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极殿宋端帝君一生漫长,却少有几件事被记录。毕竟战时他年纪尚小,无法参战,而战后的许多年他又都被迫停留在昆仑,真正在玉京中的时间并不长。
其中最常被人提到的是混沌战争即将结束的时候,宋端帝君在没有天门令闯天门去往昆仑,仅在其落于人间不足一日后,昆仑之雪融化,山下江水滔滔,致使昆仑数十里之内都受到影响。而他实际停留的时间远比一天要长,那时昆仑的头顶已经冒出褐色,成了一座秃山。
这若是久远的战时其实算不得什么,那时候还没有人的存在。若是无奈之举也可以原谅,毕竟苍恒帝君甫一出生就把战场给冻上了,但他属于没有天门令私自下界。祖神封印他的部分神力,命令他守护昆仑,修复昆仑。
这或许是一种祖神的慈悲。
宋端之所以跑去昆仑是听说混沌袭击,而春卮帝君刚好在昆仑,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未见混沌,连同春卮的身影也没有见到。他留在昆仑,也许有一天能找到春卮帝君,也许永远都找不到。
一部分战力比拼爱好者在对比十二帝君的谁更强时总是会提起这一段,其他帝君在人间多长时间才能造成影响,宋端帝君只是一天就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喔。这般如此,如此这般。
这段事迹也被荧惑帝君说起过。真是后生可畏,如果你觉得自己工作做得不好就看看宋端帝君吧,很少有人刚上岗就捅出这么大篓子。
总之在混沌一彻底结束后,做了错事的宋端帝君就这么水灵灵地留在了昆仑,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他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春卮。对人来说昆仑很大,对神来说昆仑很小,一日一日呆下去,愈发觉得希望渺茫。这才是真正的惩罚吧。
关于他闯天门一事,宋端在事情发生以后也是有了自己的一套理由,他听见这件事就去找确实是头脑一热,可是春卮是为数不多他能看清楚脸的人,事关他的未来,不能不管。到了天门前又没有什么护卫,所以就痛快地跑下来了,穿过天门的时候一直在想昆仑,一睁眼就是昆仑。
他宋端有错,难道天门就没有错吗。他很快调理好了自己。
问题来了,主线不管怎么说都是在三十六重天上进行的,他现在被迫做昆仑护林员,该怎么回去啊。
话说……祖神和帝君的联系是不是很紧密,那干脆在内心求求吧。
一天,两天,三百天,你呼唤的祖神并不在服务区。
宋端垂头丧气:想死,抱歉又在想似乎系统空间重开的事情。
转天他在林间吃到一个红色的野果,味道清甜,心道,好死不如赖活着,车到山前必有路。
昆仑的境况同之前也有很大改变,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宋端仔细地考察这片土地的野果,收获颇丰。
山上渐渐有了别的生灵,宋端远远看过一样,看耳朵的样子应该是兔子精狐狸精一类的。他们井水不犯河水,直到有只狐狸精偷了宋端的野果,不是一次,是足足三次。
你根本不知道这果子多难采,宋端怒上心头,把狐狸精抓出来揍了一顿。
他还担忧自己的实力不够用呢,从结果来说还是绰绰有余。
一战宋端拥有了信心,谁来偷就打谁,他警觉性很高,有次有只路过的兔子精来了他抓着揍了一顿,兔子精一边躲一边嚎:“谁稀罕那那破玩意儿!”
宋端还没有很生气,听完之后冒火,收了势拿了个野果塞他嘴里说:“吃,怎么样,好吃吗?”
