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空间中，字符流淌，宋端和一只狸花猫面面相觑。
“你是系统？”他迟疑道，“你换皮肤了？”
系统说：“我是，偶尔换个样子，换个心情。”
宋端没计较系统还要换心情的事，发出一个音节：“哦。”
然后一头栽倒了。
狸花猫轻巧地跳在他身边：“关于这次任务……”
它还没说完，青年就开始抱头发出哀嚎，疯狂打滚，好在系统空间里一切都是没有棱角的柔软的，他嚎了足足十多分钟，耗尽全部力气呆呆躺在地上。
“终于回来了，”他喃喃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强行抱住了狸花猫，系统不存在死的概念，但是感觉自己的意识快被突然起来的力量挤出去了，宋端又念道：“终于回来了。”
狸花猫挣扎了一阵：“到底发生了什么，您的任务成功了。”
宋端失神，狸花猫看准机会逃了出去，离他远远的。
“怎么可能成功……剧情都乱成一锅粥了啊。”
“已为您调取任务信息，”狸花猫不动了，保持僵硬的姿态约一分钟，它说：“您要查阅任务记录相关的什么信息呢？”
“我？”宋端愣了一下，他回来了就意味他死了，可他根本不记得怎么死的，记忆还停留在用剑斩断四无和宁姚两人间的黑线的时刻。
“能不能查一下，我是怎么死的？”
狸花猫说：“好的。您是在魔尊力量分离期间遭遇阵法反噬而死。”
宋端心道四无真是不靠谱。
宋端道：“为什么成功了啊？”
“因为最终达成了主角攻受相爱相杀的结局，”狸花猫疑惑地说，“爱太复杂了，我不能完全理解，就系统主观判断，两人的感情很糟糕呢。”
“相爱相杀，四无和宁姚的分离失败了？”
“成功了，不过不是以正常方式成功的，”系统说，“是由宿主您的死亡完成的分离。”
一句话听得宋端云里雾里，不由得道：“怎么回事，我死了才成功的，什么意思？”
狸花猫说：“宿主遭遇反噬后身体死亡，角色宁姚第一反应是去救宿主，由于天灵根在角色宋端的身体中，他的灵魂融进这具尸体，而魔灵则是因为不可抗力和角色宁姚原本的身体结合。”
宋端：“……等我缓缓。天灵根是怎么回事？”
狸花猫一板一眼地回答：“您应该有过昏迷半月的经历，那时候是宁姚将他的灵根换给了您，之后您的经脉逐渐恢复。金丹是长期修炼才能形成，倘若您之后多打坐冥想，还能引气入体，再凝金丹的。”
宁姚面色苍白是这个原因，宋端不知道用什么表达现在的心情，心稳妥地掉入了胃酸中，传来细密的刺痛，真傻啊，他想。半晌他陈述道：“也就是宁姚变成了我，四无成了宁姚。”
“是的。”
“真是匪夷所思的结局，”宋端说，“我要是读者一定会痛骂作者的。”
“角色宁姚得到新的身体以后，失去了宁姚的相关记忆。魔尊四无对他的容貌及身体进行了一定的变换，将他丢入了云江的树林。他在云江修习，出来后加入宗门。毕竟是天灵根的天才，很快他声名鹊起。不久后遇到了白家的公子白相凝。”
“白相凝对他有些兴趣，他对白相凝似乎并不喜欢，两人的矛盾在宁姚唤出青萍剑后真正出现，白相凝认为是有人夺舍了宋端，改换了容貌，但是无人相信。青萍并非是银莲那样纯粹的灵剑，一生只认一个主人，如果前任主人已死，换主人也很正常。”
“外界关于宋二公子的事情褒贬不一，宋颛去世后，宋家的……”
系统娓娓道来，宋端在故事境中徘徊，恍惚看见青年宁姚持剑出云江，明星现东方，又是白相凝执一柄折扇，翩翩公子世无双。他死之后，一切变得好起来了，直到听见这熟悉的名字，熟悉的人死了，他打断了系统：“大哥……宋颛是怎么死的？”
“病死，”系统说，“按时间来说，您死去的第二年的三月，宋颛也离世了。”
系统知道此人和宋端在故事中有亲缘关心，安慰道：“他是守护卷轴之人，注定活不长久的。”
宋端道：“……你继续说。”
系统注意到他神情中的怅然之色，不禁默然。它熟悉这种神情了，它看过不少。执行任务的时间和世界观有关，有些只是几个月，有些却长达千百年，很多人在漫长的时间里忘记了过去，适应了新世界，放弃了重生的机会，选择就此消亡。
“宋家势弱，白相凝在四大世家中两家都有话语权，渐渐的真成为了世家第一人。而宁姚在仙盟中颇负盛名，后来白相凝还是对他有所怀疑，但都不了了之。试探之间，两人关系更是降至冰点。”
