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我的尸体在哪儿?”
“……”沈砚柏僵下脸色,以为自己听差了。
萧褚安转过身面对他,直直望进那微不可察情绪的瞳眸里,“我死后的身体被你如何处置了?”
冗长的沉寂中萧褚安以为自己不会得到答案,过了许久沈砚柏才淡淡道了一句,紧接着他便被拥进胸膛,温暖又充盈,呼吸间皆尽是他的气味。
这种狎'昵暧'昧不同于cs上简单粗暴的kg,是丝丝入骨将其包裹进温柔乡,叫人沉溺不愿自拔。萧褚安心跳得厉害却又别扭地挣扎着,直到头顶上的人说“别动,你想知道明天带你去”,他这才稍稍安静下来。
如若不是萧褚安问,沈砚柏并不打算告诉他,一是没必要,二是免得引他伤感思起太多过往于两人感情恢复实属不利。
当初他去勤安王府磕破了头才求来尤长林的人情将他葬在江东,面对府门权贵质问他只能狡言谎骗,幸而太恒公主倾信,否则亦不能一路顺归。
他将萧褚安葬在那座私宅后方的一块宝地是为一己私心,其心,昭然若揭。
翌日晌午,银针般的细雨下了一清晨。见这不停的架势,沈砚柏便想晴日了再带他去,萧褚安偏是不肯,二人只能同坐马车前往。
雨淅淅沥沥的,让这林间都雾蒙蒙的一片。地被雨水打得湿润却不泥泞,萧褚安下了车推开沈砚柏给他遮打的伞,直直朝着那雾中碑走去。
不多时功夫,纤长的睫毛缠满了细小水珠,他蹲下身抚着顺滑的碑,将萧褚安三个字来来回回细细摩挲,碑面很是光亮,大抵被抚摸过千百万次。
萧褚安说不出现在什么滋味,他站在这看着自己的坟摸着自己的碑,没有恐惧与伤感,更多的是平静与回顾前世的淡然。
他知道沈砚柏不会放过自己,却没想将他葬在此处,他这样的命,是幸还是不幸.........
“那个时节从南滇运来来时路上怕是已经有味了。”
“用的冰棺”沈砚柏简短道,他知道萧褚安一向在意外在,“你的……”话至嘴边又深深咽了回去。
“你说那药是决明子下的,以你如今势力找了几年却无果,你敢再当着我面对着它起誓?”萧褚安站起身回望他。
心凉得陡然,可下跪却快得“扑通”一声,萧褚安是不信他……
“我沈砚柏那日如有半句虚言叫我遭千刀万锅,永受万世之苦!我不仅敢对它起誓,天地神灵我亦不惧!我一颗心爱你情深意切,天地可鉴!你不愿原谅,我等,你不信我,我不强求,只求你不要将我推开……”绵绵细雨迷乱视线,沈砚柏拽着萧褚安衣衫,微仰去看他的神情,“你呢?你敢对着天地起誓说心中再没半分我?!萧褚安,我们注定是要纠缠不休的!若多年后回首过往,我们只会痛惜现在的大好时光用在了互相折磨上!”
阴沉沉的天闪起一道光,雷鸣轰然而至震动四方,本是飘雨的天像撕开了口子,豆大的雨直往下倒。
侍卫在后方左等右等,虽不清楚二人间发生了什么,但这眼见雨大了自家将军还跪着,总不能无动于衷,他手执油伞便立马跑过去接人。
这是入冬来第一场大雨,连着下了三天两夜,最后一点深秋也被带走了,迎来了阴冷寒冬。日子便是那东升西落的红轮,一圈又一圈,时光流逝在不知不觉间。
临近年关时候下了一场大雪,这大概是沈砚柏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一场,路上积的雪化成冰冻足有四五寸高,铁锹都铲不动,更压塌了不少贫苦百姓的茅屋。
私宅里的那棵别角晚水被沈砚柏命人挖来了,就栽种在将军府后院,此刻它正顶着重雪积压傲然挺立枝头,满园都是沁人的雅香。
雪后虽寒好在今日朗朗晴空,萧褚安靠在躺椅上沐浴日光,不一会儿的功夫便睡着了。不知小憩了多久,醒来时身上多了件厚重的披风,他侧首一看,沈砚柏正在围炉边煮茶。
“醒了?”沈砚柏将茶罐里翻滚的果水倒出,言道“喝点暖暖。”
“好香……你放了梅花?”
“放心,没动你那棵梅树”沈砚柏边道边剥着炉上烘烤裂开的板栗,待小盘里满满放齐了再端给萧褚安。
“有阿姐的消息?”
