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地窖里气氛压抑得厉害,里根子爵满脸通红,一副气得快要昏厥的模样,任哪对恩爱的情侣看了都要为他打抱不平——他这样爱慕自己的妻子,这份心意竟被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下流小子玷污了,这真是件可怕的事。

治安官用下巴示意两个手下:“带走。”

管家吉恩频频看向男主人,但见弗朗西斯伯爵面色铁青,他几次张嘴,又不得不闭上。

正在这时,一道戏谑的声音传入了如今拥挤不堪的地窖。

“哦,这是在干什么,这么多人挤在这里,是在表演喜剧吗?”信步走来的,不正是乔治·卡文迪什吗?墙壁上的火把照射着他的面庞,这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对艾伦来说不正是天使降临吗?

艾伦见到乔治,挣扎的动作停了,就像是迷失了方向的轮船看到了灯塔,找到了主心骨的他,终于冷静了一些。

乔治看了狼狈的艾伦一眼,略微地皱眉过后,重拾笑意看向在场的众人:“怎么,我的男仆干了什么事,竟然连治安官都惊动了?”

“乔治,这不是你该插手的事。”弗朗西斯警告道。这个儿子和贴身男仆关系亲昵,他自然清楚。但是对方当初的恩惠,他们卡文迪什家族早已经千倍万倍地奉还了回去——否则一个乡下的穷小子,凭什么成为菲尔德庄园的高级男仆?而如今,这个不知廉耻的家伙辜负了他们,差一点就让菲尔德庄园成为了上流社会的笑话,他真该下地狱!

“您总该告诉我,我的仆人的罪过。又或者,您觉得无辜之人遭到陷害,罪魁祸首逍遥法外才是上帝的美德?”乔治道。

“看哪看哪,这就是尊贵的菲尔德庄园的礼教!”里根子爵再次叫嚣起来,“包庇一个可耻的小偷!天哪,太可怕了!”

乔治嘲讽道:“他偷了什么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弗朗西斯伯爵想要尽快结束这场闹剧:“他偷了子爵夫人的戒指,铁证如山。”他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满含着怒火,一字一句道,“离开这里,乔治。”

但乔治显然是不会从命的了,他故作疑惑地看向自己的父亲,又看向暴跳如雷的里根子爵:“戒指?什么戒指?我捡到的那一枚吗?”

“乔治!”弗朗西斯伯爵愤怒道,“胡闹也该有个限度!”

“胡闹?”乔治冷笑一声,快步走到治安官面前,一把抢过了对方手中作为物证的戒指。

“拦住他!”正当里根子爵以为乔治准备将戒指扔了好毁尸灭迹,不想对方直接举着那枚戒指,直直地送到了弗朗西斯伯爵的眼皮子底下。

“我尊敬的父亲,您怎么不看看,这枚戒指上刻的是谁的名字呢?”乔治冷笑道,“您看看,是爱莲娜吗?”

弗朗西斯伯爵本在愤怒,但当看清戒指内侧雕刻的名字后,他忽然脸色大变,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

弗朗西斯不敢置信地看向乔治,而他的儿子脸上的笑容退去,带上了如刀锋般的锐意:“我尊敬的父亲,是您教导我做人的本分。身为卡文迪什家族的一份子,我就该以诚信正直为荣,对吧?我相信,恩将仇报不会成为我与您一生的代名词,对吧?”

弗朗西斯伯爵一把夺过了乔治手中的戒指,他深吸一口气:“你说的没错,我们还不至于做一个背信弃义的人。”

里根子爵的气焰被冷水浇灭了,他不确定地看着弗朗西斯伯爵,又看胜券在握的乔治。

弗朗西斯伯爵转向治安官莱布尼茨:“我很抱歉,先生,这是一场误会,这的确不是子爵夫人的戒指。”

“不是误会,怎么可能是误会,那就是……”里根子爵还想嚷嚷,气势却弱了很多。

“里根子爵!”伯爵一声断喝,让里根子爵说不出话来,他越发的惊疑不定,因为伯爵如今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仇人。

为什么弗朗西斯变了态度?那枚戒指出了问题?

治安官虽然不明白里面的小九九,但这里一个是伯爵,一个是子爵,都不是他能招惹的上等人。他虽然很好奇这枚戒指的真相,也很想看这些所谓贵族的笑话,但显然,保住他的工作更为重要。

谁会和钱与地位过不去呢?

莱布尼茨笑容可掬道:“误会解开就好,哦,是的,这真是件好事儿。”他肥胖的下巴再次朝向艾伦,“那这位男士?”

“放了他吧。”弗朗西斯道。

“那是当然,放了他,”治安官吩咐道,“哦,我真是抱歉,他的胳膊可能受了点伤,但是我们面对了太多的恶徒,这样做也是为了各位老爷的安全,希望您不介意。”最后一句,治安官是对着乔治说的。

乔治走到了艾伦的面前,要不是众目睽睽,他很想脱了艾伦的衣服,看看对方都伤到了哪儿。但显然,现在不合适。

艾伦没有去按生疼的肩膀,故作轻松道:“我没事,乔治少爷。还有……十分感谢您。”他望着乔治的眼神,崇拜、尊敬,像是在看一位救世主。

两人对视了片刻,一时都没再说话。

乔治叹了口气,转向弗朗西斯伯爵:“闹剧到此为止?”

