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惊天动地,天地晨昏模糊,海浪破空,剑影万重。
“赤元,你的确很强,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待。”
奂天剑与枯红尘剑刃相抵,那人低声说。
赤元冷眼相待,声音冰冷:“你的实力也不枉我对你的仇恨。”
“哈哈,竟能被你记恨,那也是‘幸事’之一了。”
奂天刹那间劈开山海,电光石火间,离行动了。
而在她运功的一瞬,神君相抛出一道光。
脑海中零星闪过几个画面,离行先是一愣,随后坚定无比,竟然脱口而出那个陌生的名字:“日月临。”
日月临听到这声呼唤,自远古的星海中缓缓升起,它古老的气息引动了因果。一刹,万般无奈、万般爱恨,交织缠绵,它带着日月的神力,令昼夜颠倒,令天地浮沉。
即是,日月临世憾此生,道罢一梦断因果。
那些往事,那些执念,那被遗忘的,那刻骨铭心的,人和事,都在一瞬间飘然卷来。
“神君相……君心如我心。”
嘀嗒——
梦醒了,是噩梦。
神君相眼神忧郁,很是悲伤。
可惜……可惜……
她闭眼,随即又释怀的笑笑。
无妨,能再见你一面便已是万幸了。
她从那一片黑暗中走出,身后却像是有万丈霞光。
日月之光各执一方,在那模糊的交界线,似乎有什么在四散,遥遥天际,一声长叹。
神君相额间神印蓦然亮起,这并非她原本的神印,如今也是时候还给它真正的主人了。
离行像是感受到什么,向那个方向忘了一眼,明明什么也没有,可她就觉那熟悉的、魂牵梦绕的身影就在那,就在那,从未离去。
风吹散了那蓦然而下的眼泪,往事归于起点。
这一刻,她等了许久,她也等了许久。
不是已经习惯了离别吗?为何还会感到悲伤?
日月临爆发出的光化作金线汇于离行眉心间,霎时,她就被拉入了一片神识空间中。
神君相看似冷漠,内心却是温和的、包容的,此时也不例外。
“离行。”她轻声唤道。
离行知道她要做什么,就跟她当初做的事一样,当初神君相的无力,如今降临在了她的身上。
“这是最好的结局。”
神君相说。
她的脸上总让人觉得没什么表情,但此时又无可厚非的露出那藏于深处的一丝哀伤。
离行摇头,开口时声音哽咽,她眼角泛红,似是不甘:“不……这不是最好的……不是!!!”
离行的难过,神君相对此化作一个清浅的笑:“世间万事,天命自有定数,你我的相遇、再遇,又如何不是天命制造的一场缘分。路就在眼前,因此,这便是天命下最好的结局。”
“不……”
她声音嘶哑的不像话,离行激动起来:“这不公平!”
为什么天命赐她一道无上天光,却要狠心的收回,为何仅让她心安一瞬,就令她痛苦半生。
她不甘心,她不认命!!!
“神君相,我曾发誓,一定要拉你脱离原本的结局,我成功了。”
“我打破了所谓的‘天命’!我信,‘得道者,自得天命’,我偏不信,你我的结局,就是这般惨淡!”
“纵使这是天命的一环又如何,既然它‘戏耍’了我,我便让它,也付出一点应有的代价!”
“日月同辉!”
“若是日月不能同时升起,我就令它们同时升起,破开天命的束缚。平衡之道、天道,如何容不下你我,如何就容不下一个好人!!!”
“天命要我去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吗,那我就是一个没有思想、没有意识的工具。要是我本性如此,那是否说明,这也是这茫茫天命中的一环呢!”
“它既然如此神机妙算,那就一定料到了今日,不然,它不会放任我的到访!”
“古往今来,一切皆有平衡之道,那我倒要看看,世间若失日月,而又无光暗,天地大道,又会如何!”
