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莱欧斯利抵达沫芒宫时，太阳才刚腼腆地露出半个脸颊。
他在野外逗留了一会儿，因为不太确定沫芒宫的开放时间。但实际上，他刚一露面，就有一个小美露莘蹦跳着过来了。不是塞德娜。
她打了一个哈欠：“那维莱特大人说，如果公爵先生到访，可以直接去他办公室里找他。”
“哦，谢谢，我还以为要等一会儿呢。”莱欧斯利笑。沫芒宫这么早上工？
最高审判官的办公室宽敞明亮。
四周摆放着书架，上面堆满了书籍和宗卷。地面上，柔软的冷色调地毯一路延伸到办公桌前。
莱欧斯利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身影。
那人神情专注，一手支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正在翻动一本厚厚的书。他右侧额前自然下垂着几缕头发，从纯白递变成冷蓝。
“啊，你来了，这么晚？”那维莱特很快站起身。
一开始来欧斯利以为他在说自己来晚了，随后马上意识到他指的是时间。
“那维莱特。”莱欧斯利无奈地说，“早上好。”
“……早上好。”最高审判官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神情不见窘迫。他很自然的伸手，“莱欧斯利。”
莱欧斯利迟疑地把手搭上去。
这是枫丹新流行的早安见面礼吗？是他太久没来水上，落伍了？还是说，其实没睡醒的人是他？
那维莱特握住他的手，又很快松开。
【滴。日常任务：牵手（已完成）。生命力储存 1。】
【已储存生命：两天。】
在场的三个人——如果维欧也算人的话——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两个是因为能听到这则系统播报；一个是因为在庆幸自己没会错意。
最高审判官办公室没有面对面的沙发，于是两个人并排坐下。
“你有什么新发现？”那维莱特问。
莱欧斯利把其他心思扔在脑后，正色起来：“我已经吩咐了一些人暗中控制住威尔琴的那栋房子。”以及用一些不太方便说的方法，“确认了那座房子里藏着威尔琴和赫丝特以外的第三个人。”
他一摊手，“但是威尔琴本人并不承认，也反对搜查。”
“我也有一些发现，同样由一些不太方便说的方法取得。”那维莱特把他做记录的本子递给莱欧斯利，略去维欧要求保密的部分，转告了柯洁的存在。
莱欧斯利没忍住笑了出来：“原来最高审判官，也有一些不太方便说的方法啊。……咳，好，我看看。”
那维莱特无言以对。
维欧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也没忍住，一直在他脑海中发出气球漏气一样的吃吃笑声。
室内一片安静。
只能听到纸页翻动时轻微的“沙沙”声。
“A7049？”莱欧斯利认真地看完，手指点着这一行记录。
那维莱特点头说：“柯灵顿既然是从梅洛彼得堡一路游水潜逃出来，这必然会对他的机械臂造成影响。”
他一定会去接触他需要的维修零件。如果他选择忍耐——一个习惯了双臂的人，也做不了太精细的操作。
一句话概括，高危分子在逃，但是可抓可控。
“确实如此，但……”莱欧斯利做思考状，“柯洁小姐认为这是柯灵顿对威尔琴的仇恨致使他犯罪？你觉得呢，审判官阁下？”
“根据我多年审理案件的经历，”那维莱特说，“我觉得这不是真相。”
他说：“柯灵顿的医疗单和订单并未上交到我手里。考虑到枢律庭的办事效率不高（维欧：喔，原来您知道啊）我自己去问了相关人员，核对之下才发现证物遗失。”
抓捕柯灵顿一伙人时为什么会走漏消息？证物为什么会遗失？
一个猜测是执律庭中有内应；另一个猜测是，那天恰好有外人来访，有时间做下这些事。
“你昨天是不是刚跟我介绍过谁受邀到沫芒宫做讲座来着？”莱欧斯利故意问。
“是。”那维莱特看了他一眼，“迪福尔先生——枢律庭的一位负责人员相关的复律官说，并非他有意去枫丹科学院邀请威尔琴教授前来做讲座，而是因为，那天威尔琴刚好就在沫芒宫内做报告，顺势邀请可以免去不少手续。”
稍微停顿片刻让莱欧斯利更好理解，那维莱特继续补充说：“枫丹科学院经常派遣来沫芒宫的那个人刚好因病请假了，于是令威尔琴代为前来。”
他一连说了两个刚好。
莱欧斯利简直有些惊讶了。
不仅仅是因为这份“巧合”，还因为作为一名初次亲身参与查案的人，那维莱特上交的“答卷”堪称优秀。
虽然存在共性，但所处理的事情毕竟不一样。就算是经验丰富的审判官，也不一定都能在身份转换的同时准确抓住重点，将所需的东西处理得面面俱到。
毕竟局限总是存在的，不是因为个人的缺陷，而是因为，这是所处的高度、视角、习惯、环境等共同造就的。莱欧斯里也总觉得自己有尚需精进的地方。
他不吝赞美之词：“我明白了，很厉害，这样一来事情就明朗了许多。”
那维莱特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眼瞳映着透过蓝玻璃、径直散入的晨光。
那维莱特很高兴。
维欧马上判断。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在那维莱特逐渐对他放松限制的同时，维欧也很快掌握了这位最高审判官的性格。
不是他擅长掌控人，呃，龙心，是那维莱特其实很好懂。
比如现在，他高兴，他不说。
另外，只有维欧知道那维莱特到底是怎么调查的。
有些人喜欢顺其自然：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就跑起来吧，耳边有风，风就是方向；
而那维莱特喜欢：不知道该调查什么的时候，就全查了吧，这样一来，四面八方，都是方向。
……能很快地处理一堆足够淹死一般人的信息，怎么不算一种能力呢？维欧想。
莱欧斯利站起来：“究竟是受害者还是共犯，去试试他就知道了。”
他起身的动作干脆又爽快，扣在身后的外披“刷——”地糊了某位审判官一脸。莱欧斯利无知无觉地回头，看见一脸懵的那维莱特：“……怎么了？”
“没有。”那维莱特，“现在去吗？”
“过两天。我会来找你。”莱欧斯利温和地说，“到时候麻烦最高审判官稍微拨点时间。”
“……”
送走公爵大人许久，维欧才悠悠出声，“新奇有趣的体验，不是吗？”
那维莱特不接他的话：“比起这个，你是不是应该向我解释说明一下系统的任务清单？”
他调出任务列表。
【日常任务：牵手（生命值 1），摸头（生命值 3），拥抱（生命值 5），囗囗（生命值 10）。】
【事件任务：一起享用下午茶（生命值 60），一起钓鱼（生命值 60）……】
“这个屏蔽词是什么？已及，你是否应该正视一下这些任务的合理性，有些已经越过了正常人类之间的社交距离。”那维莱特淡淡地说。
“系统任务是随机刷新的，我也不清楚。”维欧睁着眼睛说瞎话，“但是接受您的诉求。我会向系统树呈递申请。”
“……系统树？”
“让我想想……比如说，提瓦特的世界树，你了解吗？”维欧故弄玄虚。
“有所了解。”那维莱特点头，没再追问，看上去不再怀疑。
维欧松了一口气。
哎呀，今天又是成功糊弄过去的一天呢。
至于未来的事，未来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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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肩上的恒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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