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的夏佐从来没有近距离见证过废墟的产生，作为一个生活在太平年景、和谐社会的学生，他连枪声都不曾听见过。
诚然，信息社会能够让他安坐在明亮舒适的空调房内，为地球上任意地方发生的惨案惋惜、喟叹，甚至流泪。但是马赛克模糊过的图片与视频，怎么能跟实实在在、近在眼前的惨烈视觉冲击相提并论？
越靠近集镇，夏佐内心的恐惧与惊惶便越深。
直到埃利斯捂着鼻子查看完一条人类大腿，并嫌弃地将其踢到一边，夏佐终于忍耐不住，胃里翻江倒海，猛地转过身，扶着膝盖拼命呕吐了起来。
“你还好吧？”埃利斯一怔，旋即想起夏佐的年纪与资历。学院从不向未成年学徒下派任何对抗性任务，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直面残酷的战争？
夏佐当然不太好，他弯着腰，大口喘息，却吸不进足够的空气。双腿发软，膝盖几乎要跪倒在地。
尽管不是头回面对死亡——他在晨曦庄园的时候甚至主持过葬礼，但是，对同类尸体的恐惧是刻在基因里的传承记忆，更何况是破裂的肢体？
这会让他唤醒脑海深处的负面情绪，联想到自己的死亡。
“我……”
没等他说完，一道火焰射线突兀地出现在两人身前几米开外，快速地拉伸延展，编织成一座蓝白色的牢笼，将他们锁在牢笼内部。
“表明你们的身份！”远处传来一道冷厉的男声，随着他的话语，牢笼缓缓向内收缩。
“哈维导师，”尽管忘记了对方的名字，但是称呼姓氏应该不会有错，“我们是莎伦的朋友，我是生命分院的学徒夏佐·斯图尔特！”
埃利斯也不敢耽搁，快速报出自己的学派与姓名，还取出一枚学院执法队的令章，以精神力激活。
“你们怎么出现在这里？”哈维巫师缓缓降落在半塌的屋顶上，居高临下地质问二人。他用流体镜确认过，矮个子的学徒确实是院长家的夏佐，另一位正式巫师他却陌生得很。
天知道他是不是湮灭之环的暗子？
今天，警报响起之后，绝大多数巫师们将注意力放在海上，忽视了大本营内部、来自他们近身附近的危险。
一些躲过内部清查的渣滓突然发难，无情地袭击了身边的同伴，里应外合之下，最热闹防护措施最少的集镇顷刻间就被攻破，一些小型的巫师营地甚至没能坚持10分钟。
夏佐思索片刻，赶忙对哈维巫师讲述起了两人的经历，对于湖泊种植园的事情一笔带过，重点放在了敌对巫师攻击生产田地上面。
果然，哈维巫师不太在乎混血海族们，一群不会巫术的仆役而已，他的关注点全在炼金喷火犬。
“那条狗不是专职战斗的炼金傀儡，”哈维巫师很快猜到了敌人的想法，“应该是看上了现成的种植区，想要占据下来，培育属于他们的火系魔植或者炼金生物。”
他取出飞行载具，邀请两人同乘，埃利斯被分配在最前方挡风，夏佐与哈维巫师相对而坐，忙里偷闲喝起了热茶。
“我们的人早就撤退到大本营里，我是殿后留守的那个。”
按理说，哈维应该在集镇附近逡巡，搜索敌人，接应可能失散的己方巫师。但是，眼下一位“高价值目标”撞到自己跟前，哈维当然选择随行保护，事后好敲上院长一笔。
“湮灭之环来了多少人？我们损伤大吗？我们能赢吗？”夏佐不知道哈维的小九九，只觉得对方悠闲过分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喝茶吃饼干？
哈维巫师嘬一口茶水，幸灾乐祸道：“学院损失不大，我们对内部的清查最为彻底，大本营里没有潜藏的敌人，其它几个巫师组织就惨了。”
“尤其是机械城，他们的据点被用来开办商业展销会，人来人往鱼龙混杂。不仅新成果被抢光，死的人也最多。”
“不可能吧？机械城非常擅长炼金。”埃利斯惊讶地扭头，他很难相信代表红土原野炼金技术尖端的机械城菜成这样。
哪怕不通战斗的炼金师反应不过来，可他们的魔偶、护符，却是能够自动激发的。
“湮灭之环同样擅长炼金，他们三个创始人，有两个高级炼金师，其中一人还当过机械城的城主呢。”
“‘创生匠人’塞尔温？”埃利斯悚然一惊，他没想到湮灭之环的过去如此辉煌。
哈维巫师笑吟吟地说起了盟友家的黑历史：“机械城这个破名字是后来改的，当时……”
百十年前，红土原野的炼金圣地叫做浮空城，那是一座漂浮在空中的金属堡垒，号称永不陷落的空中要塞。那时候，红土原野的所有巫师势力尽皆向其俯首，没有四级巫师的大地之灵学院也必须躲避他们的锋芒。
直到一场旷世惊天的内斗。
一群炼金师联合发出声明，驱逐自家城主——红土原野顶级炼金师‘创生匠人’塞尔温，因为他暗中修习邪恶的接肢魔法，堕向深渊。
变生肘腋的塞尔温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他丢掉了绝大部分生物炼金傀儡，狼狈出逃，不忘为自己辩解：小人作祟、窃取权柄，意图破坏浮空城议会制度，将十年一选的城主之位变成某几个炼金家族的私有物品。
他以真理起誓，自己从未堕落，这份自辩得到了巫师大陆顶尖秩序组织——中央星辰海法庭的确认。
然而，反对他的炼金师众口一辞：塞尔温为了规避深渊力量的浸染，无耻地欺骗了一批半路加入的炼金师们，操控他们运使接肢魔法，塞尔温本人为他们提供来自深渊的堕落知识，理念上的堕落亦是恶行！
“那么……”
哈维巫师笑呵呵道：“谁知道呢？无论那时候发生了什么，现在的机械城才是正经巫师势力，而湮灭之环是秘密结社恐怖组织。”
“不，哈维导师，我是想问，另外一个创始人是？”夏佐湛蓝色的眼睛里全是好奇。
“……到了，准备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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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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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湮灭之环创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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