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

上元不过沈砚柏便被急昭回京,年前那阵冲突果是预谋已久,突厥趁着年节再犯已占一座城池,边疆再陷危急。

“这遭一去不知何时能回.......你若在府无趣,可去萧宅住着,等着我回来..........”兵戎相见、刀剑无情,沈砚柏话是这么说,可这一走亦不知何时能归。以往他浴血奋战丝毫不惧,现在却生了畏,他怕自己死在战场,死在遥远的边塞。

沈砚柏见他神色如常有些不甘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你想听什么?”萧褚安平静道,“大男儿志在四方,理应为家国效力。”

微弱烛光将他面颊照得发亮,沈砚柏细细抚摸,指腹抚过他眉眼流连至唇峰,继而轻轻摩挲那饱满的唇。看着这张脸,刹那间,他竟心生出当逃兵。他不求什么荣华富贵与权利,想要的从始至终就是萧褚安。

搂着怀中人沈砚柏心房满涨,他不受控制地低头吻上唇,小心翼翼衔着嘬了口,一触即分,像春日里微风拂柳,点水溅涟漪。

“我不在照顾好自己......若我久不归来”沈砚柏顿了顿凝视他,“我是说假如我战死了,你大可不必难过,那时你就自由了。”

萧褚安猛得打开他手背过身,欲盖弥彰心中慌乱“难过?我为什么要难过?就如你说我届时自由了高兴还来不及!”

“让我抱抱,明日卯时晨光一出我就要走了。此番进京怕是直去塞北,那里天寒地冻,可没有你这样温香软玉在怀贴心”沈砚柏从背后拥他,一手环过腰肢圈在怀。他好想将萧褚安揉进身体,“你若真能这样没心没肺,我倒也是安心。”

萧褚安手掐指腹,“你若真死了我保不会难过一点。”

沈砚柏轻笑出声,吻他微凉的耳垂“怎么还咬着牙说,这么恨不得我死?”

萧褚安不出声了,背后笑声共振到他心房,心里莫名地难受。

“我尽量让自己不死,一定活着回来见你。”

萧褚安此刻不想听他讲这死不死的,“.........不是明日卯时要起?早些睡吧。”

沈砚柏轻言,“.....我爱你。”

良久,萧褚安回应他,“我知道。”

“等我回来,回来之后我要风光盛大迎你进门,我要全江东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心上人..........”

“等你回来再说......”

沈砚柏一笑,“我权且当你同意了。”

卯时一刻窗外微亮,身旁的人刚起身穿衣,萧褚安便睁开了眼,准确地说他是一夜未眠,闭着眼乱七八糟想了许多。

“吵醒你了?”

萧褚安摇摇头,满身盔甲的他自入府来在这一刻终卸下一丝防备。

“别起了,现在还早,外面寒气大以免着凉。”

“你要常给我传信。”

沈砚柏微怔,很快便扬起笑意,“嗯,每月一封,准时不误。”

“不够。”

“两封?”沈砚柏续又问,“三封,十日一封。”

萧褚安勉强应下。

沈砚柏入京奉命后便直入塞北,按着约定每十日给他来信一封报平安,虽偶有几日错差,但总归每月有信来。

自他离开之后,萧褚安的心就从未放下,每日派人去城门盯着告示处,战败喜报都让他忧心不已。

春暖花开,暑去寒来,又是一年深秋。

萧褚安近来心中总是不安悸跳,他已经整整两月没收到沈砚柏的来信了,给他写去的几封都像沉了海。从正月至晚秋,他们已是大半年未再见面。唯一的书信联络也在上个月突然中断,安坐待毙的日子让他越发惶恐!

“少爷?老夫人刚熬的鱼羹您趁热吃点。”

“端下去我没胃口。”

云夏忧心,“少爷多少尝尝,这是老夫人特意下厨为您做的。”

萧褚安端过瓷碗象征性尝了两勺,“今日告示栏可有什么消息?”

云夏摇摇头,“老爷已经派人打听了”。

自沈上将远去塞北征战少爷便时常寝食难安,虽不言说,可面色上的相思憔悴是藏不住的,“上将是大福之人必定凯旋而归。少爷如此思念悠悠伤神伤身,若是让.........让姑爷知晓怕是心疼坏了。”

萧褚安听罢一口闷了鱼羹,摆摆手让她退下。

他哪要什么上将凯旋,他只要沈砚柏平安归来。

萧天打探到的也只是塞北的一点皮毛,他一届商流何能得知上将在营中之事。

眼见已是整整六十多日了,仍旧没有一点沈砚柏的消息,萧褚安再等不下去,每日殚精竭虑已然让他毫无胃口消瘦不少,他再做不到安坐家中感受那份惊恐,遂决定要去塞北!