掌管光暗之力的神君予早已陨落,天地光灵扶阙,影灵鉴影也早已自真合时代的结束自封归来处,而在日月之力与光暗之力皆失的情况下,法则拥护的平衡之道必定会被打破,因而天地众生必将大乱。
“同辉后,是无尽的,虚空。”
离行收回的日月之力,双手起阵,一道玄妙的阵法短暂的闪烁,她道:“日月同沦。”
于是,日月同时落下,光暗被收入阵法中,短暂的一瞬,天地失色,仅仅是一刹那,天命的意识终于现身。
它没有实体,仅仅只是一个意识,它声音听不出喜怒,感受不到任何情感,悲欢离合散了个遍,悠长而渺茫。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万物皆存在变数,变数既在此,受苍溯因果天命认可,被授予力量,即脱离宿命,超脱于世间,与万物之灵化身同等待遇,自此不受生死束缚,允。”
离行有些意外,她本来只是想逼得这个常年不出现的天命意识现身,好达成她的目的。
她原本的目的也没有达到狮子大开口的境界,反倒是对方这么一说,她占了不少便宜。
她是后天神灵,不算万物之灵的化身,只算是万物之灵的力量择选出来的主人,因此受到的限制不少。而神君相,她拥有神君之位,却没有神灵的称号,因此也没有万物之灵的种种待遇。
但如今,她们成了例外,不是万物之灵的化身,却拥有一样的待遇。
看来这次是真的玩脱了,但为何天命没有惩治她呢——这是离行的疑惑。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喜事。
她向前几步,拉起神君相:“感谢相遇,这场因果,终于终了。”
她说到这,眼眸中闪过一丝释然与悲伤,但更多的是喜悦,抽身这场因果,她们得到了这天命以外的结局。
现实,苍溯天命之地——
天命看着那两道虚影,悠悠的叹了口气。
“天地平衡已然恢复,便先离去了。”
其中一人说道。
另一人不情不愿:“反正时代变迁,也没我俩的用武之地了,早知这么费力,就装疯卖傻,佯装没听到好了。”
那满身光辉之人摇摇头:“天地失衡,众生覆。你我虽不是因信仰之力而生,修养要花的时间也不少,何况……”
他面露几分苦涩,没再说下去,而另一人听及此,也讪讪的闭了嘴。
“罢了罢了,不过日月神确实有本事。”
满身光辉之人点点头,算是应和。
——
“你究竟是何人?”赤元咬牙问道。
那人没有回答她,只是奂天剑再一次挥起,无尽的剑影扑面而来,势不可挡。
枯红尘在赤元手中翻转,一道猛烈的力量爆破,海面巨浪卷起,无数生灵悲鸣,怨海奔山河。
那海水,滔滔不绝,升起,跌下,周而复始,就如因果轮回。
“看起来冥帝对我的身份很感兴趣啊!”
那人笑笑,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语气像是在冷嘲热讽:“我的身份,在三界都是鼎鼎有名呢!你不妨去问问那位阴极山主,可惜她现在忙于叙旧,怕是没时间回答你的问题。便是有时间又如何,她注定不会告诉你。”
“因为,她不会原谅你,更不愿意听你说一句话。”
她的声音一轻一重,令人心痒痒,说不上来的怪,说那感觉是愤怒,但又如这声音般,时轻时重,有时在大道之巅,可以俯瞰世间;有时又在九重深渊,只可蚍蜉看天。那又或许是悲伤,时而愧疚,时而遗憾,而在愤怒与其他情绪涌起时,又分辨不出究竟是什么。
赤元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了。
与离行的这一桩往事一直是她的逆鳞,何时有人敢正面触碰?
见赤元愤怒,那人发自内心的怅然一笑,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就是要激怒赤元,要赤元被愤怒冲昏头脑。
可赤元显然也想到了激将法这一点,又迅速冷静了下来。
常年居于高位令她养成了一颗坚韧沉着的心。
“也罢,你知道了又能奈我何?哈哈!这便是无能吧!”
笑着笑着,那斗篷下一滴晶莹的泪蓦地落下,声音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看吧,就算是大能,也有无能为力之时呢!何况是蝼蚁。”
或许是见此情形见昔日自己,蝼蚁是蝼蚁,蝼蚁就只是蝼蚁,他们什么也做不了,旁人看得也杀得,命运什么的由不得他们来决定。
就好比有些人生来高人一等,他们动动手就可以让这苍生、这凡人,这数不尽的蝼蚁灰飞烟灭。
那人骤然停住,奂天剑剑指赤元:“既然冥帝这么想知道我是谁,不如仔细看看这把剑,想想它的来历。”
奂天剑悲鸣,像是感受到剑主的心境,想要安慰一下她,又像是一同想起了往事,觉得自己无能,害的剑主沦到如今这番地步。
“此剑,故名奂天。”
“这世间有许多人自诩大能,自诩正义,自以为勘破大道之境,登‘天’之位。然而不过是愚昧无知。”
“那前辈大能都不敢自称之境,竟被他们演了个透,实力不强脾气倒是不小,真把自己当‘天’了,实在愚蠢。”
“因而,此剑奂天。”
“生傲慢,生自负,生……”
“世间蝼蚁之道。”
奂天,蝼蚁的呐喊,蚍蜉的叫唤。
是奂天,还是换天?
他们要去争、去抢,夺回属于自己的天。
那众多的,绚丽而内在腐朽的“天”,就要将他们,通通拉下。
发出讽刺的声音,他们说你是异类,于是他们割断了你的舌头,折断了你的双翼,砍掉了你的手脚,让你再也说不了话,再也不能遨游于天空,再也不能去行走。
尖叫的嘶哑,他们称你为疯子——他们,这些傲慢的、自诩很强、自认为正义的“强者”。
大能也有无能为力之时,蝼蚁更多。
至于那些“强者”?他们从不承认自己的无能,从不承认自己的懦弱,总认为抬起头来,自己就是头顶的“天”。
强一点的蝼蚁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蝼蚁,不论自诩强大,还是真正的大能,他们中的大多数,总会忘记,总会选择性遗忘。
赤元反应了过来。
盯着那把剑的剑身,瞪大了双眼,似乎是震惊与不解。
奂天……那不是……
那个人的剑?
怎么可能?
她是谁我从来没准备遮掩,因为本文本来也没有boss,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反派,他们都有自己的理由与道,纵使有“恶”,也有七情六欲,有内心深处的一丝善意。恶也许是迫不得已,但善也是因为世间之道而逐渐沦为了“恶”。人有许多迫不得已、身不由己,而在弱小时,他们也是如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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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奂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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