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节的临近,终究是让乔治离开庄园的计划落了空。
“学院就要放假了,乔治,为什么我们要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路途上呢?”里斯本态度坚决地扯着好友的后腿,“我们大可以等假期结束后再回去。”
话虽如此,但所有人都相信里斯本是不会离开菲尔德庄园的,哪怕假期真的结束。
在索菲亚再次被里斯本打动的情况下,这位越战越勇的年轻人下定了决心,发誓要像恶龙守护财宝一样守在索菲亚的身边,拒绝一切将他拉离菲尔德庄园的可能。
乔治有些后悔和里斯本进入同一个学校了:“你真应该看看日历,我亲爱的朋友。”现在距离复活节可不是只有几天的功夫。
但无论如何,里斯本是不愿意立刻回牛津的,他甚至连布莱妮姆庄园都不愿回去,充分向他的父母表达了钢铁般的意志和决心。
伊丽莎白和安东尼侯爵则不同,他们准备离开菲尔德了。
期间,安东尼侯爵和弗朗西斯伯爵私下交谈了很多次,偶尔维克多也会加入进去。但从维克多越来越阴沉的脸色来看,侯爵与伊丽莎白也许做出了并不利于庄园的决定。
为了双方彼此的利益,维拉夫人依旧在尽力撮合伊丽莎白和维克多——上帝明白她为什么这样的不愿放弃,但是从伊丽莎白的态度来看,收效甚微。
“伊丽莎白小姐为什么那么抗拒维克多少爷和理查德少爷呢?这真叫人迷惑。”艾伦说。
安迪却有不同的看法:“亲爱的朋友,你一直崇拜痴迷于你的阿波罗,这个时候却反而质疑起他的魅力了?”
“当然不是。”艾伦说,“只是两位少爷同样优秀……”
安迪嗤笑了一声:“如果是我,我也会选择乔治少爷,毫无疑问……嗨,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至于认为我要和你争抢同一个主人吧?”
艾伦的表情越发的无奈:“这真是个可怕的玩笑,我明明只是在反省自己而已。不过你最近的精神恢复得不错,我真为你高兴,安迪。”
虽然安迪依旧是维克多的贴身男仆,虽然他对自己的事依旧避而不谈,但他的精神肉眼可见的好了很多,在楼下休憩的时候,还能时不时听到他爽朗的笑声。
是维克多改变了主意,又或者,安迪改变了想法呢?
安迪狐疑地看着艾伦:“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艾伦点头说,“感谢你的提醒,乔治少爷的优秀获得了越来越多的肯定,我该为他感到骄傲。”
但这些话,艾伦暂时无法当面告诉乔治了,因为他的主人出了门。
在伊丽莎白和安东尼侯爵正式离开庄园前,他们被卡文迪什一家邀请前往附近的圣母教堂散心,这是维拉夫人的突发奇想,也是她最后的一次挣扎——或许上帝和圣母会为迷途的羔羊指明方向呢?
圣母教堂顶部的雕像一直被人所称颂,那纯金铸造的圣像,每到天晴便散发出无比耀眼和圣洁的光芒,阳光和金光汇聚在一起,带来无与伦比的庄严和肃穆。
但今天不是这样。德比郡上午晴好的天气,在中午忽然变了脸色,狂风携带着骤雨降落,明明只是中午,天色却一片昏暗,乌云密布的天空几乎要让人以为是深夜。
“这真是个糟糕的天气。”艾伦看着窗外说,“我们的主人今天还会回来吗?我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大的风雨了。”
“或许我们可以做好准备,”安迪叹了口气,“比如马车陷入了泥潭什么的。”
“哦,可怕的未来……”男仆们发出了一阵叹息。
德比郡的道路状况一直被所有人所诟病,无论是贵族或是平民,他们都厌恶着那些石子铺就的、一到雨天就变得泥泞不堪的道路。有好几次,庄园的男仆们不得不全部出动,去将庄园的马车从泥浆中推出来——上帝知道,他们一点都不想通过这种方式换到新的西装。
城堡外,雨水像是奔流的小溪倾泻而下,整个花园都像是被浸泡在了湖水中。正当所有人都预感着一场人与马车的大战,并为此做着心理建设的时候,现实情况,却远比他们想象的糟糕得多。
吉恩管家是冲入仆人餐厅的,哪怕他想维持管家的镇静与尊严,此时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生们,立刻出发!现在!立刻!马上!”
“吉恩先生?”男仆们神色茫然地站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主人的马车被一棵大树压倒了,我们所有人都必须出发,在一切变得更严重之前!”吉恩看向艾伦,“还有你,艾伦,乔治少爷已经被送往了附近的医院,他受了很重的伤!”
艾伦的眼前一黑:“您说什么?!”