伯爵点头。

乔治嗤笑一声:“那我先走了。”

见伯爵再次点头,里根子爵着急地跨出一步:“不可以,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家伙……”

“是啊,为什么现在就急着走呢?被污蔑却不得不忍气吞声,这也太可怜了。”又一道声音传入地窖,众人转身,一个身着绸缎礼服的女子赫然进入眼帘。精致的妆容还未洗去,头发上的珍珠与珠宝熠熠生辉,虽然这是一位过于丰腴的女性,但不得不承认,她每一步都能走出贵族从容不怕的优雅来。

“哦,我亲爱的爱莲娜。”里根子爵迎了上去,“你怎么过来了?”他伸出手,想要托起对方的右手,但这一次,子爵夫人闪开了。

“爱莲娜?”

子爵夫人越过了自己的丈夫,径直来到弗朗西斯伯爵的面前,一手摇着折扇道:“伯爵大人,我对这枚戒指也很感兴趣,您不会拒绝一个淑女的好奇心吧?”

虽然是问句,子爵夫人的眼神却是势在必得。

弗朗西斯愤怒地看向乔治,但见对方回以莫名其妙的眼神,一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小儿子告密。

“恐怕不太合适,夫人。”伯爵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不就是枚戒指吗?”伯爵夫人摊开手,那里躺着一枚红宝石戒指,“我只是想看看,它们是不是真的长得一样。我们女人啊,一直想拥有的都是独一无二的东西。如果是廉价的复制品,那还不如丢在路边的臭水沟里。”

看到子爵夫人手中的戒指,里根子爵神色大变:“这枚戒指是……不对,亲爱的,它怎么会在你手里?”他的声音再次变得尖锐,不过这次是因为惊恐。

众所周知,里根子爵送给妻子的戒指是定制的,独一无二,绝无仅有。为表爱意,他还在戒指内圈亲自雕刻了自己的名字和妻子的名字,更在雕刻完成的那一天,当着珠宝匠的面烧毁了那份设计图。

而如今,两只款式一样、用料一样的戒指都出现在了这个地窖中,戒指的内圈也都刻有里根子爵的姓名,至于另一个名字是不是一样,只有上帝和在场的某几个人知道了。

子爵夫人没有理睬自己的丈夫。

这一刻,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各色的眼神在昏暗的地窖内传递起来,有惶恐的,有好奇的,有了然的,也有着急的。管家吉恩上前一步,躬身行李:“老爷,我先送几位先生出去。”事态发展已不可控制,如果有损菲尔德庄园的体面,他必须现在就进行干预。

治安官从善如流:“是的,是的,天色太晚了,我们是时候该告辞了。”

子爵夫人瞥了几人一眼:“这倒不必。我这边也需要先生们的帮助呢。毕竟我的戒指的确是被人偷了,我可不想让那个卑劣的家伙逍遥自在。”

治安官一愣,继而笑道:“尊敬的夫人,我们时刻愿意为您效劳。”

弗朗西斯伯爵脸色凝重,因为子爵夫人态度强硬。

“您知道的,我的父亲为了我这个愚蠢的女儿操碎了心,”子爵夫人笑道,“我最近一直心跳得厉害,都怀疑是不是生了病,您说,我要不要与父亲通信呢?”

伯爵手中的那枚戒指此刻滚烫得像是一团火焰,几乎就要灼透他的手心。

“我的父亲会给您一个交代的,夫人,”乔治忽然插嘴道,“为了我们两家的友谊。”

子爵夫人看向这个年轻的贵族,挑眉。

“我的父亲与您的父亲一直都是世交,不是吗?尼刻号起航的那天,他不是诚挚地邀请您与您的父亲一同前来吗?”

尼刻邮轮,是弗朗西斯伯爵和子爵夫人的父亲一起投资建造的。

“哦,是的,”子爵夫人摇起折扇,“那真是次美妙的体验。我从未那么近距离地接触过大海,如果不是伯爵,我的生命会留下多大的遗憾啊。”

见子爵夫人态度有所松动,弗朗西斯松了口气,但同时,他也明白他不得不表态了。

“请您放心,上帝从不会宽恕为恶之人。”弗朗西斯伯爵立誓一般缓声道,“我也不会。”

子爵夫人哪里不明白伯爵的意思呢?她满意地合起折扇,不再探究那枚戒指的模样:“他们都说,在不列颠,您是最正直的那一位绅士,我先前不明白,现在也不得不折服于您的魅力。感谢您,您的高尚是那么让人钦佩。”

治安官莱布尼茨已等在了地窖门口,迎接慢慢悠悠的子爵夫人:“恭迎您的吩咐,夫人。”

子爵夫人颇为嘲弄地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擦身而过,边走边对治安官道:“请您把我的贴身女仆抓起来吧,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过是爬了一张床,就想着要里应外合偷取我的财物。这样下贱的人,多看一眼都让人厌恶。”

子爵夫人的脚步声远去了,随着里根子爵瘫软在地:“完了,都完了。”他喃喃着,六神无主,像是遭受了一场暴风雨。忽然,他颓废的双眼爆出精光:“不,不对,我是被诱惑的,是了,是那个女人欺骗了我……”

想要站起身的里根子爵眼前一暗,却是乔治站在了他的身前。

乔治微微一笑,在所有人出乎意料的目光中,将里根子爵的头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

贵族的尊严不容践踏,所以子爵夫人要求伯爵必须给她一个交代。不过菲尔德家族和子爵夫人的娘家都是有权有势的贵族,不能撕破脸,所以双方各退一步,一个不当面揭穿未婚的女儿偷情,一个事后给对方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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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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