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台主盛怒

汤璃颔首道:“此事即便是我不愿掺和,怕是也难逃干系。”

若自恒敛眸,平静道:“单凭隶诚一事,也足以让我再登门,只是我清楚支余与隶诚的情谊,故而不敢擅作主张。”

支余方才也有说道,曾经在易以纶的府邸之中,她与隶诚就已然相识,数十载的光阴相伴,说轻也不轻,倘若隶诚真落得个死罪,怕是支余也坐不住。

虽说神使大人本不该为了他们二人的情谊而轻易赌上整个密都,但自从先前经历过汤至元一事后,他便还是学会了多留一个心眼,倘若换作他人,或许他也不会这般犹豫不决,该是如何便是如何。

但毕竟支余与汤璃的情谊也不浅,每每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便就又多一分斟酌。

以至于他今日在门外逗留许久都不敢轻易离去,怕的就是自己一意孤行,快刀斩乱麻后,溅得一身血回来不说,怕是又要被汤璃说他冷血无情。

“瘟疫一事,定然并非隶诚本意,还请神使大人明鉴。”支余哽咽说道,“若非是我擅自逃离易以纶的魔爪,隶诚恐怕也无需多年以来对他那般唯命是从,更无需此时还要被他利用至此。”

自瘟疫爆发后,若自恒便将隶诚真身告知了汤璃,他乃是自降世起就如此,见之则会引发重大瘟疫,除了他自己,世间一切事物都会受其影响。

除非能有深厚的修为压制,亦或是寻得相生相克之妖,不然他便会一直将瘟疫传播至各处,如此想来,他其实本不该过得了青要之山一关,更不该来到这密都。

若非是此番瘟疫横行,其实就连若自恒与武罗一行人都将未曾发现过隶诚的真身,如此一来,也只能说明先前隶诚来到中州之时,在修为上作了假,更说明如今的他许是早已被人所囚禁,只做放血之用,以便传播疫病。

支余环抱着双臂,后背发凉地猜测道:“易以纶如今,以隶诚的性命要挟,定是想要逼我现身。”

毕竟逃离他的身侧已有数十载光阴,她过得很好,但如今再次相见,她早已预料得到自己的下场,自那日踏入密都,她便早已猜到今日。

汤璃连忙安慰道:“支余,如今我既已知晓此事,定不会视若无睹,倘若你一人无力面对,亦可随时同我说。”

支余长叹一口气,心中十分焦灼:“可水台这些年来,势力早已盘根错节,即便是有罪,也绝无可能是说除就能除得掉的。”

此话不假,若自恒也十分赞成,只是如今水台势要将全城百姓的性命牵扯进来,已然触犯到了城主,若现在当真想要对水台赶尽杀绝,即便是掀起腥风血雨,城主顶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在三人仍在为此事焦头烂额时,仲阳自门外禀报:“神使大人,门外有客求见。”

若自恒闻声转眸,这便颔首往外走去,门外屋檐下,他转眸朝着院外看去,半圆形的拱门之下,雨露纷纷,只见若尘若夭二人也正朝抬眸瞧向这边。

他们前些日子替城主回了一趟中荒,将水台之人的身份全数调查了一遍,已然确定了隶诚的真身,更为此证实了易以纶的罪行。

若自恒眼底一沉,二人此时现身此处,显然已是猜到了他们的来意,故而脚下步伐略显沉重,支余与汤璃等候片刻不见他有所反应,此时也正从屋内追出来。

“我随你去。”支余心中忐忑不已,却还是不愿见到曾经的故人落到这步田地。

若自恒脚下顿住,未曾拒绝她,只是心中还是有所忧虑,故而也并未急于离开。

汤璃似是看出了他的顾虑,这便缓缓上前两步,柔声开口:“你二人放心去吧,此事毕竟关乎着整个密都,亦关两族安危,我就不给你们添乱。”

支余转身行礼辞别,若自恒更是听懂了汤璃心中的那一丝脆弱,只可惜事态紧急,他不可多留,这便与支余前去与若尘若夭二人会合。

屋檐之下,毛绒细雨飘得漫天都是,灰蒙蒙的一片,甚至看不清城中略高的阁楼。

汤璃站在屋门前,抱手而立,心中虽有不安,却也无能为力,只能目送四人离去。

雨水落在院中各处,微风细雨间,身上各处关节却隐约传来一阵酸胀感,只见她猛然抬手扶在一旁的门框上,后背更是因此蜷缩起来。

忽得又感胸口一阵堵塞感,心闷地喘不上起来,眨眼间,她便再也忍不住地生生吐了一口血。

此时准备前来添茶的仲阳却意外撞见了这一幕,只见他连忙放下手中端盘,朝着这头奔来,“东家!您这是?”