今天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日子。
迎着暴风雨,好几匹骏马从菲尔德庄园飞驰而出,男仆们紧握着缰绳,穿着因为大雨而失去了作用的斗篷,有的往吉恩管家口中的事发地而去,有的则往医院奔去。
倾盆的暴雨无情地鞭打着奔向医院的艾伦,他的斗篷被狂风撕扯着,猎猎作响。雨水顺着帽檐不断滑落,很快浸透了他的全身。
风雨太大了,马匹的每一次落蹄都能激起一片水花,浓重的水汽开始弥漫天地。但艾伦顾不得这些:“上帝保佑!”他再一次挥鞭,眼前所见,只有那条通往前方的石子路。
英国一直是一个多雨的国家,但像这样的暴风天气,几乎前所未见。花草已经全部倒伏,时不时还有树枝被狂风卷起,阻碍着艾伦的前行。
忽而,马匹被一根飞来的树枝砸到了正脸,它受惊地抬起上半身,踉跄着就要摔倒。
“该死的!”艾伦勒紧了缰绳,然后一把抱住了马脖子。
风雨中,马匹不安地原地踏步,艾伦紧贴着它的身体,不断地安抚。
雨水顺着艾伦的脸颊,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他的内心满是恐惧和焦虑,他多么希望能飞到乔治的身边啊。
“拜托了,乔治少爷还在等我!”
暴风雨中赶路本来就是极危险的事,有一次,一根足有成年男性大腿粗的树枝从天而降,要不是艾伦反应够快,恐怕他不仅无法前往乔治的身边,还会在这场暴风雨结束后,被人发现晕倒在路边了。
在马匹和艾伦都筋疲力竭前,终于,他们到达了埃斯顿医院。
这座通体由厚重石墙砌成的医院,外墙因为雨水的冲刷更显得斑驳,生锈的铁门,像是怪物张开的嘴,随时准备吞噬一切。
当艾伦浑身是水地冲入医院,守门的门卫和护士都是一阵尖叫——他的面色冰冷而苍白,唇角因焦急和不悦而紧绷,配上一身的黑色斗篷,几乎和死神无异
“我是菲尔德庄园的仆人,”艾伦顾不得护士惊恐的表情,像是审问囚犯一样审问着对方,“告诉我,刚被送到医院来的人在哪儿?”
“什……什么?”护士在确认眼前的是活人而非怪物之后,她才结结巴巴地说,“什么人?我们今天并没有接收新的病人。”
“哦,先生,请冷静,她是新来的。”门卫听清了艾伦的身份,他态度谦卑地来到艾伦身边,“请问您有吩咐?”
“我只想知道刚被医院送来的人,他在哪里!”艾伦冷硬地再次重复。
但门卫同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我很抱歉,先生,我一直守在门口,是的,这么大的风雨,我竟然还要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口,看哪,我的衣服都要被打湿……哦,请您别生气,是的,我一直守在门口,我很确定今天医院并没有接收到任何伤员。”
艾伦的双眼有一瞬间的茫然:“你说什么?”
“或许,您可以去找医生确认一下。”护士战战兢兢地说。
艾伦当然这么做了,但结果,竟然和护士所说的一样。
“没有伤员,这怎么可能?”艾伦的心狂跳着。埃斯顿医院已经是附近最好的医院了,他们没有将乔治少爷送过来吗?他们把他送到了哪儿?
雨水顺着斗篷滑落,很快在艾伦脚边汇成了一个水洼。
“这附近有私人诊所吗?”艾伦的目光重新镇定下来。
马蹄声再次淹没在雨声中,到后来,已分不清是雨水在鞭打,还是马鞭在鞭打了。
艾伦的心因为恐惧而紧缩、颤动着,他的身体更是被雨水浸透了。斗篷不仅没有为他遮风避雨,现在反倒帮助着寒冷驱散了他浑身的热度,让人回到了冬天下雪的季节。
但就近的私人诊所也没有乔治的身影。
医生原本因突如其来的打扰而愤怒,但看着神色可怖的艾伦,他被削去了所有锐气,老老实实地交代了所有可能接收伤员的地点。
“西边的磨坊旁还有一所房子,那里住着一个毫无本事的、虚伪至极的家伙,”医生说,“但很多穷人会去找他看病,他偶尔也会接受一些穷人的……哦,看看我在瞎说什么。如果有人被马车撞伤,您可以去东边的……”
艾伦一次又一次地出发,他感受到马匹的疲惫,也感受到自己步伐的踉跄。排除了一个又一个地点,艾伦已经看不清那些或是惊讶或是害怕的面孔了,仅有本能支撑着他不断往前。
最后,艾伦终是敲开了那一所破烂不堪的、位于磨坊旁的屋子。
乔治少爷应该不在这里,也许他没受伤,已经回到庄园了?
又或者他和乔治少爷错过了,在他离开后,他被送到了埃斯顿医院?
一个衣衫褴褛的长胡子老人打开了门,他看到艾伦并没有显露出惊讶,而是一副早有准备的模样:“感谢上帝,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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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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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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