“赤陵十三支入侵云江，很快蔓延到了凉城一带，二人都在伏魔大会中担当重任，数年间，人族魔族征战不休，以宁姚斩杀魔尊为终结。”
“四无也死了，”宋端念叨着，“最后呢，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宁姚在凉城隐居，白相凝依然留在世家。两人偶有往来，都事关魔族。他们两个能不见面就不见面。三年后宁姚在凉城被白相凝所杀，死时手里握着一枚玉环。”
“玉环？”
“是宁姚曾经送给您那枚。”
“他是……想起来了吗，”宋端问道，“想起了自己的事情……？”
系统道：“这份报告在魔尊，也就是最终反派被杀死以后标记完结，后续记录不全面，如果宿主需要的话，我会申请为您调取。”
宋端说：“别调了。”
他想想又说：“调吧。”
其实都无所谓，因为他已经离开那个世界了，此宋端非彼宋端，什么都结束了，想到这里，他眉眼飞扬起来，道：“系统我给你说我在任务里面假装男同总是被当成真的，这个世界里还被真男同带走了，特别混乱，我真的就是想死啊想死，剧情根本救不回来了，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狸花猫用力点头以示鼓励：“宿主您真的很有天赋，居然第二次就成功了，五次任务成功获得复活机会触手可及啊。”
宋端享受过这番拍马屁，听系统又说：“关于您上次要调的药师谷相关事件……”
系统再次检索世界，原本已经存放的资料却不见了。它是人工智能，按理来说不会具备遗忘的机能，但既然搜不到了，只好再向原本世界的观测者要一份信息了。
他检索世界编码，结果很快出了。
【不存在该世界。】
怎么会，他宿主还之前去里面执行任务呢。
系统调取任务记录，发现关于该世界所有大小记录都已经消失，它真的怀疑自己了。
作为一个系统，它存在的时间并不长，级别不高，权限不足，对于此事它选择上报上一级等待回复。
系统检索数次，在空间中只过了两三秒，宋端眼中它就是发呆了，他疑惑道：“我上次调的什么？”
系统道：“抱歉，出了一下差错，系统会在您下次完成任务时提出资料。”
距离脱离系统空间还有一段时间，系统犹豫了一下说：“有件事想和您聊。”
“你说。”
系统小心翼翼道：“正如您所见，每次离开系统空间进入新世界之前您是没有办法看到世界相关内容的，这一举措主要是为了避免系统与宿主提前进行沟通，不过我有权限在大纲是进行标注，也能够尽可能多的收集资料提供更多信息……”
“啊这个，这次你可是帮大忙了，”宋端说，“很多设定事件线都标出，而且还对我整个世界的任务进行了总结，多谢了。”
“不用谢，”系统说，“我应该做的，我想告诉您的是一个我们发现的大致规律，资料越详细，剧情进行得越多的世界越不容易受故事外的要素影响。譬如您刚完成的任务世界的信息量及完成程度就算较高，主角的光环也比较稳定，如果您在云江的森林里没有找到主角受也不会有特别大的影响。”
“就像您在剧情中所见，他没有被宋家收养也被四大世家中的白家收养，在剧情中白家本家也遭受过主角攻的重创，结果还是会让他步入仙门。剧情依然能够顺利进行。”
宋端听它说完这大堆心情颇为复杂，就像是你看到1 1＝？后疯狂证明它为什么等于2有人却轻松填了个2上去。2，真2啊！
宋端道：“我明白了。”
狸花猫点点头，迈着轻巧的步子走到他面前：“我不清楚您为什么想要这个回到原本的世界活下去的机会，我见过很多人，他们想要回去的原因都是有人在那里等着，有家人，有朋友，接下来的任务世界可能有的时间会很漫长，您如果坚持不住，就想一想原世界美好的部分，还有那些等待着你的人。”
宋端明白系统在帮助他调整心态，然而在他的世界应该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人或事在等待他了，当他试图回忆的时候，眼前都只有模糊的面容，一阵风从他的胸口穿进去，冷冰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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