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初晢打开手机，发现群消息已有99 ，一看，三个人居然瞎几把聊到凌晨两点。
都不知道该说是精力旺盛还是亢奋。
贾文汀上午去省作协谈业务，下午带着他的艺术手臂来上班，虽然昨晚才在朋友圈和群里秀过，但不妨碍他逢人就显摆。
他小臂内侧贴着清平调的诗词纹身贴，配上盘了三圈的手串，很像林初晢前不久看的一部韩国电影。她瞧了两眼，又夸有品，贾文汀立刻说他那还有三个，可以去挑一个。
林初晢一直没表态，贾文汀就一直说，还擅自为她决定贴李清照的如梦令，因为她瘦，而且白，适合娟秀一点的字体。不仅如此，还把剩下两个安排给了程铭和李乐嘉。
林初晢倒是不介意弄个纹身贴，于是下班又跟着一起去了贾文汀家。一个一个比对了下，确实如梦令比较适合，贾文汀立马帮她贴上。
程铭本来还有点犹豫，顾忌上班弄这个不太好，但看林初晢弄了，又受贾文汀鼓动，便也跟着把水调歌头贴上了。
许晞是不会参与的，这点毋庸置疑，也没人会鼓动她。
剩下最后一个锦瑟贾文汀说适合李乐嘉，一定要给她也安排上，但她晚上搬家，没跟他们一起，于是打算第二天再给她整上。
第二天中午，大家一起等电梯下楼，三个拥有艺术手臂的人跟入了某个帮派似的伸出小花臂在那秀，李乐嘉在旁边开玩笑，林初晢想起贾文汀还有一张，顺口叫李乐嘉也弄上，碰巧胡贤雅出来，这时候才从贾文汀嘴里知道最后那张锦瑟他们的雅总要了，说下午带过来给她。
随时随地准备开演的李乐嘉马上转身去抱许晞，开玩笑说原来他们几个才是一家人，她跟许晞是被抛弃的人。
林初晢还挺意外，没想到大仙儿也会对这个感兴趣。昨天贾文汀跟她显摆时她态度尚可，有欣赏和夸赞，但看不出是真心实意还是逢场作戏。而今天上午她过来找林初晢，也没见她表示什么，虽然是贴在手臂内侧，但林初晢没藏着掖着，所以她不认为是大仙儿没注意到。
不过也都无所谓，反正现在大仙儿在她眼里就是个表里不一的瓜。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也很神奇，只是一起吃过几顿饭，一起吐槽过同一对象，关系就如坐火箭般火速升温。
短短几天内，林初晢已完全融入了编辑部那个小集体，就好像她本该就是这个部门的人一样。
下班，林初晢都快走到小区门口了，突然接到程铭的电话，问她到家没，约她一起吃饭。
“哈？这么突然？”林初晢定在原地，风中凌乱。
程铭没回答她的问题，说：“孙总说想一起吃个饭。你现在能过来吗？我们都在这儿呢。”
“你们都在？许晞她们也在吗？”
“在啊，都在楼下等着呢。”
林初晢觉得他的话可信度不高，提出要求：“真的假的，你让我听听声。”
电话里先是传来李乐嘉的声音，然后换成贾文汀接电话，他说本来想说明天离职了再一起吃个饭，但他怕到时候他要搬东西不方便，所以临时改到了今天。
“……”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初晢也没理由拒绝。
程铭带他们去了附近的一家楠城本地菜餐厅，直接点的套餐，味道很不错，没有辣的，林初晢跟许晞都吃得很开心。
几个人的座位很神奇地跟上次吃大排档时一模一样，没有刻意安排，就是很自然地两两坐到一起，程铭独坐一侧。
因为坐一起，林初晢跟许晞聊了很多感兴趣的话题，不过毕竟是五个人的饭局，更多的时候还是在吐槽公司。
杨炜下午跟人在会议室里谈生意，不知道谈什么，反正一直在画饼，各种带万的数字毫不费力地从他嘴里飞出，后来甚至口出狂言，直接上了亿。
听得办公室里的几个人不禁觉得好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在群里吐槽开了。
这会儿自然又成了饭局上的话引子。
“天天除了唱高调什么都不会，员工工资都开不起，还张口闭口五千万一个亿。”贾文汀嘲讽道。
“还老拖着不发。”程铭补充。
林初晢入职还没领到过工资，疑惑地看向许晞，许晞跟她解释：“反正我来这里后还没准时发过，每次都要拖至少一周，上个月拖了十天，这个月拖了一周。”
这时正好听到李乐嘉也在抱怨：“去年的报销款拖到现在还没报下来呢，每次都让我们先垫着。”
“问就是天天在天上飞着呢，没时间发，银行代发没有定时间吗？和这帮傻逼在一起干他妈什么事业。”
这次没喝酒，但贾文汀的情绪却比喝了酒还上头。
他细数公司的傻逼操作：“这么大一个公司，天天说这个大项目，那个大项目，光听见吹了，落地的一个没有。这个几百万，那个几百万，两万块钱一个试用版百度引流半年了没批下来。来的时候说的好听，部门经费一百万，他妈的我光报销比工资还多了。牛批震天响，正经事一个没落实。真他妈一群二百五。我都怀疑作者打的款会不会被他们拿去过桥了。”
没见过这样的贾文汀，要不是隔了个李乐嘉，程铭挺想拍拍他，但够不着，于是只能说：“我也安慰不了你，因为我也来气。”
贾文汀叹了口气：“现在想想我他妈也是傻逼，就这我他妈都能来，一万多一个月的活我他妈还干的挺起劲，还他妈掏心掏肺。”
程铭：“当时来的时候谁知道呢。”
