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众人所料,像鬣狗一样贪婪的小报,很快报导了伊芙琳极不体面的花边新闻——魔鬼都不会知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为了不得罪卡文迪什家族,它们看似隐瞒了伊芙琳的姓名,也没有道出修道院的名字,但实际上呢?报纸里字里行间透露的讯息,全都明确地指向了菲尔德庄园的二小姐。
一个高贵的妓女,身着修道服的魅魔,任男人施为的蜜桃。那些露骨的语言,淫|秽的猜测,每一句都是那么的不堪入目。
当弗朗西斯伯爵把厚厚一叠花边小报摔在维拉夫人面前,这位一直为女儿求情的母亲不得不脸色青黄地闭上了嘴。
“这是污蔑,”一旁的维克多实话实说,“他们还没到那一步。”
但人的恶意是最为直白和毫无道理的,就像看到别人倒霉时,那种如同自己得了好处的幸灾乐祸,对无关的人而言,看到一个贵族小姐堕落是再兴奋不过的事了。
看哪,自诩高尚的你们,脱|下衣服也不过是丑陋的野兽,不,连野兽都不如,连魔鬼都不如。
看哪,罪恶的卡文迪什,他们流的血都是恶臭的。
“这些该死的蟑螂!无处不在的偷窥者!”弗朗西斯伯爵怒意难消。
但事实已经发生,众人只能想办法补救。
伊芙琳已经被维克多送到了卡尔特修道院——在弗朗西斯伯爵和维拉夫人都没通知的情况下,不过事后来看,伯爵是支持维克多这么做的。
“人总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伯爵痛苦但坚定地说。
虽然伊芙琳哭泣着向自己的哥哥祈求原谅,哭诉着自己只是一时糊涂,虽然她跪在地上祈求维克多给她一次向家里写信的机会,但在离开卡尔特修道院之后,维克多就将那封信撕得粉碎了。
在维克多看来,这个屡次为家族带来灾难的人不配得到额外的怜悯。伊芙琳·卡文迪什将一辈子为上帝祈祷,这是她现在唯一的价值了。
庄园这边,吉恩管家三令五申,要求庄园的仆人们保持应有的素质,决不在私下谈论任何和小姐名誉相关的话题。在两个不守规矩的低级男仆被赶出庄园后,为了不引起本就焦头烂额的主人们的不快,剩下的仆人越发的小心谨慎了。
“我给里斯本发了电报,他会尽快赶过来。”愁云惨淡的书房内,乔治这样说道。
索菲亚肉眼可见地消瘦了,短短几天的功夫,她的脸颊便凹陷了:“他愿意过来吗?”
“他会的,向上帝发誓。”乔治肯定地说。
索菲亚扯了扯嘴角,最终也没有露出笑意来。
里斯本的电报一直没发过来,他真的出发了吗?
艾伦和里斯本已经接触了一些时间,对那位虽然偶尔会犯迷糊但一直真诚开朗的年轻绅士充满了好感。
但在这一刻,艾伦也不确定起来:“里斯本少爷为什么不先回一份电报呢?”
索菲亚一开始还能心怀期待,但在里斯本一直没有音信后,她终究陷入到了绝望的深渊。
“会不会他根本没收到您的电报?会不会电报被帕特里克侯爵拦截了?”艾伦担忧地说。
“我再去发一份,希望他是因为焦急而忘记了回复,”乔治揉着眉心说,“否则,上帝会惩罚他的懦弱和胆怯。一个临阵脱逃的士兵,不配拥有他的勋章!”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不止是索菲亚,维克多的婚姻同样受到了影响。
“那个傲慢的女人竟然要推迟和维克多的订婚?!”维拉夫人尖叫起来,“无礼至极!她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如果不是她的父亲,她以为她能和维克多结婚吗?一个暴发户起家的贵族,她本来就配不上我的维克多!”
劳拉将订婚推迟的事,可以说是将菲尔德庄园的体面踩在了脚下。两家的关系本来就是卡文迪什地位更为高贵,要知道劳拉的曾祖父还只是个海上的水手,他们卡文迪什才是源远流长的贵族。
但如今菲尔德庄园被拒绝了,像是一个主动求娶商人的女儿但被暴发户拒绝的可怜虫——这对贵族而言是最难以忍受的。哪怕两人还没有对外宣称订婚,但听闻相关风声的贵族们,难道不会对维克多施以异样的眼神吗?
