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晢淡笑不语，李乐嘉朝她挤眉弄眼：“这个问题你应该问程铭，他比较了解。是吧，程铭。”
虽然没有明说，但她言语和表情都极尽暧昧，就跟平常在办公室飙车时一样，林初晢知道她又在内涵程铭。
无辜躺枪的程铭默不作声，然而半晌后居然对此表示赞同，很中肯地说：“大部分男的确实是这样。”
无意中给贾文汀递了个梯子，他马上接过：“那我就是那一小部分。”
“你女朋友知道你在外面玩吗？”李乐嘉又问。
“知道又怎么样。”知道李乐嘉要说什么，贾文汀马上堵住她的嘴，“我女朋友玩得更花好吗？我那些都不够她看的。”
“真的吗？”
“改天带你们认识认识。”
贾文汀对他女朋友评价极高，还翻出他女朋友的照片炫耀他女朋友的美貌。
话题渐渐扯远，一顿饭快要结束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又扯到了那破公司的事。
贾文汀吐槽杨炜天天不是忙着谈生意就是在谈生意的路上，一直逮不着机会跟他聊离职的事，这件事就一直拖着，悬而未决。但无论如何，明天这个职是离定了。
可他一会又说，其实他也可以不离职，就这么继续下去也不是不行，反正他无所谓，挂个副总的职，领个低保，就当是提前养老了，靠银行卡里的存款和利息他小日子照样能过得滋润。
林初晢一听这话，心想，你可别啊，我们都在你面前暴露这么彻底了，又知道了这么多内幕，你要不走了，那走的就是我们了。
他说得太认真，以至于林初晢真有点怕他不走了，偷偷跟许晞讲：“什么意思，他不会真不走了吧？”
许晞也小声说：“我也有点担心。”
好在贾文汀这人只是说说而已，他这人这辈子绝无可能摆烂。有些人就是这样，天生为事业而生，永远闲不住，只要条件允许，他们会奋斗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吃完饭，程铭提议去唱歌或者找个清吧坐坐，但大家都有点累了，贾文汀于是提议回未来大厦的五楼坐一坐。
五个人一路走一路聊，没成想，路上不期而遇碰到两个熟人。
——朱博挽着胡贤雅，有说有笑地走在路上，就跟普通情侣一样。
猝不及防迎面撞上一群“小朋友”，胡贤雅表情有一瞬间的慌张，大概觉得不好意思，急忙抽胳膊，应该是想把胳膊抽出来。然而，朱博力气大，一个及时夹紧的动作，胡贤雅不仅没抽动，反而被拉得更贴近朱博。
李乐嘉和程铭走在前面，打招呼的时候带着古怪的笑腔，吃瓜心理昭然若揭。
好在贾文汀足够冷静，代表这群“小朋友”跟两人打招呼。
胡贤雅尴尬笑笑，表情看着有些勉强，朱博倒是敞亮得很，丝毫不在意，反而挺神气。
认出两人的瞬间，林初晢人都傻了，差点没绷住露出看好戏的表情。她走在贾文汀和许晞中间，趁贾文汀打招呼的时候迅速退到许晞后面，虽然做不到隐身，但至少与贾文汀他们拉开了些许距离，一个欲盖弥彰的动作。
方向相对的两拨人打过招呼就错身而过了，等确定走很远了，林初晢再也憋不住笑了。
她一笑，其他人也跟着笑。
“大仙儿那个表情，哎哟我去，感觉她应该很想钻地缝吧。”林初晢笑得面部肌肉都要僵了。
许晞也笑得不行：“刚刚他俩那个动作你注意到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一抽一摁——”林初晢“啧”了两声，评价道，“值得细品。”
李乐嘉也绘声绘色地描述刚刚那两人间的小动作，几个人都回味了下那堪称经典的一幕。
李乐嘉：“朱博够鸡贼的，大仙儿都没想到他会来那么一出吧。”
许晞：“肯定的，她当时那个表情，明显很慌张。”
林初晢：“感觉朱博就是在显摆，把大仙儿当作自己的附属品。”
程铭总结：“真精彩，彻底实锤了。”
几个人上到未来大厦五楼的休息中心，这个时间没有一个人，他们一人霸占一个豪华沙发位，完全不顾及形象把自己摊在上面。
说说笑笑又提起领导班子那些污糟事，再想到那些事，林初晢仍会产生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诡异情绪：“真的想不通，不明白她们到底图什么。而且就算要找，找谁不好，要找那样又老又丑又没素质的老男人。”
“对啊。”李乐嘉十分赞同，“我不说她们那样对不对，也不反对，但既然要找，就不能找个条件好的吗。至少得大方点吧。那两兄弟死抠。尤其杨炜那个抠逼，连个卡地亚都舍不得买，最后买了个周大福。没有说周大福不好的意思，但这么抠的金主还要他干吗，找金主不图钱图什么，总不能是真爱吧。外面那么多弟弟不香吗？”
李乐嘉一如既往的直白，但话糙理不糙，引得几个人连连发笑。
笑声中，程铭的声音突然传来：“说不定外面也有弟弟。”
林初晢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听李乐嘉说：“你说大仙儿是吧。”
“那确实。”她自问自答，毫不意外。
林初晢靠在沙发上，撑着脑袋看玻璃幕墙外的夜景，又想到路上撞见的那个尴尬得脚趾抠地的画面，忍不住又笑了：“我领导现在在我这里就是个笑话。”
“亏我之前还差点以为她是我的贵人。”她提到之前看塔罗说她会进入新组织遇到贵人的事，但没透露自己副业做塔罗占卜。
