是在梦中行**之欢呐。”
南煊:……
**之欢,顾名思义,就是……咳咳……
南煊瞬间后悔问他了,倏忽间只觉得有一股烈火从足底一路直达天灵盖,这倒也不是淫|欲,而是害臊。
毕竟对面还有一人,那人又偏偏总爱说些挑逗之语,这下,南煊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只想挖个洞钻进去避避风头。
见那小哥还想说什么,南煊赶紧打岔道:“那个,有点饿了,你们这儿有吃的吗?”
小哥道:“有的有的,我们这里什么都有,不知将军想吃点什么?”
南煊道:“都可以,什么做得最慢来什么,等做好了你再过来。”
小哥挠挠脑袋,虽不解但尊重,便转身走向厨房。
南煊终于可以喘口气了。可还不等他调整完坐姿,对面那人早已按耐不住。
此刻的宁溯眼眸内似有波涛汹涌,眼尾略显荡漾之色,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笑道:“小将军这是想同我单独相处?”
咳咳……
南煊苦笑道:“我是真的饿了。”
半晌,宁溯又道:“这场戏竟有空腹之效。”
噗——
南煊刚喝进去的茶水瞬间如瀑布般喷涌而出,“对不住,对不住。”
宁溯:“无妨。”
语气轻盈,语调上扬,极具魅惑。
南煊用余光偷瞄他一眼,那人手肘抵在桌面,掌心漫不经心地托着下颌,双眼如火一般热烈,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小将军,你想看我可以直接看的,为何每次都要偷偷的?”
……
南煊瞬间思绪万千,最后浓缩成一句话:“你不懂。”
宁溯微微歪下脑袋,嘴角那抹邪魅之气更甚,道:“不懂什么?”
“咳咳,总之就是不懂。”
“哦~那你说说嘛,不说我怎么懂呢。”
南煊深叹口气,重新望向戏台,只是此刻早已没了看戏的心思,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糊弄过去。
少顷,他终于茅塞顿开。抬眸正视对面之人,好奇问道:“宁溯,洛明自称少主,鬼王为何不惩治他?”
宁溯抿嘴一笑,一眼就看出南煊是在故意扯开话题,但依旧毫不吝啬地回答他。
“无人承认的名号,管不管都是一样的。”
南煊见话题即将终结,又自顾自道:“哈哈,也是,想来那鬼王殿下也不是在意这种小事的人。”
话音刚落,整个面中似火烧般炎热,不过这次是来自对面那死死盯着他的目光。
他问道:“为何又这么看着我?”
宁溯道:“好看~”
……
下一瞬,南煊忽然想到民间一则传言,问道:“宁溯,世间有一传言,不知你是否知晓,这传言是否为真?”
宁溯道:“什么传言?”
“魔头战鬼王,酒楼结义。”
在外界眼里,鬼界的真实实力和鬼王的前世始终是个谜,就连鬼王的名字都无人知晓。当然,大家都认为除了宁溯也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去一探究竟,因此世间又有“魔头战鬼王,酒楼结义”的传言。
传言道:“魔头与鬼王大战三天三夜,难分胜负,鬼王感慨万年难遇一知己,故二人在鬼城最大的酒楼举杯畅饮,结拜为兄弟。”
当然这只是传言,真假只有本人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鬼王和魔尊的关系不错,至少比与神界帝尊好。
……
半晌,宁溯忍不住笑出声,紧接着笑得更灿。
南煊问道:“笑什么?”
宁溯这才止住笑意,道:“我只是好奇,这一千多年前的老传言,你怎么会知道?莫非……”
“莫非什么?”
那人放下撑着下巴的手,转而双手拍在桌面上,上身微倾,距离南煊更近了。
随即笑道:“莫非,你在悄悄关注我?”
南煊:“……当然不是了!怎么可能!只是凑巧,凑巧罢了。”
话是这么说,可他现在完全是一副暗恋被抓包的羞愤模样。说完后双手一抱,扭头不再理宁溯。
宁溯道:“你生气了?”
“没有。”
“还说没有,脸都气红了。”
“……你管我。”
噗嗤,宁溯笑道:“好好好,我错了,我告诉你传言的真假好不好?”
“哼,好。”
这一声“哼”连他自己都没发觉有多娇气,只一味觉得自己酷炸了。
宁溯道:“传言是假的,鬼王这人话少事也少,但重情重义,我确实觉得他挺不错的,不过并没有结拜。”
“原来如此。”
宁溯道:“那现在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啊?”原来在这儿等着呢。无法,南煊只好问道:“你要问我什么?”
宁溯再次回归到只手撑着下颌的姿势,但明显不比方才那般漫不经心。指节微微蜷缩,似乎在忐忑地等待什么东西降临。
“皇陵内,那个少年将军,如果他还活着,但已不再是你心目中的样子,你可还会…在意他?”
南煊疑惑道:“为什么问我这个?”
“你只管回答便是。”
……
南煊道:“如果他还活着,无论是何模样,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闻言,蜷缩的指节开始缓缓舒展开来,问道:“为何?”
南煊道:“不为何,他活着本身就是一件极好的事。”
宁溯又道:“倘若他已经不是人、不是神,而是人人喊打喊杀的……就好比我这样的,你还会觉得高兴吗?”
……
“倘若真是如此,那我会更高兴,因为他可以不再用自己的身体去抵挡灾难也能拯救想要拯救的人了。”
……
半晌,对面那人又笑了,似是如释重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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