汤璃疼得跪倒在地,紧紧拧眉摇头,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得几近失声,眼角也因一时的呼吸不畅而不满红血丝。

“东家!”仲阳想要搀扶的手也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慌忙询问,“可需老奴追出去……”

“不必。”汤璃却在他话音未落之时,便立即伸手紧紧抓在了他的袖子上,极力阻拦着他。

“可是……”

“我无碍,此事……你不准告知任何人。”

仲阳不解,却也不敢在此时再触了她的逆鳞,这便就先应了下来,并先将她搀扶进屋。

汤璃这头坐下,还顾不上擦去嘴角的血迹,这便又吩咐道:“劳烦您替我拿身干净的衣裳来吧。”

“好。”

仲阳蹙眉应下,脸色不禁一青,更是映照着他心底的不安与慌乱。

他如约并未将此事告知任何人,故而不久前从玉笙轩离开的四人皆不知此事,然而就在他们渡水之际,船篷之内,四人并肩而坐。

城中因瘟疫一事沦落到毫无人气的死城,码头更是寥无人烟,极为冷清,百年难遇。

若自恒却在平静之中,抬眸注意到了坐在对面已然有些坐立不安的支余,随即开口:“无论如何,隶诚与瘟疫一事乃为因果,死罪难逃,想必你应该清楚。”

支余沉眉,心中虽仍有挣扎,却不得不承认这一切事实,只好频频点头。

玉笙轩内,汤璃净衣坐于屋中久久不能缓过神来,方才染上血迹的衣物也已吩咐仲阳前去销毁,温茶在手,她却没有半点要饮下的意思。

“这茶闻着不错。”

闻声抬眸,只见自门口走进一男子,深灰色的衣裳上暗藏红白相间的刺绣,衣裳布匹皆为上等,一头花白的头发却长至脚踝。

男子眼底透着一阵淡淡的笑意,阴险开口:“不过少堂主怎看着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

汤璃抬眼瞧他,随即凝眉:“易以纶?”

听闻她如此直呼大名,却只见男子挑眉笑道:“不错,看来支余怕是都已将往事全数相告了。”

汤璃此时并无任何心情与之开玩笑,这便冷眼又问:“你来作甚?”

“隶诚的命,于支余而言,固然重要,我今儿就赌她不愿眼睁睁地看着隶诚难逃死罪。”易以纶挑眉笑道,随即很是自然地坐在了她的对面,“倒是不知少堂主如何下注?”

汤璃不语,只是将手中茶放下,没有想要理会他的意思。

易以纶也不客气,这便从一旁温火茶炉中替自己打了杯热茶,随即只见他片刻不等,即刻端起那杯热腾腾的茶,一饮而尽。

汤璃不禁好奇转眸瞧他,见此一幕更是大跌眼镜,一旁的茶壶上还冒着滚滚热气,这可是仲阳方才刚沏的热茶,而她方才愣在此处,正因晾了许久的茶愣是未能入口,而他竟能这般一饮而尽?

只见她那般皱眉不解,易以纶便更显傲娇地又替自己满上,随即便道:“他们竟未曾同你透露过我的真身?”

见她依然保持沉默,一副不愿与他多说半个字的模样,他却也不恼,只是娓娓道来:“我乃生于天火之中,真身自也属火,不说这点热茶,普通炭与我而言也一样,就算是让我身处火场当中,我亦能相安无事。”

听到这里,汤璃不禁想起分堂的那一场火,她虽也被困在其中,却终究不知当时的火势究竟有多浩大,直至事后清醒过来,她也才知晓,当时的那场火,并非是用水就能浇灭的。

那时,她便也猜到了若自恒对此事闭口不谈的缘由,既为同族,若自恒也不能真的胳膊肘往外拐,既为妖火,烧死数十人族,包括身为器灵的汤至元,便就也不稀奇了。

后来,即使若自恒闭口不谈此事,汤璃也猜得几分,如今更加显而易见,放火之人不管究竟是不是易以纶,他也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汤璃沉了沉肩,思虑再三,还是问出了口:“汤巽所做之事,少不了你的挑唆,不知台主究竟意欲何为?”

“在下以为,少堂主本该心知肚明。”他这就端起手中茶杯,又是一杯热茶下肚。

汤璃深吸一口气,咬牙又道:“汤巽已死,你做的那些腌臜事更是未能留下任何证据,汤至元亦死在了那场火里,你竟还不满意?”

易以纶听后却忽得嗤笑一声:“当然不满意!我做这些,无非是为引蛇出洞,支余藏在中州数年,也并非毫无破绽,如今僵局,也皆是为她所准备,你我只需静待她抉择即可。”

汤璃又道:“你明知她今时今日依旧不愿同你回去,你又何苦强求?”

“强求?”只见他将手中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随即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易以纶竟忽得恼羞成怒,“你连自己的事情都看不明白,又怎敢对我与她之事评头论足?!”

汤璃被他这般一冒三丈的火气吓得一动不敢动,蹙眉之际,她更是不解方才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怎会引得他这般动怒?

眨眼间,只见易以纶迅速出掌,一把掐在了她的脖子上,随即使劲将她往自己那头猛地拽去,害得她几乎是从茶几的另一头摔着过来。

汤璃无力抵抗,却为了稳住自身,不得已用手肘撑在了桌上,险些推翻了那桌上的茶具。

易以纶手中力道不减,已然掐得她疼痛难忍,挑眉间,更是有意剥夺她呼吸的权力。

随即只听他阴险开口:“你以为若自恒又能是什么好人?堂堂神使大人,却非要跟在你的身边日夜相伴,你亦可扪心自问,你一介凡夫俗子,又凭何使得他如此对你?”

待他问罢,汤璃已然憋得满脸通红,用尽力气地想要挣脱开他的魔掌却只是犹如野猫挠人,这一刻,她心里更加清楚,在他眼里,她也不过只是一个无比弱小的人族,是一只可以轻易碾死的蚂蚁。

此理若是用在若自恒身上,亦是等同。

此话虽不中听,但却也令她醍醐灌顶,即使此时此刻对上他那双阴戾且怒火中烧的眼眸,她亦失去了惧怕之意,眼底唯剩一阵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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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使大人心尖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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