李乐嘉：“无辜躺枪。”
许晞：“往好处想，来都来了。”
程铭：“谁知道这傻逼样。”
几个人沉默吃了会儿，李乐嘉扭头故意问贾文汀：“确定一万多？有一万吗？”
“扎我心是吧。”贾文汀觑她一眼，而后自暴自弃道，“这个月6900。”
“年薪说的五十万，月薪一万多点。但我不在乎这些，毕竟刚起步，我寻思低就低了，结果好好好，这几个月连着扣，终于是对我下手了哈。”
贾文汀本来开口时语气还是平静的，然而说着说着又激动了。
“我他妈真服气，上个月你们任务都完成了，全员出单，我自己就签了五份合同，怎么也算不上6900吧？我一个月就是躺着，银行卡里的利息也比这个多！”
这时候也就只有李乐嘉敢开他玩笑：“985文学硕士副总经理工资干不过211硕士普通职员。我真的笑死，离谱。”
“谁他妈说不是呢。”
211硕士普通职员：“。”
我特么也是直接一个大降级好吗？！林初晢想说。但她好歹是转行进入新行业，低是有道理的，不然当初也不会接受。这么一比，确实是贾文汀比较惨。
李乐嘉继续说：“所以有时候不是因为我们你才扣，而且不管我们怎么做，她们都有话说。想挑你的事他们怎么都能挑，应该就是想让我们走，故意找茬。”
贾文汀不说话了，默默吃着东西平静起伏不定的情绪。
听他们说的话，林初晢更看清了杨炜的真面目以及这家背靠大集团的分公司的本质。
“难怪终面的时候杨炜装模做样问了几个专业问题之后就只跟我谈钱，我当时还想哪有面试谈薪资能谈半小时的，后来还一直给我画大饼。”她若有所思道。
过来人一号李乐嘉说：“话术一致，都是演讲了很多次的。”
过来人二号许晞补充：“还保证绝对是同行业里数一数二的薪资。”
新坑林初晢：“离大谱。上次面谈的时候，大仙儿跟我说如果试用期没达标，要么降薪要么离开。我当时想，还降薪？！我特喵直接滚蛋。”
“你后面跟我干吧，月薪一万起。”贾文汀突然向林初晢递出橄榄枝。
李乐嘉瞬间表演了一个不高兴，说他果然有了新欢忘了旧爱，贾文汀忙改口说：“你们到时候都跟我，我给你们发钱。”
林初晢：“。”
蛮无语的，但偶尔逢场作戏也不是不能演。
贾文汀一口干掉杯子里的AD钙奶，说：“我今天终于是破防了，我他妈好多年不骂人了。”
李乐嘉：“谁能不破防？一个工资一拖再拖，也没个说法，我真的很无语。”
贾文汀像遭遇了重大变故的中年人那样摇了摇头，而因为心中满是不平，一眨眼又重新燃起斗志，“真离谱，傻逼公司，等我工作室做起来，以后挤死他。”
吐槽归吐槽，丝毫没影响到几个人的食欲，该吃吃，该喝喝。
许晞安静吃了会儿，指出她认为很关键的一个点：“我觉得刚刚乐嘉有个点说的很有道理，他们这么做应该就是在针对文汀总。”
其他四人看向她，她不紧不慢地说：“你们没发现吗，杨总经常跟文汀总说些暗示性很强的话，之前不还说要送马吗，还邀请文汀总去各种地方玩，其实就是想把你拉下水，把你划入到他们那个阵营，这样他就能掌握证据能拿捏你。但你每次都跟他打太极婉拒，没跟他们搅合到一起，导致他一直没能没抓到你的把柄，所以他急了。因为他不是说到六月份就不做这个公司的总经理了吗，应该是想在离开之前把领导班子全都培养成自己的人。”
“没错。”林初晢很快懂许晞的意思，之前杨炜动不动就跟贾文汀说一些不着调的话，现在想想其实都带着很强的目的性，她看向贾文汀，说：“所以他老是跟你说那种话，既是在试探你的忠诚度和服从度，也是想把你拉近浑水。脏就要大家一起脏，不可能允许有个干净的异类混在其中。”
“有道理。”李乐嘉马上转向贾文汀：“而且公司文艺出版这块的业务都是你在做，老师的资源都在你手里，你还有出版社的资源，他肯定也担心万一哪天你又重新回去开自己的公司，那就等于把所有的资源都带走了。再说了，谁知道他们私底下做的什么勾当，他们嘴里的那些钱也不知道怎么来的，只要把你拉下水就能绑住你了，以后要是出事了，你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也不怕你有异心。”
贾文汀听了他们的话，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考。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我之前跟他们去过一两次，跟我说是谈生意，不过是在会所。”
“那种会所？”李乐嘉问。
“就你想的那种。”
李乐嘉有点惊讶，但很快就被戏谑取代：“原来你去过啊，那你小子岂不是早就——”
“我没玩过分的啊，陪他们喝喝酒而已。”贾文汀立马打断，生怕晚一秒就要玷污自己的清白，“他们玩他们的，我反正觉得挺无聊，没什么意思。”
李乐嘉八卦道：“哦，那他们都玩些什么呀？”
“还能玩什么，就那些呗。”
林初晢眉头轻挑：“不是说男人吃喝嫖赌至少占一样吗？”
面对她的质疑，贾文汀表现很镇定：“我不抽烟也不喝酒，而且我有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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