是死是活他总得知晓.........

时值霜降,萧家正在筹备边疆士兵的过冬棉衣,这批货正是要送往塞北!物资启程那日,萧褚安五更天便起了身,换上行装混进送资队。

从江东直上西北,几千里路程徒步而行。鞋子走破了一双又一双,燎泡也是长了破破了长,不但要被差使督促疾行,还要提防一路上的土匪草寇,他萧褚安活了两世享得福大抵都在这刻抵还了。

暮色四至,大家伙傍树而憩。说是休息,可谁都提着十二分的精神,没谁敢真的睡死,毕竟派送物资乃大事,若是丢失被劫其罪重大!

萧褚安在火堆旁烤了会儿火,双脚实在痛得受不了了,他脱下布靴从外衫上扯下白布缠住破烂的双脚。一旁小兵看得五官扭曲,从怀中掏出一小瓶金创药丢给他,“哎?新来的吧?”

萧褚安闻言望他,接过药瓶后道了声谢。

“我说怎么觉着你眼生”小兵道,“刚开始都这样,走得多了长出老茧就好了,我以前那会儿比你这严重多了”说着,他凑近瞅了瞅萧褚安,“不过说真的,你长得这么细皮嫩肉一点不像经过风吹日晒的,做我们这行大都是糙汉少有你这样小白脸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兵笑了会儿对视上萧褚安目光顿觉脊背发寒,这人虽一身兵卒衣,可身上却带着旁人没有的权贵之气,意识到自己言语欠妥,他立马噤声挠了挠头,“那个....兄弟我没那个意思..........你别误会啊,我就是想说你生得好他娘漂亮!我就没见过有这么细皮嫩肉又英气的男人。”

“............你的药很管用”萧褚安将药瓶丢还给他。

“嘿嘿.......这是我媳妇儿做的,她略通一点医术”小兵言罢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木枝,熊熊大火陡然又旺了几分。似是感觉无趣,他朝着萧褚安挨了挨又道,“兄弟你成家没?”

萧褚安愣了下,脑海浮现出沈砚柏“没有.......”

小兵感慨,“人都说有了软肋就不再无畏。以往碰到些危难第一想得是立功、前途,可现在家中有了妻儿,想得只有平安回家,希望这物资能尽快安全送到。”

“赶了这么些时日,从这到军营大约还需多久?”

小兵算了算,“至少还要再行三五日。”

快了........再坚持些时日很快就能抵达边塞大营,萧褚安搓了搓冰凉的手去烤火,肚中饿得咕咕直叫,他拧开水囊就着干硬的烙饼裹腹充饥。篝火燃木经风一荡飘出零星火点,在空中不断明明灭灭。可能是吃太快呛的,也可能是这几夜受了寒,萧褚安一咳起来便有些止不住,好在小兵帮他顺气又借他未喝完的水囊这才压制住。

没休息多久差使便又督促众人动身,顿时怨声载道四起。

“快点!快点!!不许睡!不许睡!起来赶路!”

“大人!我们已经赶了两天一夜没休息了,这马都走不动了更何况人,歇息一晚明日再赶路吧。”

“是啊大人...........明日再赶吧,让兄弟们今夜好好休息一番。”

差使左右为难,一面是耽误不得的军资,一面是日夜兼程的下属,手中皮鞭攥得咯吱作响,他一咬牙道,“好!今晚就让大家好好休息,四更天时需立即出发!违令者立斩!”

萧褚安惊醒时正是四更天,差使再次叫醒众人赶路。

萧褚安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尖刃上,布靴边缘洇着水渍和血渍,那痛苦钻心的滋味可想而知。他因脚生燎泡行动缓慢落在了队后方,若不是出发前贿赂了差使这会儿早被丢下了。

“我说兄弟你这何苦呢?好好的大少爷不当非要来这受苦”杨差使跟在他身旁,将自己水囊递去要给他解渴,“这马匹都是上面按人头统计好的,我也不能说为了你让自己丢了差事是不是。你想去塞北,那就只能扮做寻常兵卒。”

萧褚安摆手拒绝“我知道杨差使.......我能走。”

差使拧着眉头打量了他一番,亦不知他要去塞北找所谓的表弟有何要事,竟放着富贵日子不过受这种苦,“那你走快点啊,再落了队我可不会再管你。”

“差使放心,不会再落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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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
连载中偏北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