装得那么圣洁、不沾染世俗凡尘、高贵超脱的模样，剖开里子全是烂的。
贾文汀：“那个贵人是我吧。”
林初晢：“。”
林初晢跟他们讲那次跟大仙儿一起吃饭的事，那一顿饭她经历了什么，对大仙儿的态度又是如何转变的。
“但我彻底对她下头其实是那次月报事件。”林初晢讲。
“我就知道是你。”贾文汀激动道，“那次杨总在领导班子的群里发脾气，我当时一看就慌了，特担心是自己手底下的人，赶紧问他们几个，他们说没问题，然后我就放心了。后来我就想到应该是你。”
本来已经是过去的事，但听贾文汀幸灾乐祸地讲这种话，林初晢又气不打一处来，她狠狠拍一下腿上的抱枕：“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窝火。”
那天杨炜一大早就莫名其妙在公司群里大发脾气，要所有人提交本月工作总结和次月工作计划。
那天领导班子都不在，大仙儿调休，没跟林初晢讲要怎么写，但对于林初晢这个写了三年多日报的老打工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然而下午听李乐嘉他们讨论的意思，应该是有模板，林初晢就问他们，李乐嘉很热心地给她发了模板，跟她讲作为刚来的新人工作计划可以怎么写。
林初晢很快写好，想着发给老板前最好先给自己的直系领导看一下，于是截图发给大仙儿，问她这样写可不可以，大仙儿回了个【可】。
得到领导的肯定，林初晢赶在下班前十几分钟发给了杨炜。
准点下班，林初晢心情很好地去赴约，她中午特地回家化了个全妆，此刻满心期待地去见朋友。
然而，刚上车，公司群里突然弹出杨炜的消息，连续七八条，痛批某些人发过来的东西不是规范的文件，不接受图片和照片，要正式的文件，某些人写的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就敢发过来，又开始怒骂领导班子不负责。
明明只是文字消息，发的却像是语音。
林初晢心里一紧，因为她发的就是截图。
前公司发日报没那么计较形式，都是直接编辑成消息发在群里就行，毕竟那么多人，领导没空一个一个地看文件。所以她想的是，截图一点开就能看到，更直观一些，就没发文件。
但杨炜显然是个十分注重形式的人，幸好手机上有文件备份，林初晢赶紧给杨炜发过去。
才发过去，大仙儿的消息就弹出来，问她发的是表格还是截图，林初晢说截图，刚把表格发过去了。
【和杨总道歉】
大仙儿很快发过来冷冰冰的几个字。
短短五个字，林初晢有一瞬间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认识字了。她盯着这条消息，盯了两三分钟，确认是自己看到的那个意思，眼睛也酸了。
侧头望向车窗外，街上都是形形色色刚下班的行人，在林初晢视野里一晃而过。她叹了口气，点开钉钉，找到那个名为杨炜的对话框，怀着莫大的屈辱编辑消息：【很抱歉杨总是我的问题】
杨炜很快回复：【是你领导的问题】
林初晢想，可不就是吗，但她不能这么讲，于是过了半分钟，为表诚意，她又附加一条：【真的很抱歉】
杨炜回：【你刚来，这个不能怪你，是你领导的问题】
看他发过来的消息，林初晢突然觉得很好笑，但笑不出来，没再回复。
大仙儿后面又发了几条消息，没说她不好，而是肯定中夹着告诫，跟她讲以后这种正式的工作沟通一定要注意。
林初晢其实不太想理，但最终还是敷衍回了句【好的明白了】。
“那天我朋友生日，我本来开开心心去给她过生日，结果路上给我搞这么一出。”林初晢还是觉得气，“反正从那以后我就对她彻底下头看她不爽了。”
许晞与林初晢相对坐在靠玻璃幕墙的同一条超长沙发的两端，要不是林初晢自曝，她都不知道她经历过这种压迫。
“天啦，你好惨。”她看上去有点想爬过来安慰林初晢。
“这你都能忍？”李乐嘉拔高声调，“你太牛了，难怪你能干到现在。”
林初晢想说还好吧，李乐嘉又接着说：“没人能受得了她。你是第一个在她手底下干了那么久的人，所以我们都很佩服你。”
林初晢一怔，算算日子，她来这里也才一个月过点，这都能算久？
几个人开始给林初晢科普她的前任们，一个干了三周忍无可忍离职了，一个入职当天就走了，还有一个是胡贤雅要求从编辑部转过去的，据说是个小帅哥，结果干了两周也坚持不下去了。
最后一个，李乐嘉说：“上一个在你这个职位的人，干了半个月不到就受不了，虽然最后是被劝退的。”
林初晢问为什么，许晞告诉她，那个姐姐是她同桌，有一天两人聊天，那个姐姐跟她吐槽大仙儿安排的表做都做不完，还截图给她看，结果一不小心把截图发给了大仙儿，尽管迅速撤回了，但估计是被大仙儿瞅见了，于是大仙儿就跑去跟杨炜告状，杨炜就要求她离职。
那个姐姐算是老员工，中间因为生病停薪留职了一段时间，三月份才重新回来上班，被调到大仙儿手底下受苦受累就算了，谁知道没半个月就被辞退了。
林初晢听得一愣一愣的，忽然想到什么，马上说：“不会是我入职那天走的那个吧。”
许晞：“对，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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