但艾伦发现,向来在乎名声的维克多远比想象中冷静,他甚至还能安慰自己气得发抖的母亲:“这说明她并不适合成为菲尔德庄园未来的女主人,母亲,我不需要一个不识时务的女人做我的妻子。”
当维克多安慰着维拉夫人时,更正确的说是当劳拉推迟订婚的消息被公布时,艾伦分明感受到了安迪的震动。
这位曾经如火焰一般热情的青年双眸中有什么重新燃烧起来,但随即,又被他自己掩藏了。
“我觉得有什么在改变,艾伦,”那一天,安迪用一种艾伦看不懂的表情说道,“但是我觉得,那不是坏事。”
“关于你和维克多少爷?”艾伦问道。
安迪笑了笑:“是的,关于我的未来。哦,我亲爱的朋友,别这副表情,我像是会为维克多倒霉而暗自偷笑的人吗?”
艾伦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的朋友。
安迪咳嗽了一声:“主人的体面和仆人息息相关,我可不会在这方面和自己过不去。”
“好吧,”艾伦没有戳穿安迪,“那你指的好事是什么?”
“我说不上来,”安迪说,“但我很肯定,有什么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了?或许吧,”乔治对此不置可否:“唯一改变的,或许是劳拉不会成为维克多的妻子了。但是没了这个劳拉,还有下一个劳拉,维克多是不会放弃他应得的利益的。甚至……”
“甚至?”
“为了权势,维克多可以抛下自己的尊严。”乔治说。
艾伦惊讶极了:“您是说维克多少爷最后还是会接受劳拉小姐吗?不,我不认为他会这么做,维克多少爷最在乎的不就是自己的体面吗?”
“谁知道呢,也许吧。”乔治说。
在戴维斯家族发来新的讯息前,在菲尔德庄园的乌云经久不散的时候,一辆马车忽然停靠在了庄园门口。
镀金的车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镶嵌了蓝宝石的车门把手被仆人拉开,一位身穿黑色丧服的女性慢悠悠地走下马车。
这是庄园这段时日来唯一的客人。
“安东尼和伊丽莎白来了?”维拉夫人一直紧皱的眉终于舒展了,像是乌云终于被拨开,“哦,惹人怜爱的小鸟,可爱可敬的天使,快,快请他们进来!”
话未说完,维拉夫人已经自己站了起来,显然,她要亲自迎接自己的哥哥和外甥女。
艾伦在听到伊丽莎白的名字时,内心莫名就是一震。这位小姐为什么现在过来?她是想……
“维克多,来吧,和我们一起去欢迎你的表妹。”维拉夫人兴致高昂了许多。
维克多和乔治对视一眼,眼神晦暗,但他没有拒绝:“好的,母亲。”
听到安东尼侯爵和伊丽莎白到访的消息,弗朗西斯伯爵也是惊喜的,他先是松了一口气后,然后在听到维拉夫人的话后几不可见地蹙起了眉。“乔治……”伯爵停顿了一下,“还有理查德,你们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乔治和维克多莫名其妙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先生们,对那些在危难时给予帮助的人,我们不应该由衷地感激吗?”伯爵说道。
面对义正言辞的伯爵,剩下的人只能一起下了楼。
“我觉得维克多一个人就够了。”理查德偷偷地说。
在劳拉和维克多的婚约岌岌可危的时候,伊丽莎白就成为了那个最佳的结婚对象。戴维斯家族本来就不占理,取消婚约说不定正中对方下怀。娶了伊丽莎白还能顺利继承安东尼侯爵的财产,对维克多来说不正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乔治点点头,但当他亲眼见到了伊丽莎白后,他很确定,她的目标并不是维克多。
伊丽莎白对维克多太“冷漠”了。
面对迎接父女两人的庄园一行人,安东尼和伊丽莎白表现了恰到好处的礼仪。安东尼侯爵对弗朗西斯伯爵的遭遇深表遗憾,伊丽莎白则安慰着几欲落泪的维拉夫人。
哪怕维拉夫人的确需要倾诉,也的确需要安慰,但伊丽莎白并没有将目光分给身边维克多分毫。她柔声劝慰着伯爵夫人,同仇敌忾地指责花边小报对伊芙琳的污蔑,对庄园的污蔑,然后对着队伍末尾的乔治露出了爱恋的表情。
一如曾经在霍尔葬礼上的对视,这一刻的伊丽莎白眼神是喜悦的,是羞涩的,带着恰到好处的倾慕。
理查德看了乔治一眼,不说话了。
维克多同样投来了意味深长的目光。
乔治呢?他想下一刻就转身回楼上去。他忽然想到了方才弗朗西斯伯爵的停顿,更想到了之前那一次被电报打断的谈话。
难道伊丽莎白还是想和自己结婚?
为什么?
谢谢这一段时间来麦斯仙人、江行、哎哎哎哎哎!、秉烛夜谈就是白描和好多鱼的营养液呀,感谢支持嘿嘿,努力写努力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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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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