兔子精吧唧了两下嘴:“好像是挺好吃的。”
宋端冷笑了一声。
好吃,可是也没有到他会来头偷的地步,回味一下还是自己摘过的一种其他品种的果子好吃。当时之所以赞美了一句,大概是因为眼前的脸很下饭。
兔子精很别扭地说:“但我可不是为了果子路过这里的。”
宋端的眼神是“装,接着装”:“你不图我的果子还能图什么。”
兔子精咬了咬牙没说话。
他是一只活了千年的兔子精,在昆仑之雪融化不久后就出生了,他自认为相当有资历,姑且算是昆仑中响当当的一个人物了。他自命不凡,也就有了别的追求。
他不准备讨一只兔子做老婆,而是要找个有模有样的人。他在昆仑里算见识广博的了,他下过山,去过人族居住的地方数十年,又毫发无伤的回来。这次旅行让他有了关于人间的种种认知。
他第一次见宋端是因为小弟被宋端打了,他去看一看,远远望见暗红色的头发,心跳慢一拍,凑进去细看的时候,他已经一句话说不出来了。彼时宋端在收拾他的果子,他想把水果制成果干,正在规划晾晒的方式和地点。在兔子眼中他骤然间和昆仑间所有的妖精都划清了界限,那是一种满能可贵的沉默的美。
兔子还是耐不住性子从他门前路过,试图拜访,或者试图制造一场偶遇,但被生猛的宋端打散了。沉默的理智的美转变为了富有生机的美。兔子爱他就像爱自己的野果。
兔子说:“我知道比这更好的。”
宋端不信:“你明天拿来看看。”
兔子说:“三天后还是现在这个时辰,你在这里等我。”
宋端说:“行。”
没了钟以后宋端就没有时间的概念,只记得那天日头已经西斜,约莫是下午接近黄昏。
兔子三日后兴高采烈地回返,努力不让自己笑得太夸张。他要矜持,他要颇有君子风度地处理眼前这一切。
眼前的场景让他望而却步。
宋端在和别的妖精说话,那妖精白衣黑发,看不见正脸。兔子能拿自己千年的修为打包票,这妖精绝不是他能轻易惹得起的。
他缩在了草丛里。
宋端的心情是懵逼,那兔子说是等他,宋端便十分期待地等了许久,每天都在差不多的时间待在这里。他的野果找到了晾晒的位置,但在晾之前还要洗净,他一边等一边洗果子,直到一个人影站在他面前。
宋端问:“你是前两天那个兔子?”
对面没有回话。
这山里除了那兔子还有谁会来,又是想偷他野果的小偷吗。
宋端在衣服上蹭了蹭道:“想吃自己去采,不要老偷别人家的东西。”
对面还是没有说话。
宋端无奈地去筐里找了两个品相一般的递了过去:“给你吧,今天我心情好,吃了以后不要再来了。”
凑近了看,站在面前这人衣服布料精贵,价格不菲,宋端道:“唉。”
世风日下,竟然找他要果子吃。
对面的人过了许久才接,他的指尖触碰到宋端的手时冷冰冰的,以至于后者不自觉缩了一下。
他缩这一下后,修长的白玉做的一双手就不动了,不上不下地停在半空,宋端说:“你手有些冷,不是不愿意给你的意思。”
那手终于再次接过了,却没很急地送进嘴里。
宋端仰头道:“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他神力被封以后,个子生长得缓慢,如今还是个少年模样。眼前的人已经是青年了,足足高处他一头,距离近了就要努力仰头,宋端对此有点生气。
等等……
他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眼前人的脸在迅速变得清晰,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勾勒面部,先是眉眼,而后是嘴唇。一张美则美矣,看起来颇为薄情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这等颜值,恐怕是主角或者重要配角才会有吧。
宋端脑内搜了搜黑发和浅蓝色的眼珠,不确定地开口道:“你是……苍恒么?”
“是。许久不见,宋端帝君。”
“是很久没有见过了,”宋端后退一步,“找我来有什么事吗,要不要去小屋里面坐坐。”
苍恒凝视暗红色的头发挂在耳边的一缕,道了声好。
在昆仑呆这么久不是白呆的,宋端喜提房产。是他自己造的,倒过几次,总归是能遮风挡雨了。
宋端请人进来坐是一时客套,关于苍恒帝君的事情他已经记不太清楚,堂堂一个帝君大概是不会进这种小破危房的,没成想他居然答应了,宋端帝君只好硬着头皮把人请进来。
坐嘛,是没有坐的地方的。两位帝君进了门面面相觑地站着。
宋端道:“所以苍恒帝君为何来此?”
苍恒环顾四周:“碰巧经过昆仑,思及宋端帝君在此,便过来看看。”
宋端“哦”了一声。他在这个世界观里算作相熟的仅是春卮,对于苍恒——主角攻团之一的人没有多问。
“荧惑帝君还让我问一句,”苍恒低声道,“帝君为何迟迟不返回玉京?”
宋端一愣:“什么回玉京,我是能回了吗?”
“昆仑早已修复百年了。”
苍恒陈述,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波动。一双冰铸的眼珠望向宋端,从进门起就没离开过。
宋端道:“好,那我过些日子便回玉京。”
“春卮帝君恐怕既不在昆仑也不在人间了。”
宋端奇怪地说:“我知道,忽然提起春卮做什么。他应该是死了吧。我来迟了。”
苍恒闻言表情不自然了一瞬:“帝君既已知晓,为何不在此时立刻离开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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