“哪有那么快,少说也要再等个两日。”
景翎王灭萧夺政后对一众归顺的王室亲眷还算优待,太恒先后诞下一女一儿,为尤家凑成一个“好”字,夫妻二人恩爱无比,加上沈砚柏荣升上将对他们的关照,一家现在过得还算富足。
沈砚柏甚少与他们联络,除却戍边的那几年,也就逢节时候给他们传信问候几句安好。今年不同以往,萧褚安想知道的事情多,信鸽都传派出去好几只。
诸如此类……阿姐身体状况如何?尤长林有无让阿姐受委屈?两个娃娃叫何名儿?性子是像阿姐还是姐婿?凡此皆由沈砚柏口吻代笔润色后留信传出。
还能知晓阿姐的讯息,就是此后再不相见萧褚安也安了心。
“这栗子好甜……和外面糖炒的差不多”萧褚安丢了两个进嘴,又将小盘子放回去“一个两个有滋味,吃得多了齁人。”
“我给你添茶解腻。”
“不用了……”萧褚安披上披风朝着老梅树走去,草地上没化的雪咯吱作响,他从枝上轻捻下几朵绽放的花,走到沈砚柏身旁给他带上。白净的肤色衬的头上一点玫红格外耀眼,那双含情涌动的眼眸亮得像夜空星,萧褚安无法忽视那散出的滚烫炙热,爱意翻涌着要将他吞噬。
沈砚柏欣喜地拥住他,轻啄他嘴角,“阿姐的消息没来,等来了萧府的。”他抱着萧褚安轻晃,好似撒娇要糖吃的孩子。
自入冬来萧夫人大病一场他便满心愧责,因常去云平看望又惹沈砚柏不安——他几次三番要去萧府提亲想将二人关系公开都被萧褚安呵斥住。次数多了便易有马脚,这些自是骗不了久经阅历人的眼。
“什么话?”萧褚安早就知晓了萧府的人要来接自己回去过年节,也知道沈砚柏心里的小算盘,于是故意道。
“让我们去云平过除年。”
“什么我们?只有我……没有们”萧褚安道,“你又不是萧家人,跟我回去做什么?”
“谁说不是?”沈砚柏笑了笑轻佻道,“爹娘承认的儿婿。”
萧褚安脸颊微热,将他推了推,“早知你跟个狗皮膏药一样黏上就扯不下,当初就不该招你。”
沈砚柏吻他,“你是不该招惹我,既是招惹了就别想我轻易放过你。”
“别亲……”
“有甜甜的栗子味,我很喜欢。”
萧褚安被他吻得发软,抗拒不了便索性依他索取。后背的披风被沈砚柏兜头罩上,陷入黑暗的瞬间吻便变得绵长幽深。
二人除夜在萧府吃了年饭,夜末又骑马赶回,沿途一路烟火不断,在夜空绚丽绽放。
沈砚柏将萧褚安紧搂在怀,策马扬鞭奔驰在小道上,“冷吗?”
“不冷……”
沈砚柏道,“见你今日桌上吃得不多,回府再让人做顿宵夜?”
“没什么胃口,这么晚就别折腾了。”
“听你的。”
顿了会儿沈砚柏又道,“今日是除夜,你还记得三年前的今日吗?”
记忆回溯,过往桢桢在萧褚安脑内播放,他们的初次就是在那个夜晚,他怎么可能忘记。
“说不清到底是何时喜欢上你的……但一定比我想象中要早。
萧褚安道,“那时真是瞎了眼,天下俊男那么多非厚颜无耻地赖着你,若能回到过去我一定扇醒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哈……现在是我厚颜无耻懒着你,咱们一比一心里舒服点了?若不解气,回了府任你处置。”
萧褚安冷哼,“我能如何处置你..........?你是堂堂程安上将。”
“名利权贵从来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我想要的只有你..............”
萧褚安平稳的心跳错漏一拍,“......沈砚柏,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这几年年岁渐长面皮也厚起来了?”
这点面皮都不肯舍还如何追到心爱之人?沈砚柏如是想着,却说道“在你面前那自是不值钱,你摸着胸脯说——说你不喜欢我现在这样儿。”
萧褚安沉思,比起现在持重沉稳如老狗随意两句就能撩红他的还是更喜欢以前的青涩时期,因为反之被常撩拨的是沈砚柏,“……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样?我改……”
“改不了,这种东西没了就没了,装是装不出的。”
“说看看,我努力努力。”
萧褚安翻了个白眼,斥道,“.........骑你的马。”
“说说嘛............”
萧褚安嫌他话密,“你话太多。”
“喜欢我话少?”
“嗯...........以后在我面前你尽量少说话。”
“........这个我做不到。”
萧褚安道,“我喜欢你对着我高冷孤傲爱搭不理的样子,你越是不搭理我越想征服你。”
沈砚柏贴着他耳畔言笑,因骑马颠簸而呼吸急促又炙热,“你现在征服了,彻彻底底地征服了。”
身后温暖的胸膛让他无惧此刻冷风,他征服了……征服了曾经最想要的男人的心,萧褚安一丝欢愉中夹着酸楚,这一路磕磕绊绊好似沿途泥路。
他放松身体彻底陷进沈砚柏怀,闭上眼静静感受极速而来的风击和耳边他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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